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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陆拾肆 棋局幻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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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春秋一边用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阴恻恻地斜睨了一眼旁边那个摸不着头脑的憨直和尚。
楚山南看着被丁春秋几句话噎得只知道傻乎乎挠着光脑袋、一脸茫然的虚竹,心中暗叹:
这虚竹,还真如影视剧里演的那般,心思纯朴得近乎一根筋,如同未经雕琢的木头。
倒是段誉,眼见自己这位冥冥中仿佛有着宿命缘分的“兄弟”被人如此欺辱,有些坐不住了。
他一步跨向前,身形巧妙地挡在了虚竹与苏星河之前,对着丁春秋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
“前辈,小生段誉,今日特来,是为与苏老前辈切磋棋艺,共参妙理。”
他试图将话题引回正轨,化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丁春秋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夸张而豪放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小后生,你口气倒是不小啊!”
“乳臭未干,也敢妄言与我师兄切磋棋艺?”
他话语中的不屑愈发浓重,看向段誉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稚童。
而就在此时,山顶的另一侧,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身着黄色僧衣、手持禅杖的僧人正快步赶来,正是少林寺的诸位高僧。
待为首的玄难大师站定,一眼便瞧见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小辈虚竹,正傻站在丁春秋那老魔头对面,赶忙开口,声音带着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虚竹?”
虚竹闻言,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猛地回过头,一见是寺里的师叔伯们,脸上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一边口诵“阿弥陀佛”,一边慌慌张张地躬身行礼。
玄难大师见虚竹这般呆愣模样,暗叹一声:
‘真是个榆木疙瘩!’
面上却不动声色,又唤了一声:
“虚竹,你还杵在那里作甚?还不赶紧过来!”
虚竹这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赶忙双手合十,小跑到玄难大师面前,结结巴巴地解释:
“师叔,弟子……弟子是奉方丈之命,前来寻师叔祖的……”
玄难大师闻言,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便不再多问,示意他先站到身后的弟子队伍中去。
虚竹如蒙大赦,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是”。
然后便老老实实地站到了玄难大师的身后,低眉顺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丁春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慢悠悠地转过身,目光在少林众僧与苏星河之间逡巡,语带讥讽:
“好啊——原来你们都认识,看来,大家都算是朋友喽?”
他刻意拉长了“朋友”二字,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说着,丁春秋便作势要再往苏星河那里走去。
然而,他脚步刚动,方才那些被他毒功所制、勉强缓过一口气的苏星河弟子,竟又挣扎着聚拢过来。
用身体组成一道人墙,死死护在师父面前,手中兵器虽颤颤巍巍,却依旧对准了丁春秋!
“星宿老怪!你想干什么?!”
为首的弟子强忍着体内毒素带来的剧痛,厉声喝道。
丁春秋见这群“叛徒”竟还敢阻拦自己,当下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嗤笑:
“哼!”
“果然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看你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他声音陡然转冷:
“怎么跟你们师叔说话呢?嗯?”
他一边说着,一边竟负手悠然地走到了那领头弟子面前,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看似和蔼,实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别忘了,你们几个的体内,可都还带着师叔我亲手种下的‘厚礼’呢。”
“这滋味,不好受吧?”
苏星河的一众弟子闻言,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齐齐露出决绝之色!
“那又怎么样!”
“不过是死而已!”
“为了师父,死又算什么!”
“对!我们不怕!”
丁春秋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仰头怪笑起来。
他走到那领头弟子面前,伸出枯瘦的手,看似轻飘飘地按下了对方指着自己的兵器,语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哎——何必如此紧张?”
“师叔我啊,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就只是想和我这许久未见的好师兄,安安静静地下一盘棋而已。”
他歪着头,盯着那弟子:
“你紧张什么?啊?你紧张什么呀?”
话音未落,他那只按在兵器上的手,毫无征兆地猛地向前一送!
一股阴毒霸道的内力瞬间爆发!
“噗——!”
那领头弟子如遭重击,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一掌打飞出去数丈之远,重重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大师兄!”
“啊——!”
其他弟子见状,目眦欲裂,惊怒交加!
丁春秋却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
他环视剩下那些因悲愤与毒素而浑身颤抖的弟子,猛地运足内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
“啊!!!”
这声浪如同实质的音波,混杂着他精修的毒功,瞬间灌入剩余弟子的耳膜与经脉!
“呃啊——!”
“噗通!噗通!”
本就强弩之末的众弟子,再也支撑不住。
体内毒素被这音波内力彻底引动,纷纷面色紫黑,痛苦地蜷缩倒地,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自始至终,苏星河都如同老僧入定,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
那件“更重要的事”,仿佛一块巨石,压得他不能因弟子的惨状而有丝毫分神。
然而,苏星河能忍,一旁的楚山南、花满楼和陆小凤却看不下去了!
