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我来时不逢春》度尽

6、第 6 章

　　当时路锋带走赵红樱，随后赵红樱去世的场景历历在目，可以说，赵红樱的死就是路锋造成的，可是陈剑英为了陈述的前途，依旧选择低三下气的去求路锋，那她轻易舍弃这份工作，究竟是对的吗？

　　陈述没什么特长爱好。

　　小时候逢年过节，村里的爷爷奶奶见她跟在大人后头，怯生生的模样，总要打趣她，让她给大家唱歌跳舞，她昂着头说不会。

　　被逼得急了，她就拉着邻居家的小孩儿跟她一起跳，最后俩人转晕了，小孩儿直接摔在路上突起的石头，从此再也没人叫她展示特长。

　　不过，她很喜欢粤语，她小时候就独爱TVB的电视剧，什么金枝玉孽，天龙八部她都爱看。

　　因此，粤语歌便也能唱出来一两句。

　　于是，不知怎么，陈述就在KTV里唱起了粤语歌。

　　琳达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她，边嗑瓜子边叫好。

　　一头蓬松的大卷耷拉在一侧肩膀上，好一副美人图。

　　一曲毕，琳达给陈述鼓掌，“小陈述，你深藏不露啊，唱歌这么好听。”

　　“我只会唱粤语歌，普通话的我就唱不好了。”陈述腼腆笑笑，有些谦虚。

　　“为什么？不都是唱歌吗，为什么普通话就唱不好？”

　　“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喜欢看TVB，长大后就会唱粤语歌了。”

　　“······你天赋异禀。”

　　琳达想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来。

　　俩人又唱了几首，有人推门而入。

　　陈述正在唱王菲的约定，清清冷冷的歌声从话筒里传出来。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
　　凝住眼泪才敢细看
　　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
　　仍未忘相约看漫天黄叶远飞
　　······

　　看着周明决隐在半明半灭的灯光里，陈述一时之间忘记了曾唱过千百遍的歌词。

　　嗫嚅着嘴唇叫了声周总。

　　周明决冲她摆手，止住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又不是在公司，不用那么拘谨，你唱你的。”

　　虽然不在公司，但话里还是不容拒绝的威严。

　　陈述有点怕他，点好的歌也不敢唱，只是冲着周明决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点头致意，随后对坐在沙发里不动的琳达说她去一趟洗
　　手间，就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实在不想和周明决有交集，尤其是在KTV这种敏感的地方，她害怕周明决喝醉了在用那种低俗的语气来羞辱她。

　　当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对方总是会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于是，当周明决出现在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她吃了一惊。

　　男女洗手间大门相对，陈述站在门口，对倚在墙壁上抽烟的周明决说了句周总好。

　　又是周总。

　　周明决不耐烦的皱眉，把唇间还剩大半的烟扔在地上踩灭。

　　“说了私底下别叫我周总。”

　　“那叫您什么？”

　　周明决眉头皱得更深，“你想叫什么叫什么。”

　　“···哦。”

　　周明决瞧见她那鹌鹑样就来气，如果他俩一直没有进展，那块地皮他怎么拿下。

　　想到这儿，他觉得自己要放平心态，于是缓声问她，“最近有没有一个姓林的找你？”

　　陈述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真没有？”周明决不信。

　　陈述点头。

　　周明决这就纳闷了，那辆全球限量的车，小林总不知来找他要了多少次，怎么这次当作赌注，他就不稀罕了？

　　周明决盯着陈述，似乎是在考虑她说话的真实性。

　　没等他发话，陈述就先开了口，“周总，我能走了吗，琳达姐可能还在等我···”

　　周明决往前迈了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半拳，“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不好意思周总，我只是······”

　　周明决发达的时间有点久了，他觉得自己好久没见到过像陈述一样木讷的人了，脑子不好使，说出的话也不中听。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堵住了那张红润的小嘴。

　　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两周时间，陈述认为自己是时候向琳达说明情况，提前结束实习。

　　她拖着下巴对着虚空处的某一点发呆，灰尘在阳光下胡乱飞舞，好似再微小的东西也有生命一般。

　　陈述回想在KTV那日，男人的嘴唇落下那一瞬间，她不知所措，甚至连推开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也像是疯了一般。

　　他亲了多久，陈述就睁着眼睛多久，到最后，她觉得自己都变成了斗鸡眼。

　　洗手间门口人来人往，昏暗暧昧的灯笼罩着两人，有男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吹了一个流氓哨，但是周明决依旧在她的唇上留恋不舍。

　　直到陈述觉得无法呼吸，周明决才退开身子，又成了包厢里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怎么，傻了？”

　　周明决歪着嘴角，不怀好意地问。

　　陈述傻站着，像只呆头鹅，看着十分好欺负。

　　陈述应该说什么吗？

　　被人白白占了便宜，而且这个占她便宜的人，还是她远房表姐的丈夫，虽然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陈述心里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的懦弱。

　　于是她摇摇头，准备转身回去包厢。

　　她出来的太久，而周明决几乎和她是前后脚，她不想让别人误会。

　　谁知，没有走出两步，就被周明决灼热的大手拉了回去，跌进他的怀抱。

　　陈述有些怔忪，原来······男人的怀抱是这样。

　　不同于长辈和朋友，是这么的······有安全感，可以把人完全包拢住，还有种令人心安的味道。

　　“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

　　周明决怀抱收紧，眼神中有危险的冷光，“没有？”

