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欣集》虞笙不晚

3、绝路与窄门

　　姜凯站在门外没有敲门，就这么听着屋内的声响。
　　“钱呢？”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最后的一点都给你了。”
　　“家里一份也没有了？”
　　“没了，真的没了……”
　　翻箱倒柜的轰隆声掩盖了母亲细碎的呜咽，姜凯的心轻颤一下。
　　“回来再揍你。”门被猛的踹开，狠狠撞在墙上。
　　姜岩身上的酒气熏的姜凯大脑发胀。姜岩手里抓着几张零钱蓝蓝绿绿，他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一、二、三……啧。”姜岩皱眉，“才这么点，凑合着吧。”
　　姜凯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脑海中曾多次出现过的场景又一次重叠了。
　　姜凯苦笑一声，迈入门中，帮着她的母亲——徐安，收拾烂摊子。“明天我会找份短工…具体工资不用和他说。”
　　徐安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二人之间只余沉默。
　　夜里，姜岩未归，徐安睡下。姜凯将他唯一的一件棉服套在身上，轻步离开。
　　凌晨的马路最为安静，偶过的大车呼啸着远去，姜凯就蹲坐石阶上。寒风划过他的脸颊，掀起他的衣角，但他却像感觉不到冷，专心的等着来客。
　　约莫等到四点左右，姜凯冻红了鼻尖，冻疼了耳朵。他望了长街最后一眼，扶墙踉跄起身。这时一道轰鸣声突然响起，刺眼的白光逼近，晃得他将手遮在眼前，头微微侧向一边。
　　张奇星将机车熄火，将姜凯打量一番。问：“这是怎么了？”
　　姜凯的声音有些沙哑：“哥，帮我找份短工行吗？”
　　张奇星将烟点上，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跟我干怎么样，我这缺个收拾尾的，按比例分，每单你最低拿个…二百来块。”
　　姜凯不说话，张奇星见姜凯踌躇，补了句：“被抓着，就掀开你的衣袖，说你是被强迫的。”
　　姜凯抬头望了望张奇星，低声说了句：“谢谢哥。”
　　“回去吧，我抽完这只烟，也得回了。”张奇星将车灯打开，将白雪照得透明。
　　姜凯深知时候不早了，张奇星还要休息，以便明日的“工作”。“哥，那我明早在这等？”
　　张奇星叼着烟随意的点了几下头。
　　姜凯见状，转身缓步登阶，长时间的寒冷让他的四肢有些僵硬，显得动作怪异，他的身影逐渐没入黑暗，“哒哒”的声音空洞的回响着。
　　张奇星比姜凯更早遇见□□上的人，因而对家暴的反抗心也更强。□□每次因为张奇星的反抗，怒打他一顿，紧着丢进屋里，锁好门，饿他几顿再放出来。那时的姜岩未沾赌，四五岁的姜凯软软的，有些婴儿肥。他总背着双方父母，怀里揣着一个馒头，踮脚趴在窗口，一声“哥哥”软乎乎的，小手勉强抓紧馒头一边尽力伸向他……
　　张奇星也曾问过姜凯，要不要找几个人……姜凯摇头拒绝，那时的姜岩酒醒后总是拉着姜凯和徐安道歉，承诺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暴行。大抵是少不经事，姜凯信了，一信便是一年，期间张奇星被抓，判了刑刚发展起来的势力也沉寂下来，至于后来姜凯家中发生的一切，他便是一无所知。
　　好在出来后还有几个老兄弟愿意跟他混，在旧友的帮助下也算恢复了一部分势力，干起了收钱消灾的本行。
　　至于这姜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