陆小凤一脚踏前,身形如风,瞬间插入丁春秋与倒地弟子之间。
他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带着几分惫懒却又令人不容小觑的笑容,朗声道:
“丁先生,大家今日都是慕名而来,为的是以棋会友。”
“这般打打杀杀,伤了和气,总是不美。”
“不如……我们先下棋?”
他巧妙地将话题再次引回棋局。
一边说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极其隐蔽地朝着楚山南和花满楼快速打了个手势。
楚山南和花满楼与他默契十足,立刻会意。
花满楼身形飘动,如一片白云般掠至那被打飞的大弟子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
而楚山南则紧随其后,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散发着清灵之气的丹药,迅速塞入那弟子口中。
同时运起一丝温和的灵力,护住其心脉。
两人配合无间,动作迅捷如电,总算在鬼门关前,将那带头弟子的性命暂且保了下来。
丁春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目光在陆小凤、花满楼和楚山南身上扫过。
他敏锐地察觉到,陆小凤和花满楼的内力修为,深厚精纯,竟似不在自己之下!
而那个出手救人的年轻姑娘,更是让他心头凛然——
若非亲眼见她施展手段,他几乎要将她当作一个毫无内力波动的普通人!
这种返璞归真、气息内敛至极的境界,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他那早已失踪的师父,无崖子!
想到此处,丁春秋心下一惊,暗道:
‘这三人来历不明,深浅难测,尤其是那女子,实在古怪!’
‘不宜在此刻节外生枝。’
他当下便决定暂时不去招惹楚山南三人,脸上迅速换上一副浑不在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
冷哼一声,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转身朝着那面硕大的石刻棋局走去。
而在楚山南那独特的“游戏版面”视野中,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丁春秋刚在棋局前站定,身形便骤然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迷离,整个人仿佛魂游天外,不再动弹。
楚山南好奇地“打开”侦测功能,朝着丁春秋一“照”,只见他脑袋上方赫然浮现出几个半透明的大字:
【状态:已入幻境】
楚山南当下便觉得十分稀奇,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连忙拉着花满楼和陆小凤,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分享八卦的兴奋道:
“七童,陆小凤,快看!”
“这棋局果然大有问题!”
“我看这丁老怪,十有八九是被棋局的力量卷入幻境里去了!”
花满楼方才已近距离观察过棋局,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微微颔首。
反倒是陆小凤,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抓耳挠腮地想知道那幻境究竟是何模样。
花满楼耐心解释道,声音温和而清晰:
“这珍珑棋局,看似是一盘残棋,实则其黑白子的排布,暗合五行生克、八卦循环之至理,顺序被打乱重组,俨然已自成一阵。”
“此阵并无直接杀伤之力,其玄妙之处在于,能引动观棋者自身心神,将其内心深处最执着、最渴望、或最恐惧的事物,投射于幻境之中。”
陆小凤闻言,眼睛更亮了,跃跃欲试道:
“哦?”
“竟有如此奇阵?”
“那我倒更要去试试了,看看我的幻境里,会出现些什么宝贝,还是……麻烦?”
他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脸上写满了探险的兴致。
然而,还不等陆小凤付诸行动,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
只见一个身着红色喇嘛僧袍、面容宝相庄严却又隐含戾气的番僧,正运起极高明的轻功,如一只大鸟般飞掠而来!
待他身形站定,段誉看清他的面容后,脸色骤变,如同见了鬼一般,“嗖”地一下就躲到了楚山南三人的身后,声音带着惊惧,低呼道:
“就是他!”
“当年就是他把我从寺里掳走的!”
那喇嘛却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段誉,或者说根本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径直走到苏星河面前,单手立掌于胸,行了一个佛礼,声音洪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阿弥陀佛。”
“小僧鸠摩智,久闻苏老先生设下珍珑棋局,发帖邀约天下棋手,共参玄机。”
“小僧虽为吐蕃鄙僧,然对中原围棋之道,亦是痴迷不已,心向往之。”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巨大的棋盘:
“故而今日特来拜会,想向苏老先生,讨教一二。”
“还望不吝赐教!”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说这鸠摩智满面红光,眼神却锐利如鹰,一看便知是位野心勃勃、绝非善与之辈。
但此刻他言语客气,执礼甚恭,苏星河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他脸上肌肉微动,扯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朝着那巨大的棋盘再次伸手一指,示意鸠摩智:
请自便。
鸠摩智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当下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凝神屏息,大步流星地走到棋盘之下,仰头观摩起来。
楚山南饶有兴致地看着鸠摩智在棋盘前站定。
然后,不出所料地。
他的身体也微微一震,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如同之前的丁春秋一般,僵立不动了。
“好嘛,又定住一个。”
楚山南小声嘀咕。
陆小凤见状,更是心痒难耐,完全将之前和楚山南说好的“只做吃瓜群众”的约定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对着苏星河遥遥一拱手,朗声道:
“晚辈陆小凤,也来凑个热闹,请前辈指教!”
