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生存日志》云水身却

3、黑客

　　虽说这邵公子风流倜傥，一呼百应。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有他的身影，必定引起一阵议论纷纷。看似不是会孤单的男子，身边不会让风流事间断。
　　偏偏，这位却是个不近女色的闷葫芦，泯灭了多少少女闺事。
　　邵长龄平日里住在自己房间，不出来走动一番，从衣着考究来看，可见是一位锦衣玉食的少爷。可是平常开支来说，却从不铺张浪费，平常极富善心，连看见路边失魂落魄卧倒，奄奄一息只有微弱气息的狐狸，他一见内心的仁心就开始泛滥，说什么也不肯离去，小心将禽兽捧茶一般小心翼翼捧起在臂弯上，细细用手指梳开一捋一捋的兽毛。一连过了几个月，狐狸这灵物就开始撒泼打滚，无比亲近邵长龄起来。

　　而当祖国边疆开始征兵从军，边疆近来大大小小烽火不停，多少人一下子就抽风了一般，开始不是年老体弱就是缺胳膊少腿，军队急需佣兵，于是火急火燎地将百姓远远发配了。

　　邵长龄平日里不苟言笑，但眼下这紧要关头，就不顾现有的享受，告知家父家母，家国有难八方支援，怎好袖手旁观，众人见劝慰不成，只好任他决定，待充军之日。

　　而未韫棠未小姐依旧每日勤奋上学，只不过倒是与鸳鸯的日子愈发好过了，每日不是参拜灯会，就是买些新鲜玩意儿来逗趣，整条大道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直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一回家，总会见到小厮侍从大部分睡下了，唯有少数几个贴身侍卫稍稍懂些世故懂得晚间接待二人。
　　鸳鸯道：“小姐，近来可见主子身体日渐红润，想必是无事在心中，连心情都平静了不少呢。”
　　未韫棠笑了，“少奉承我。怎么会？”
　　鸳鸯继续说道：“小姐，今日还有学，咱们可得抓紧了，否则又将遭先生一顿骂。”
　　“打得什么紧，带我细细雕琢一番也不迟呢，不必将此事放心上。”

　　主仆两人说说笑笑的就坐了马车到了家塾，果不其然，邵长龄还是一如往日般的坐在了往日的座位上。
　　同桌旁边是未韫棠的堂妹，也就是未家主的弟弟的女儿，唤做未怜晴。怜晴自小聪颖，未韫棠常常照应着。怜晴也因此十分爱与韫棠说些他人不知的心里话，怜晴悄悄对韫棠说：“我见邵公子年岁年过十五，通常来说，这男子一到这年纪没有未尝经禁果之事，我打听去了，都说：‘邵公子自来洁身自好，身边连丫鬟都没有’。”
　　“怜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未韫棠的脸不禁红了，一连带着项上全部一片绯红，如夏日晚霞那般鲜艳热烈。
　　未怜晴笑了笑。“姐姐你可别再害羞，有什么未可见得的，只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姐姐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再不出手恐怕就晚了。”
　　怜晴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了：“姐姐，你看，隔壁赵小姐可是今日特地坐在邵长龄边上呢，两人就差靠在一起了，也许是邵公子第一次铁树开花呢。”
　　韫棠内心一股翻涌，内心恐将自己的真心供奉出来。
　　“好了。”未韫棠嗔怪道，“我才不管邵长龄的事儿呢，少在我面前提他。”
　　怜晴一听，见自己多说了话，朝未韫棠意有所指地笑笑，眼神朝着左边座位示意着。
　　果然，如未怜晴所说，两人将将要靠在一起了，赵小姐热切地坐在邵公子旁边，两人一言一语地应和着。