　　“所以，你在酒吧里也像现在这样对别人投怀送抱？又亲又啃？”

　　陈述有些不解，明明是他对她做了这些事，怎么现在倒打一耙呢？

　　“那你在那些男人面前也是这样吗？装清纯，装无辜？”周明决说出的话太难听，陈述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说过，我只是一个送酒的。”

　　“在酒吧里的女人，有几个不是这么说的？”

　　“···”

　　陈述不想理他，用了点力气从周明决的怀抱里挣脱。

　　她虽然从小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但是不代表她受了欺负会默不作声。

　　周明决没再拦她，看着女孩儿清瘦的背影，又点了一支烟。

　　不识好歹，软硬不吃。

　　他有过不少女人，刚开始时她们大多推拒，做出欲拒还迎的姿态，但只要他送了包，展示了柔情，那些女人大多就软了身子，任他为所欲为。

　　倒是这个陈述，看起来软硬不吃。

　　一根烟燃尽，周明决冷哼一声。

　　为陈述的不知好歹。

　　周明决回包厢时，琳达正和杨业情歌对唱，陈述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他俩，小身板坐的笔直，看着就累。

　　小小的一个人，窝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不自信的模样。

　　周明决没来由的想起秘书送来的背调，陈述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甚至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背景都简单，于是她的背调很快被送到了他的桌上。

　　小到穿多大尺码的内衣，大到家里几口人，大学成绩如何，人际关系怎样，报告上写的一清二楚。

　　是一个不被老天爷眷顾的姑娘。

　　周明决眯起眼，依旧吞云吐雾，他突然有点好奇，像陈述这样的人，在面对麻烦事儿时，会如何接招。

　　在公司蹲守三天，陈述依旧没能等到周明决。

　　她并没有想要找周明决的麻烦，也不愿意为那个不清不楚的吻要个解释，她实在是太卑微了，她不愿意惹任何麻烦。

　　自己人微言轻，能够平安顺利的在B市上完学，她已经觉得是天大的幸运，别的，她是一点也不敢奢望。

　　眼见着到了下班的时间，周明决一定不会来了。

　　于是，她收拾东西，准备跟琳达一道下班。

　　偌大的大厦只有四个公用电梯，琳达愁眉苦脸的站在电梯门口，抱怨起万年不变的话题，“这也太慢了，下次我们再早一点，不
　　然等的也太久了。”

　　陈述笑，“下次我帮你刷杯子，替你节省时间。”

　　女孩儿眼睛笑成一道弯月，整张脸散发出朝露一般的生气。

　　“好啊！”

　　琳达正跟陈述讨论明天吃什么，就被余光划过的景象震惊了。

　　“我靠，这花也太漂亮了。”

　　“什么花？”

　　“你看啊！这怎么着也得有999朵吧，我老公当时追我的时候都没送这么多···”

　　“哇，是很好看呢，这得花不少钱吧？”

　　“小陈述，你怎么什么都要和钱挂钩，拜托你浪漫一点吧！”

　　陈述抿起嘴笑，浪漫是最不实用的东西了，999朵玫瑰花，就算再便宜也得三千块吧，这可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

　　想到这儿，陈述又看了一眼那粉白粉白的花儿，也就是她两个月的生活费，摇了摇头。

　　实在不值得。

　　陈述脚下不停，还在往前走，“琳达姐走啦，待会儿那家餐厅要排队啦？”

　　“对哦，走吧走吧。”

　　就在两人即将出去的一瞬间，一个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男人突然大喊了一声，“陈述！”

　　下班时段的大厦，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着，不少人却因着这个确定的名字停下了脚步，有几个甚至拿起了手机，准备记录下这浪漫的一刻。

　　这场浪漫事故的主角陈述，却因为那一声大喊，小脸霎时变得苍白一片。

　　她看着那个男人了，是那天在酒吧里嘲讽她出来卖的小林总。

　　陈述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去应对这个突发事件，她的前二十年里，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她送花，更没有人在私密的酒吧包厢里羞辱她。

　　她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她能做的只有逃。

　　于是，她放开了拉住琳达的手，打算脚步匆匆地离开这里。

　　但是，却被一个温暖柔软的手拉住了，琳达脸上满是诧异，“是叫你的吧？是我听错了吗？”

　　“没有，琳达姐······你放开我，你先放开我。”

　　眼见着小林总还在往这里走，手里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那一大束的粉白色玫瑰孤零零放在原地，陈述心里更慌。

　　她不知道小林总来这里干嘛，玫瑰花象征着爱情，但是她不会愚蠢到以为小林总喜欢她。

　　她是幻想过爱情，但是她不是傻逼。

　　琳达没再多问，反手握住陈述的手，往大厦外走去，径直走进一辆出租车，随后关上车门。

　　琳达报上地点，再没说话，她在等陈述开口。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在那个男人走过来时，陈述的反应很剧烈。就算她不喜欢那个人，那也不应该是脸色苍白，一副随时准备晕倒的模样。

　　这背后一定有故事，但是陈述不说，琳达觉得自己也不好窥探别人隐私。

　　只是，那人能找到公司一次，必定能找来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