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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又一年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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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在人们的换欢声笑语中结束,天气温度偶尔回升,开学那天,阳光明媚,邻中也迎来了高三开学入学考。
三天的紧张氛围就这么过去了,夏聆跟年级第一估完分,她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她退步了十分,年级第一退步了十一分,而人家还是第一。
她依旧占着第二的位置。
隔天放学的时候,彭楚邀请她回家吃饭,她谢拒。
送她回家的路上,陆时盛拉住她的手,有些担心问她:“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夏聆一头栽在他的肩膀,语气像在撒娇:“陆时盛,我要完了。”
“估分了?”
夏聆点头,额头一下一下地砸着他的锁骨,他笑的肩膀直抖:“落后了?”
夏聆抬头,脸都气鼓了:“对,落后了,你笑话我吧。”
陆时盛捏着她的脸,收回了笑容:“好好,不笑你,要不我给你分享个好消息?”
“你说嘛。”
“爷爷说他想你了。”
夏聆瞬间就开心了,她抓着陆时盛的衣服问:“真的?”
“真的,他最近心情不错,能养花能逗猫了。”
“那我周末再去看他。”
“好。”
……
夏聆回到家,没有主动提起她已经估分了的事情,而是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她不想再有两个选择时进退两难的那种感受。
可她一进门,夏琼便主动抛出问题:“昨天考试结束,估分了吗?”
夏聆换鞋,走到客厅,扣着沙发边缘,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承受不住来自两个色的死亡凝视和两个人的强大磁场给她带来的压迫感,说了实话:“嗯。”
夏琼:“多少分?”
夏聆紧张的嘴唇都要咬破了,她说:“退了十分。”
父母好像怀疑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多少?”
夏聆声音都在颤抖:“退步了十分。”
“十分。”夏琼重复着这两个字,点头,扯笑了声,“看来你真不把爸爸的话放心上。”
夏聆奋力解释:“爸爸对不起,这次的题目要比上学期末的要难,题目也都是没见过的附加题,年级第一退步了十一分呢。”
“那人家也是第一!你给我考个第一试试!”
空荡的客厅里,夏琼的一嗓门喝住了在场的人,夏聆眼泪直流,不是被吓得,是无能为力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对不起,爸爸,下个月的月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就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下次还是这样的话,直接去报道。”
夏琼说完,离开客厅去了书房,几秒钟后,书房里传来玻璃砸碎的声音。
夏聆坐到董思萍的身边,抓着她的衣角,泣不成声:“对不起,妈妈。”
“好好反省吧。”董思萍丢下一句话,回了房。
张妈休假回老家了,那天晚上夏聆一闭眼就是黑板上各式各样的公式,一首又一首的文言文闪进她的男孩,最后她吃了安定才睡了过去。
……
入学考试成绩下来,夏聆的成绩跟她估的分不相上下。
她认真复盘每一科她所丢分的知识点,一遍又一遍地复习巩固,在嘴里反复咀嚼,最后咽下时还要在胃里重新翻腾几遍。
当天晚上,她拿着成绩单回家,夏琼看了十来分钟,但他就是迟迟一言不发,夏聆觉得他有点反常。
“你老实告诉爸爸妈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夏琼突然一问。
夏聆立即否认:“爸爸妈妈,我没有。”
在任何事情上,她做不到欺骗父母,但在她跟陆时盛谈恋爱这件事情上,她可以守口如瓶。
按照他们的做事风格,不是逼她分手,就是让陆时盛难堪。
“这奖牌怎么解释?”董思萍拿出那个铁盒子砸向茶几,看她,厉声道,“怎么回事?”
“这是他送给我的,但我们真的没有在谈恋爱。”
“那为什么你们要一起做同桌?”
夏琼问。
人的思想可以保守到那种程度,就是你身边但凡出现个雌性生物,他都会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
她跟陆时盛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是同桌了,并不觉得自己在双标。
“爸爸,那只是一个同桌的身份而已,您为什么要恶意解读呢?”
夏聆撕扯着嗓子,企图要将他从那个被不透风的墙堵住的思想中拉出来。
夏琼摆手,站起身:“别说了,班主任都已经告诉我了,他是特地从十五班转到五班的,就为了你,夏聆,你不是三岁小孩了,他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
跟陆时盛在一起的初衷被他解读成下三滥的耍流氓,夏聆也怒了,她长这么大,在即将迈入19岁的年纪,顶撞了父亲:“我知道啊,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怎么了呢?爸爸,您也说了,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他也不是,我们都不小了,快要十九岁了,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互相产生懵懂情愫就一定要被解读得那么复杂吗?”
话音一落,“啪”的一声响彻空荡客厅,董思萍指着夏聆喝道:“你怎么可以顶撞你爸爸。”
夏聆捂着脸,低头,无声地抽泣着。
董思萍气的满脸通红“说话!谁教你的这么没有礼貌?”