　　未韫棠内心一阵翻涌，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于是就低下头，怯怯地将头低下去，不敢再朝向心之所向。一整半日，未韫棠感到一整个如日中天，叫怜晴所说都字字如针扎在心上，心里追悔莫及，早知不该早早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就算是要嫁娶，邵长龄也绝不可能会看一眼自己的，首先就是家世的不匹配，两家根本没有交集的可能，其次就是邵长龄根本没有朝他这处看过，反而和一些别家的妹妹亲近的多。
　　未韫棠内心是怎样翻江倒海，可面上看起来还是一如往常。

　　未韫棠小心将自己的面色藏起来，一下学，她就唤着鸳鸯给自己搭把手，将自己扶出家塾门口，一出门口，就见到了邵长龄此时正在与赵小姐并肩走着。
　　邵长龄手轻轻搭在赵小姐背部，韫棠看见这一幕就不敢再看，于是，狠命忍住眼眶子打转的泪水，才堪堪不让泪流下来。紧紧扯住衣角，还没听完两人聊天便决绝走了。不带一丝犹豫，就将跨上马车，可惜一个不留神，尖锐东西将她的腿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像断线的珠子一般，韫棠眉心狠狠一紧，像是受不了般的狠狠闭上了眼。

　　远处。
　　邵长龄道：“我今日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奉陪了。”

　　赵小姐眼睁睁看着邵长龄将自己的手收回，轻声道了声抱歉，便走了。赵小姐便说：“你这闷葫芦，幸亏你是我侄儿，否则老娘这忙你求我，我也不会帮的，害得我这英明就白白葬送了。”

　　未韫棠在路上颠簸了半天，之后才回到了家，家门大敞。
　　家门口一行人站着迎接她。

　　未韫棠今日受了伤又加上路途颠簸，很快没机会再有独立站直的机会了，于是，鸳鸯扶她进里屋，门口站着一位面部平庸，可身材极其优越的贴身侍从单义。单义素来是少言寡语的，长得人高马大，双眸直直地望向她受伤的位置，问：“您疼不疼。”
　　韫棠回：“不碍事，只是略一点擦伤罢了，你忙你的去吧。”

　　夜黑风高，乌鸦在窗外叫个不停，这时，门外有人的敲门声，不小不大，正好这时，但却刚好让还未上床的未韫棠的听见，她以为是鸳鸯或其他姑娘，不怠慢，就开了门。

　　她轻轻拉开了门，外面漆黑一团，看不清甚么。她叹了口气，怪事。怎么敲了门又走了？
　　此时一个黑影以一种不可反抗的力量拉开了门，看不清来人的脸。
　　只见对方的模糊轮廓，身高八尺，将未韫棠衬得像只小动物。她闻见来人身上有阵阵幽香，是一种清清檀香混着一点活物的阵阵奶香。
　　未韫棠小心地问：“来者何人？”
　　哪知黑影根本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似的，声音低沉地不可闻，“你知道的。”
　　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幸亏未小姐平日里看的武侠小说不算少，于是，轻轻说：“我所见之人，还未有这样身材高大的人儿呢。你未报上名来，何故又闯上我这里屋，不问来处，可我只闸子里还有二十两银子，你若不介意就拿去。”说话间语气有些颤颤巍巍，腿软的差点站不住，手里闪过一丝银光。
　　对方轻轻道：“棠儿？”说罢，将粗糙的手掌牢牢套住未韫棠的腰间，盈盈一握，就将整个人按在怀中，捞住她以防她滑下去摔到地上。

　　“你做什么！”韫棠的脸一下烧开了，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都可见红晕，而当这个黑影主人的手碰上她身上的一瞬间，她的呼吸开始加快，呼吸瞬间乱了阵脚。电光火石之间，将银白的锐利抵在对方喉口。

　　对方轻轻笑了，将右手放在未韫棠的右手上，说道：“可以，我不怕。”

