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挽星兔

9、升温

　　去庆林的路程要转两趟车，要先骑着摩托去到镇上，然后再坐班车到达庆林客运站，这些路程综合下来的时间大概要两个半小时。
　　急不得，从镇上去庆林最早的一班车是八点半。

　　别栀知道许烬时怎么也得睡到快八点才起来，她雷打不动六点起来了之后就去背单词，怕吵到他睡觉，就拿着钥匙来到天台。
　　这里本来是有桌椅的，天气没有那么热的时候，又或者是秋天的时候就搬出来，别栀小的时候经常跟母亲在这里聊天，偶尔来兴致的时候，别栀就在这里拉琴，母亲就在一边看着她。

　　后来母亲走了之后，她也就不经常上来了，除非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在晚上偷偷上来吹会风。

　　现在才六点过一刻，清晨的风吹得人心痒痒，别栀的心思也被勾走，根本背不下去。

　　昨天和许烬时在石榴树下谈心的画面映在眼前，好像下巴处还留有他指尖的余温，她耳根泛起一阵红。
　　不知道是风的缘故，还是少女的心为少年荡起了波澜。

　　八点，别栀坐在许烬时的后座，顺利到达了镇上，才过去了十五分钟，早晨的街边飘着早餐的香气，别栀问许烬时：“要不要买点早餐吃？”

　　许烬时停好车：“好。”

　　他们把车停在一家奶茶店门口就去买早餐了，车还没来，两个人一人一个包子啃着等车，画面搞笑又有点可爱。

　　八点半顺利坐上了前往庆林的客运车，这趟人还挺多的，正好还留有两个挨着的空位，别栀坐靠窗那边，许烬时坐外边。
　　一上车别栀晕车劲儿就上来了，胃里翻江倒海的，差点就把刚吃下去的包子吐出来。

　　许烬时有坐车听音乐的喜欢，他出门前特地带了耳机，分了一支给别栀。

　　别栀听到是陶喆的歌，她两眼一亮：“你也喜欢听陶喆的歌？”
　　许烬时说：“没有特定喜欢一个人的歌，好听的我基本都听。”
　　别栀点头，没有说话。

　　许烬时问她：“你喜欢陶喆？”
　　别栀说：“是啊。”

　　突然别栀想起来，她之前闲着没事就又去翻了许烬时的朋友圈，好像是在去年，他去听了陶喆的演唱会，而且还是坐在包厢里听的。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不会因为他来到这里，农活样样精通后而改变的。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听着歌，别栀的手机来电话了，是别道宇。

　　她接通：“有什么指示？”

　　“你最近怎么样？小许还好吧？奶奶身体怎么样？”别道宇关心起他们来了。
　　话说，他不会知道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了吧？
　　别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语气轻快：“没事，都好着呢，许烬时还学会帮我干活了。”

　　别道宇一顿教育：“你这孩子，人家是客人，你怎么还让人家干活？”
　　别栀很委屈：“是他自己愿意干的，我又没逼他。”

　　别道宇懒得管她了，听到她电话那边传来的动静，问她：“你在哪儿呢？”

　　别栀说：“我跟他去庆林。”

　　别道宇：“你不会要去买小提琴吧？我可听说了，你收人家房租了。”

　　别栀看了一眼许烬时，这人怎么还打小报告啊……

　　“我就买！气死你！”别栀说完就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如果再说下去，别栀知道的，她又得挨他爹的一顿否认。
　　说白了就是——你老老实实给我读书，选一个好的专业，小提琴这条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别栀不乐意听他说这些话，一说到这个话题，俩父女必吵无疑。

　　可是一千多块钱哪够她买琴，呵呵，没想到吧，她还找许烬时借钱了，如果让别道宇知道了，肯定就气得买机票飞回来，然后揪着她耳朵骂她骂她。

　　别栀想到拿画面，吓得身子一抖，许烬时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她。

　　她尴尬地笑了笑，说：“没事，歌太好听了。”