夏聆用手背抹掉眼泪,她抬起头,看向父母:“说话就是顶撞,不说话就是不礼貌,爸爸,妈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满意?”
父母二人瞬间说不出话来。
夏聆后退一步,冲两人鞠躬:“对不起,我今天晚上去楚楚家睡。”
……
夏聆背着书包走在邻市的街头,走累了就停下来坐会儿,又继续走,没有目的地,不知道要去哪儿地往前走。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走到了陆家老宅。
邻市离陆家老宅有将近十公里的旅程,她走到的时候双腿已经发麻无力,她双腿发软倒在门边,恰巧门被推开,陆时盛拎着垃圾袋出来。
她叫不出他的名字,直到他扔完垃圾回身,看到了雪地里的夏聆。
他急忙脱下她的书包,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你不是回家了吗?”
在看到陆时盛的脸时,夏聆瞬间就情绪失控了,她抱着陆时盛的肩膀开始大哭,边哭边说:“我心情不好,我就跟我爸妈说今天晚上要去彭楚家睡,但我想先来找你。”
她还是退缩了,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后来分别的十年时间里,她有时候就会反问自己,如果当初她说出了实情,他们也许就不会分开。
“走过来的?”
“嗯。”
陆时盛心疼坏了,揉了揉她的腿,骂道:“傻子。”
夏聆打他,刚哭的太猛,够劲儿还没缓过来,她抽泣着:“你不要骂我。”
“行。”陆时盛气笑了,把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又蹲下,把她背起来,将书包挂在脖子上,往外边走:“那你想去哪儿?”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哪儿?”
“台球馆。”
……
陆时盛把夏聆背到最近的一家台球馆,到楼下的时候,夏聆蜷着身子要下来,他只好把她放下来,摘下挂在脖子上的书包,替她拎着。
陆时盛跟她商量:“就玩一会儿,我送你去彭楚家,好不好?”
夏聆吸了吸鼻涕:“好。”
今天台球馆里人不多,跟陆时盛认识的店长看到跟在身后还穿着校服的夏聆,他吹起了口哨。
“女朋友啊?”
陆时盛将书包放在一边的沙发上,应声:“昂,悠着点,别吓着她。”
说完,他扭头看着夏聆:“坐这儿,我去开桌,顺便上个厕所。”
夏聆踹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丢了啊?”
陆时盛胡乱的揉着她的脑手,满意后才转身走人。
陆时盛上完厕所就被店长叫下去了,说是修楼下房间的电路,他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夏聆甚至无聊到打开书包,翻开白天刚发下来的试卷。
正学的津津有味呢,有几个男生从厕所里走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黄发男生,穿着一身红色旺仔牛奶卡通紧身衣,配上一身貂。
嘴里叼着根烟,三个人互相你言我言后往夏聆这边方向走。
夏聆本来不想去搭理,没曾想,他们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冲她打响指:“人家来这儿打球,你来这儿学习?”
夏聆张口就要叫人,只是“陆”字还没发出音,名字的主人就踏上了最后一层阶梯,他头靠在门槛上,语气像在炫耀:“我知道我女朋友好看,但你们也别太得寸进尺。”
黄毛看了一眼,皱眉:“陆时盛?”
“是我,看清楚了吗?没看清就再睁大点儿。”
陆时盛说着,拨开对面的其中一个人,坐到夏聆边上,靠着沙发,搂着她的腰。
得,宣示主权。
黄毛有些尴尬,他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随后起身回到自己开的桌。
陆时盛捏了捏她的腰,没有肉,只能捏到一层皮,他皱眉:“该增肥了,女朋友。”
说完,他抽出手,站起身走向一张亮了灯的台球桌。
夏聆把书放回书包,但没关上,她笑着跟上。
……
夏聆发现,心情不好就打台球这个方法还挺有效,虽然她不会,但球杆推动球体装飞另外一个球发出的脆响是最治愈人的声音。
夏聆好像打不停,注意力都集中在球杆上,而陆时盛的注意力在夏聆身上。
老板不在,店里除了陆时盛和夏聆就只有刚刚吃瘪的三个“精神小伙”。
谁都不知道他们三个人临走前,往夏聆的书包里塞了包byt。
三个人顶着小人得志的嘴脸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却殊不知就因为他们的这个愚蠢的、把快乐建立在伤害他人之上的玩笑的行为毁掉了本可以一直幸福的两个人。
……
九点整,夏聆心情有所好转,刚哭太猛她眼睛也有些肿疼,陆时盛结账准备送她去彭楚家。
夏聆拿上书包,拉上拉链,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背上书包,挽着陆时盛的手出了台球馆,在一楼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到达彭楚家,她实在没有太多精力再去考试卷了,甚至都没有洗澡就倒头就睡。
那天晚上,夏聆莫名其妙的做了个梦,她梦到她去见陆爷爷了,陆爷爷病重,神志不清地时候,说了一句话——
“陆时盛,你糊涂啊,你负了夏聆这么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