　　就着这样的姿势，那男人将嘴唇暧昧地贴在她的后颈，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今天我看见了，你一直盯着邵长龄，你不能看着他。”
　　“怎么不能？”未韫棠无言以对，被一个陌生人离得这么近，让她全身寒毛战栗。不过对方身上好闻的气息使她呼吸平稳上来。
　　“不可以，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未韫棠被这可怕的喃喃自语吓了一跳，这人做的什么梦？还没到深夜就开始发梦了。未韫棠知道如果自己大着嗓门求救，对方一定会先下手，于是看见对方好像很享受自己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怎么，我就看着他，你有意见？”

　　对方似乎心中被扎了一根刺，道：“不准。”
　　未韫棠将对方的身份猜了个遍，就是想不出对方到底是谁。
　　于是，左思右想，好像找不到合适的法子应付他，干脆投了降，说：“好。”
　　黑影好像稍稍准备放过她，就将手稍稍放松了些。未韫棠将手中的刀子如蒙大释般的对准了他，他似乎不愿与她玩闹，说：“放下。”
　　一步一步地走向未韫棠。
　　然后未韫棠被蛊惑般的将刀放下。
　　男子让她坐在床上，想不到，对方竟然捧起了自己的左腿，今天刚刚受伤，侧面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稍微清理了下，可是血还没结痂，还在流着。

　　黑影心下一紧，顷刻，竟然吐出舌头，舌头在受伤的伤口处细细来回碾过，将还未干涸的血液舔干净，嘴里留着一片血腥味，充满了口腔，之后，将狗狗眼眼尾向下的眼睛含情地仰视她，一片顺从，眼睛里一片澄澈，直倒映着对方的样子，嘴里仔仔细细咂摸出滋味：“好甜。”脸上如痴如醉，一幅喝醉了酒的样子。

　　真心实意的，真情实感的，毫不夸张的。

　　“有没有人这样舔过你？”男子居然十分认真地问。带着隐隐的占有欲和不容置疑的专制。
　　“有……”未韫棠并不想说了实话，更何况此人她还半点儿不熟悉。
　　对方像是不信。只是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里面藏满了万千思绪。
　　未韫棠干巴巴的，嘴里再啜嚅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这人不人不鬼的，但是别想了，必定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她见邵长龄。也不知哪来的野男人，朝自己发完一通不明所以的警示，便随意在自己面前贬低自己的心上人，也不知作何居心。

　　于是，这人什么也没有带走，临走前说：“你这几日小心为好，不要受伤，我会心疼知道吗？”
　　说罢，将唇朝未韫棠的额头中央吻上去。

　　于是，一溜烟黑衣便轻松跑了，消失在夜色中。

　　未韫棠抚摸着刚才被吻过的地方，好像那片地方有炽热似的，将她噼里啪啦全身烧了个遍，不禁喃喃自语道：“……他是谁……”

　　*
　　第二日
　　说罢，未韫棠一夜未眠。
　　她想不明白这不速之客究竟是谁，将自己见过的男子一一对照，发现唯有这身上的幽香似曾相识，依稀记得在哪里闻过罢了。

　　这幽香，其气味是少有的檀香，檀香给人一种这人早已遁入空门，昄依佛门，一股子不愿为外人所道的决绝，不知为何，这檀香在这人身上反而平添了一丝炽热，让人一闻见便血脉喷张。
　　短时间内，韫棠还没有想到关键人物，在脑子里搜刮了一番，想到了不少人，有身高八尺的，不过仅仅是身姿挺拔的几个大汉，年过半百，想来也不可能。年轻人之类的，也就只剩几个同堂同学，不过几个人的人脸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是很快就被她否决。

　　于是一番洗漱，清清爽爽地将自己收拾干净，哪怕昨晚并没有一夜好眠，反而出奇般的遇见了一个男子，不是贼也不害命，就是不太好打发，对自己上下其手，对自己的熟捻程度也隐隐预示着这人肯定很久就认识自己，说不定就是生活中的一员，不过还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这在茫茫人海中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此人再次出现便能留意观察，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