说罢,竟也一个箭步,凑到那棋盘底下,“罚站”去了。
楚山南看着棋局底下已然站了丁春秋、鸠摩智、陆小凤三位当世高手,一个个如同泥塑木雕,沉浸于幻境之中。
可最开始就在场的段誉、花满楼和虚竹三人,却全然没有入局的样子。
虚竹不用说,他于棋道一窍不通,连棋子都认不全,没有入局合情合理。
但是……
楚山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身旁神色如常的花满楼,以及身后依旧在警惕地盯着鸠摩智的段誉,十分不解:
“他们都跟中了邪似的定在那里了,为什么你们两个,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
段誉闻言,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再次看向那棋局,语气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这不过就是一局很难、很难的棋嘛。”
“就算一时半刻解不开,也不用一直死死盯着啊?”
“把棋路记在心里,回去之后慢慢推演、细细琢磨就好了呀。”
“像他们那样趴在棋盘正下方,该解不开还是解不开,还挡着后面的人看棋局,多不好,多不礼貌啊。”
楚山南听着段誉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言论,很是牙酸,内心只想对着这位段世子说一句:
“小兄弟,你这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倒是花满楼,仿佛很欣赏段誉这般心态,微笑着颔首道:
“段世子果然心思澄明,不滞于物,心境豁达通透,非常人可比。”
楚山南闻言,又转向花满楼,好奇地追问:
“那你呢?”
“七童,你也没有被困住啊。”
“难道你也不懂棋?”
花满楼闻言,淡然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静水:
“非也。”
“我略通棋道,也能隐约感受到这棋局之中蕴含的庞大精神力量与阵法牵引。”
“只是……”
他微微侧首,仿佛在“感受”那无形的棋阵。
“这棋阵固然玄妙,奈何我心神笃定,外物难侵。”
“而我,亦无力去主动破解这棋阵的奥妙。”
“两厢之下,便是谁也奈何不了谁,我自然不会被困于棋局幻境之中。”
他语气平和,带着一丝了然:
“只不过,由此看来,我恐怕并非苏老先生所要等待的有缘之人了。”
楚山南闻言,半懵半懂地点了点头,尝试总结道:
“哦……我明白了。”
“也就是说,你看出来了这局棋有问题,但是你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同时又因为自身心境的缘故,能避开这个问题对你的直接影响,对吧?”
花满楼感受到楚山南话语中的理解,脸上的笑意加深,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顶,赞许道:
“对,山南总结得甚好。”
就在楚山南和花满楼低声交谈之际,那边僵立许久的丁春秋,忽然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仿佛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尽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噗——!”
他终究没能忍住,一口殷红的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他急忙运指如风,连点自己胸前几处大穴,强行封住心脉,这才勉强压下胸腔内依旧翻腾不休的气血。
丁春秋此刻内息紊乱,显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怨毒而又带着一丝恐惧地瞥了一眼那巨大的棋盘,再也顾不上去在意身边同样入定的鸠摩智和陆小凤,脚步有些虚浮地踉跄着,快速朝着他先前那华丽的步辇走去。
他必须立刻运功调息,否则恐有功力受损之虞。
没过多久,陆小凤和鸠摩智也相继身躯微颤,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鸠摩智的情况比丁春秋稍好,但脸色也十分难看,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在幻境中也吃了不小的亏,需要时间平复。
倒是陆小凤,虽然眼神中残留着一丝惊悸与回味,但人却依旧活蹦乱跳。
几步就蹿回了楚山南三人的身边,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却又兴奋的表情。
楚山南看着他,关切地问了一句:
“怎么样?”
“看到什么了?”
“没事吧?”
陆小凤摇了摇头,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道:
“乖乖,这棋局真是邪门! ”
“我倒没事,一发现不对劲,看清了幻境的本质后,便试图以巧力破解,寻找阵眼。”
“可惜……道行不够,还是不行,差点被自己的念头给困住。”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后怕,又有几分对那棋阵的佩服。
花满楼闻言,仿佛早已料到,微笑着点头:
“猜到了。 ”
“此阵直指人心欲望执念,你陆小凤心思活络,念头繁多,虽机智百出,却也容易被自身所困。”
陆小凤见花满楼一语道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敬道: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你不也拿这棋局没办法?”