　　许烬时没有再说话，别栀重新戴上耳机听歌，没一会就很安静地睡着了，许烬时睡不着，他从不晕车，就连车在盘山公路上，他在车上玩手机也没事，他开始刷朋友圈。
　　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他很少玩手机，所以朋友圈也不刷了，如今看着朋友圈里那些三五好友的精彩生活，他内心居然毫无波澜。
　　他认为他的生活照样精彩。

　　记得，他在来花溪的前一天，他还在外面喝酒度假，那时候的他，夜不归宿，总觉得外面的大千世界五彩斑斓，花着不是靠自己双手挣来的钱，踩在家里人的肩膀上看着广阔的世界，他生活过的很精彩，但同时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脚下的路。

　　宋治应该是恢复经济自由了，连续好几天都是在外地旅游，看到这，许烬时好像想起来了，宋治在前两天给他发了信息，还没回他呢。

　　他点进和宋治的聊天框，仔细看着他发来的信息：【你给我发个地址，我自驾过去找你啊。】

　　许烬时笑了。

　　庆林省花溪村，北京离这里起码得有两千多公里。

　　Xj-s:【你铁腚啊？】

　　宋治这会刚办理完退房手续，看到信息很快就回复了：【不指望你了，舅舅已经发给我了。。其实舅舅心里还是很心疼你的，他还让我给你带了烤鸭呢。】

　　来到这里已经数不清第几天了，可能也就才短短半个月，可是许烬时总觉得已经过了好久了，久到他已经忘记烤鸭的味道了。

　　Xj-s：【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宋治：【可能后天吧。】

　　许烬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他是不会期待的。

　　两个小时，到了庆林市客运站，车上的人流声像闹钟刺耳，别栀睁开眼，许烬时先下了车，别栀跟在他后面。
　　客运站里人来人往，商贩们背着玉米红薯问着来往的赶路人，许烬时和别栀一前一后走出了客运站，站在街头。
　　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中，金色的光照在人们脸上。

　　许烬时问她：“哪有比较好一点的摩托车店？”
　　别栀说：“打辆车去我学校那边吧，那边就有。”
　　“好。”

　　许烬时在打车软件上打到车，距离不是很远，就几公里，五六分钟就到了。

　　两个人站在庆林省第一中学校门口，这一条街过去有很多家卖摩托车的门店，不知道选哪家，就随机走着，看见一个有眼缘的老板就进去了。
　　那位老板认得别栀，他女儿和别栀是一个班的，他开班会的时候见过别栀作为优秀学生上台领奖。见别栀走进来，就立马倒茶招呼，一转眼才看见跟别栀同行的许烬时。
　　他问别栀：“这是？”

　　别栀当然知道他误会了，她解释说：“这是我爸朋友的儿子，叫许烬时，这是我同学的爸爸，袁叔叔。”
　　“袁叔好，我想买一辆摩托车，给奶奶的，您有推荐的吗？”许烬时说。

　　袁叔问他：“你是买给别栀奶奶吧？”
　　“是啊。”

　　“那你看这款，新款的，功能性强，而且性价比高，又安全，最适合老人了。”

　　别栀笑着说：“也没有很老吧，我奶奶喜欢刺激，不刺激的她都不骑，不然她总说考摩托车证就浪费了。”

　　“这款开快也很刺激啊，只不过还是安全最重要，小许你说是吧？”

　　别栀不说话了，又不是她掏腰包，瞎操心个什么劲。

　　许烬时：“可以送货到家吗？”

　　袁叔说：“当然可以，别人我都是要收钱的，你就不用了，都是熟人。”

　　“那谢谢您了，我们加个微信吧，我一会把地址发给您。”

　　“好嘞。”

　　许烬时付了钱，袁叔叔在一边看着别栀，好像想起来一件事，他问别栀：“别栀，我听我家小慧说你要考音乐学院啊？”
　　别栀说：“是的。”
　　本以为袁叔叔会想父亲那样不相信她，然后语重心长地让她换一个专业，可是袁叔叔并没有：“那你得加油哦，看来咱们庆林能不能出个优秀小提琴家了。”
　　别栀笑了笑，说：“谢谢叔叔，我会努力的。”

