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清和雅月

29、慢慢靠近

　　苏惟安从睡梦中醒来，天已经微微亮了。

　　她睁开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花了一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

　　她回到了母亲的家。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息，窗外有小鸟的叫声，她听到厨房里隐约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她翻身坐起，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忽然有些微妙的情绪。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里醒来了。

　　过去，她总觉得这个家给她的只有压抑和冷漠，可是今天早晨，她却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平静。

　　也许，她的心境真的变了。

　　她换好衣服，走到厨房门口，看见母亲正在煮粥，灶台上还摆着切好的馒头片，锅里冒着淡淡的热气。

　　苏惟安倚在门框上，轻轻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学会做早餐了？”

　　母亲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她，语气淡淡：“以前没人做，就自己学了。”

　　苏惟安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锅里的粥上，沉默了几秒。

　　她一直以为，母亲一个人过得不会太在意这些细节，她没想到，她还是学着照顾自己了。

　　母亲端起粥碗放在桌上，随口说了一句：“过来吃吧。”

　　苏惟安走过去，在桌前坐下，看着母亲坐在对面，一边翻看手机上的新闻，一边随意地喝着粥。

　　她们之间没有太多的寒暄，但气氛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

　　她低头舀了一口粥，味道清淡，却带着一点温暖的香气。

　　她忽然觉得，这顿早餐，比她想象中更容易接受。

　　早餐后，母亲收拾碗筷，苏惟安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熟悉的街道。

　　她们家住的这片小区，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总是坐在这张阳台的角落里，看着楼下的小朋友们玩耍，而她却不愿意下去。

　　那个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

　　“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惟安回过头，看着母亲，她手里拿着擦拭碗筷的布，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她顿了一下，低声道：“还没想好。”

　　母亲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句：“待得住就多待几天，待不住就早点回去。”

　　苏惟安微微一愣，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母亲还是那个不擅长表达爱的人，但她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是：你不用勉强自己。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好。”

　　下午，苏惟安去了附近的商场，给母亲买了一些家里需要的东西。

　　她推着购物车走在货架间，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主动为母亲做点什么了。

　　她过去总是觉得，母亲对她的爱是不完整的，所以她也不愿意主动付出。

　　可是现在，她想试试看。

　　她选了一些母亲喜欢的茶叶，还有一些补品，结账后提着袋子回了家。

　　母亲看到她买的东西，皱了皱眉：“买这些干嘛？”

　　苏惟安随意地把东西放到桌上，语气淡淡：“你平时也不会自己买，正好我看到了，就顺便带回来。”

　　母亲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拿起一罐茶叶看了看，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款茶不错。”

　　苏惟安微微一笑，心里浮起一丝柔和的情绪。

　　她们之间的关系，依然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母女关系。

　　但她知道，她们都在试着慢慢靠近。

　　晚上，苏惟安坐在阳台上，苏惟明端着一瓶啤酒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把一瓶递给她。

　　她接过，轻轻地碰了一下瓶口，喝了一口，微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点淡淡的苦涩。

　　“这次回来，感觉怎么样？”苏惟明随意地问。

　　苏惟安望着远处的夜空，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比我想象中的好。”

　　苏惟明笑了一下：“那说明，你也没那么讨厌这个家。”

　　苏惟安低头，指尖轻轻摩挲着酒瓶，目光里透着一点深思。

　　她一直以为，她对这个家只有失望和隔阂。

　　可是现在，她开始意识到，这个家并不是完全的冷漠，它只是用了一种她曾经无法接受的方式，去表达情感。

　　她侧头看着苏惟明，语气随意地说：“你倒是挺习惯这一切的。”

　　苏惟明耸耸肩，笑了一下：“习惯了，就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他看着苏惟安，语气有些认真：“你一直觉得，妈不关心你。可是姐，你有没有想过，她只是不会表达？”

　　苏惟安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没有反驳。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苏惟明说的，或许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