花满楼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坦然承认:
“不错,我也一样。 ”
“此局非力能破,需大智慧、大机缘,或者……一颗全无挂碍的赤子之心。”
陆小凤再一次在口舌上没能占到便宜,悻悻地哼了一声,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总能看透自己的好友。
他转而凑到楚山南身边,怂恿道:
“楚楚,你看他们都试过了,就你没试过了。”
“怎么样,要不要也去试一下?”
“说不定你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有缘人呢?”
楚山南闻言,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
“不要不要!”
“绝对不要! ”
“我连五子棋都觉得烧脑,围棋更是连规则都记不全,看都看不懂!”
“这种高智商加玄幻的挑战,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她一脸敬谢不敏,强调道:
“我比较适合吃瓜,当个快乐的吃瓜群众就挺好,真的!”
正说着,不远处的山道上,又有一道身影飘然而至。
那人身形潇洒,轻功卓绝,衣袂飘飘间,自有一股清贵高华之气。
而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身着藕色纱衣、容貌绝丽的小姑娘,正提着裙摆,有些吃力地跟着跑过来。
段誉一见到那小姑娘,眼睛瞬间直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他脸上绽放出痴迷的光彩,恨不得立刻化身牛皮糖,贴到那小姑娘身边去。
待到那小姑娘气喘吁吁地在他表哥身后站定,段誉立马便按捺不住,带着几分激动与羞涩,喊了一声:
“王姑娘!”
楚山南循着段誉那几乎要拉丝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那被唤作“王姑娘”的少女,当真如书中所描绘——
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白玉般的脸颊因奔跑而泛起淡淡红晕,更显娇艳。
她莲步轻移,自带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
恰似那春风中摇曳的嫩柳,碧波上流转的花香,清丽绝尘,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却又不敢有丝毫亵渎之念。
这,便是让段誉魂牵梦萦的王语嫣?
楚山南心中暗赞:
真是好一个钟天地之灵秀的绝代佳人!
这容貌气质,放在她前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也绝对是能引得亿万少年为之倾倒的“国民初恋”脸。
然而,还没等楚山南多欣赏几眼这古典美人的风姿,身后便传来了段誉那泄气无比、带着浓浓失落的叹息声:
“唉……王姑娘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她表哥一人。”
“即便……即便以前情势所迫,曾与我同行一路,共历些许艰险,她心里念着、想着的,也永远只有她的慕容表哥……”
楚山南闻言,收回目光,心中亦是轻叹。
这一辈子虽说和段誉成了朋友,对他那“见一个爱一个,每一个都爱得‘刻骨铭心’”的独特“专情”,楚山南还是不敢恭维,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在她看来,这位语嫣表妹,或许……还是让她独自美丽比较好。
这边段誉还在对着楚山南等人伤春悲秋,那边,他的“情敌”慕容复已然开始了他的表演。
只见慕容复整理了一下衣冠,气度雍容地走到苏星河面前,拱手一礼,动作潇洒,声音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
“姑苏慕容复,拜见苏老前辈。”
“慕容复”这三个字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骚动与起哄之声!
“是南慕容来了!”
“慕容公子也来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慕容复似乎早已习惯成为焦点,他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朝着四周环抱一礼,姿态优雅。
瞬间便将现场的嘈杂之声压了下去,尽显其掌控局面的能力与魅力。
他转过头,刚想再对苏星河说些什么,苏星河却已再次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巨大棋盘,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慕容复会意,朝着苏星河微微颔首,便欲举步朝棋局走去。
然而,他脚步刚动,方才那些见识过棋局古怪的武林人士,却纷纷出言劝阻:
“慕容公子,且慢!这棋局有古怪!”
“是啊慕容公子,先前入局解棋之人,无论是星宿老怪,还是吐蕃国师,都像是中了什么迷魂妖法,尽皆迷失了心智,动弹不得!”
“此棋非同一般,棋局里名堂颇深啊!”
“不错!慕容公子武功盖世,但还是小心为上啊!”
慕容复闻言,剑眉微挑,目光再次转向苏星河,带着探询之意。
苏星河此刻,全然不似一个聋哑之人,他迎上慕容复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神情,对着慕容复,缓缓地、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点头之中,既有对众人警告的默认,也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考验与邀请——
风险我已告知,去与不去,请慕容公子自行斟酌。
恰在此时,刚刚完成一个小周天调息、勉强压下内伤的丁春秋,阴魂不散地又凑了过来。
他走下步辇,脸上挂着那令人不适的假笑,开始了他的搞事日常:
“哟—— ”
“我当是谁来了,这么大排场?”
“原来是姑苏的慕容公子啊?”
他语气阴阳怪气,还自命不凡地拱了拱手,拖着长音道:
“久仰——久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