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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3初见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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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曦晨的父亲是士兵,死在了那场大浩劫里,母亲是精灵,也没了,临终前把他托付给了她。
后来我才知道,精灵产子是一命换一命的。
胎儿落地,生母血尽,魂散归天地。
明荷是她的剑灵。
她铸的每一把剑都有剑灵。
可惜除明荷外,其他的剑都毁了。
明荷不是她铸得第一把剑,也不是她铸得最强的一把,但陪她最久。
明荷是我见过最无忧无难、天真纯粹、性情飞扬、爱玩爱闹的人。
世间所有哀苦仇怨事皆不入眼,一笑解万愁,一醉万事休。
会横剑指天,为己之见,对抗千千万万人。
她认为是对的路,哪怕是独木桥,哪怕会粉身碎骨,百死不得超生,她也要一直走下去。
剑灵的脾性随剑主。
梦溪也是这脾气。
其实她年少时比明荷更爱笑,更爱玩爱闹,更飞扬跋扈。
可我没见过。
灾难会把人完全彻底的毁掉。
我生错了时代。
我见不到烂漫阳光的她;我见不到笑容璀璨的她。
我生错了时代。
我遇到她时,她已经被痛苦和仇恨淹没,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哭。
冰冷理智,没有常人应有的感情。
活着只为了三事:1、记得逝去生命;2、安置幸存的生命;3、完成大阵,解决隐患。
她的仇报不了,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真的,太苦了。
我爱她,可我能做的又有什么?!
我能做的又有什么???
好了好了,说远了。
被她收养的一年半里,她走哪我跟哪。
我那时很黏人,又只有她能明白我的手语。
我学会的第一个词是“纸”,因为那东西阴魂不散,到处繁殖,哪哪都是,烦死了!
她按着当地人的习惯,喊我“伢子”,有时候是“伢崽”。
总之都好听,我都喜欢!
有些地方实在泥泞危险,她便把我托给村里的大婶,帮忙照看。
村里的小孩都躲着我,我也乐得其所。
我觉得我和那些小孩不是一个物种,呃……好像本来也是……
他们老是哭,老是做此幼稚无聊的事儿,好烦。
那三个地方一个比一个穷,最后一个更是,黄土遍地,没水没草,还冻得要死。
有吃的都不错了。
我只在第一个地方镇里过年时吃过红烧肉。
惊为天人。
就着八大海碗米饭连吃一盘。
镇长笑眯眯地说:“吃吧吃吧,吃多了长高点。”
同乡的孩子们眼都直了,盯着我跟见了鬼似的。
呃……因为如果他们那么做,会被打死的…
不过那时我懵懂无知,无知者无罪(? ?? ?)?。
最后一个地方饭最难吃,水都是苦的(/.\)。
那里吃小米,米里有石子,配菜是千年风干僵尸咸萝卜。
一天两顿,一天只能喝一小碗苦井水润润嗓子。
这还是建立在梦溪把她那份让给我的基础上。
所以待了半月便离开的时,我还有点小庆幸。
走前,她和我说的很清楚,小枫山上有两个很好的人,会替她照顾好我。
那点庆幸瞬间没了。
我不说话不吃饭,以表达不满。
她没有理会我的反抗,抱着我乘剑飞了一天一夜,闪现到小枫山下。
已是下午,日头正烈,她拉着我上山,我犟着不走。
她便直接抱起我,顺着青石台阶上山,边走还边指给我看:
“这种树叫做枫尾树,一年四季叶子都是金红的,一根树叉带叶子就像凤凰的一根尾羽,所以叫这名。”
她还安慰我:“曦晨和明荷都是很好的人,而且年纪相当,比跟着我东奔西跑要好些。”
我不为所动。
叶曦晨比我高一点,只高一点点,而明荷比我们高两头,目测有一米六。
梦溪帮我铺好床,我和叶曦晨住一间。
又嘱咐了明荷几句,说话时,一道传音符袭来,顾不及再跟我说,急匆匆地驱剑飞就走了。
我在地面追着她离去绝决的背影,冲她大喊:“等等我!等等我!”
可那个背影,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再而隐逸不见。
我感觉心里闷闷的,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一团,嗓子里堵着团棉花。
我努力去自我分析,这些怪象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那群白大褂坏掉的时候我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呀。
为什么她离开后我会这么难受呢?
明明以前有更难受的呀。为什么这回这么难熬呢?
等我读书后,知道这些名为愤怒、不舍与想哭。
因为我被抛弃了,被一个对我好、我对她产生感情的人抛弃了,所以我才会难过。
我不会为白大褂们伤心,因为我对他们没有产生感情。
我追到一块隆起的巨石上,上有平坦的断崖,索性坐下分析自己的异样。
崖下有火红的枫尾林。
比我高一点的男孩追过来,坐在我身旁。
他穿着蓝衣服。很扎眼。
我扭过脸,不理他。
他把我的脸扭过来,说:“别嘟着脸呀,很难看的。”
“你叫什么名字呀?”
“不要难过了,她很快就回来了。”
是“很快”,三年以后脑袋上带洞回来的。
“我叫叶曦晨,以后就是你哥了。”他狠狠拍了下我的肩膀,搂住我,说。
“你叫叶曦晨,又不是叫哥。”
“不不不不,兄弟间不能连名带姓的叫,就比如我喊你弟,你喊我哥,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称谓。”
“小弟弟啊,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他空出来的那只手狠狠捏了捏我的脸颊。
“还有啊,你们都得叫我姐!两个小弟们。”
身后又有人把我们俩的肩搂在一起。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呀?”
“油焖鸡!糖醋排骨!红烧大鲤鱼!清蒸小羊羔!大猪蹄!烤鸭!烤鹅!还有……”
“去你的吧!想得倒美!”
蓝衣服的男孩后脑勺挨了一板栗。
其实,他长的也挺赏心悦目的。
他哀怨地瞪了身后红衣服的姑娘一眼。
“打我干什么!”
“你欠打!太贪心了!”
又挨了一脑瓜崩。
“听我的,吃烤野鸡!还有烤鱼!”
“烤野鸡!…唉…?哪来的野鸡?”
“废话!当然是去抓呀!”
“小弟二号,我们走!不带他吃!”
红衣服的姑娘搂着我的肩膀就要走。
“唉!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不行吗?姐~~~~,你可怜可怜我~~嘛。”
此时夕阳漫天,金红一片。一切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