　　出了店门，许烬时笑着用肩膀撞她：“走吧，小提琴家。”
　　别栀：“去哪？”
　　“你跟我借的那笔钱，不就是用来买小提琴吗？”
　　别栀：“你怎么知道？”
　　“袁叔都那样说了，我还能不知道？”

　　好吧。
　　别栀带路，往前走五百米，就是一家乐器专卖店。

　　好的小提琴分为很多种，奈何别栀身上的钱根本就容不得她去看那些好的，她现在主打的就是，能用就行。
　　她问老板有没有二手的，老板拿了三把出来，她认真试了音色之后，选择了一把酒红色的，虽说是二手的，但这把琴的前主人好像很爱护它，把它保护的很好。

　　“这个两千九。”老板说。

　　别栀愣了一下，在心里盘算着，还能剩多少钱，她本想着留点钱去上课的。

　　“老板，两千可以吗？”

　　“你这姑娘，砍价也不是你这样砍的啊。”老板笑着说，然后摆手，“这琴值得这个价钱的，你听它的音色，还有你看它的颜值，最低给你两千八了。”

　　别栀还要还价，许烬时拉着她到一边说:“我来试试？”

　　别栀：“你？你能行吗？”

　　许烬时：“你去买瓶水给哥，我给你砍到一千五。”

　　“真的假的？”
　　别栀一脸的不相信，但还是被许烬时推出了专卖店，她转身走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老板一脸心甘情愿地拉着她过去付款：“小妹，一千五卖你了，你付款就可以带她回家了。”

　　别栀不敢相信地看着许烬时，许烬时用嘴型提醒她“水。她才反应过来，把水递给老板：“谢谢老板，你真是个好人，祝您生意兴隆。”

　　老板笑嘻嘻得接过水，别栀付了钱，老板给她打包好，她背上后，看着许烬时：“许烬时，有小提琴家的感觉吗？”
　　许烬时点头：“有。”

　　别栀背着琴在全身镜前面嘚瑟了半天，许烬时饿死了，他拉着别栀就走了：“别嘚瑟了，饿死了快。”

　　别栀说：“我带你去吃我们清李的特色面。”

　　那家面店在一条巷子里面，别栀走在前面，许烬时就跟在后面，这条巷子穿过去就是庆林一中，上学的时候，秦挽嫌弃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就总是拉着别栀过来这里解决午饭，这家面馆她们已经吃成VIP中的VIP，她们就像这家店的活招牌，总是能吸引来很多客人。

　　别栀探着脑袋进去，见老板娘在厨房忙，她轻轻走进去：“哈喽。”

　　老板娘叫阿荷，她喜欢别人这样叫她。

　　阿荷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看着她身后的许烬时：“这是？”

　　别栀说：“这是我爸爸的朋友的儿子，暑假来我家住，今天带他过来尝尝你的手艺。”

　　阿荷说：“赶紧坐，还是老样子了哈。”

　　“对的。”别栀拿着纸巾擦了擦凳子，然后看着许烬时，“坐吧。”
　　许烬时扯了扯嘴角，在她对面坐下来：“矫情。”

　　到底是谁矫情？

　　别栀不理他，也坐下来。

　　微信收到秦挽的消息。

　　秦挽：【你在学校还是回家了？】
　　栀栀：【回家了。。。】
　　秦挽：【你还是败给叔叔了，我今天要回老家，到时候去你家住几天。】
　　栀栀：【哦，记得带上暑假作业。】
　　秦挽：【绝交！】

　　别栀懒得回复了，放下手机，看着许烬时，问他：“你发了多少钱工资？”

　　她的问题总是这么莫名其妙，许烬时说：“三万块吧。”

　　“什么工作一次发三万块？”别栀真的很好奇。

　　“不正经的，你要试试吗？”

　　别栀眯着眼睛看着他：“许烬时你还真是个假正经啊。”

　　许烬时拿着一次性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也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下一秒，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