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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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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视？也不完全，应是小花小草罢。
慕许年握住手中芍药，芍药花开热烈，白皙修长如节节玉竹的手捏上了芍药花的花根，花根粗糙带着磨砂的质感，但只要轻轻一折，它的花期也就该结束了。
“良时，你说，小雪什么时候会来看我呢。”慕许年喃喃自语道。
良时跟在他后面听着这话，心中有些闷痛，殿下把一切的寄托都交代在了皇女殿下身上，却不知这一腔情愿会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殿下向来不管事，宫务多由协理容贵君分担，这凤后本就担个名头，此为无权。宫内新人每三年便会进来一批，朱颜辞镜，帝心难测，此为无宠。
若说皇嗣傍身，谁又能比得过慈玉宫那位璞玉般的瑾君殿下。
凤后殿下在宫中无欲无求，良时都要以为自家主子不是皇帝的侍君，而是那空门中人。
可是小殿下出现了，良时是亲身经历慕许年眼中重新焕发光彩的人，只是因为一个稚子亲近慕许年。
良时垂首：“小殿下从鹿台书院来，舟车劳顿。今日先是走陛下那一趟，随后定然是要和南瑾君一块的。良时想，小殿下来给您请安，许是要明日了……”
慕许年把芍药花安然放了回去，叹道：“如此，我们便走吧。这里等不到小雪，倒是有不少麻烦的人。”
青年转身走开了，良时紧跟其后，对自家殿下麻烦的人感到疑惑，在走了些许路程后回头，正好看到了容明珏的鸾辇，心下瞬间明白殿下为什么赶着走了。
容贵君貌美，心毒。
而且极其喜欢挖苦自家殿下，良时忿忿不已，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一样，快步离开。
容明珏挑眉看了眼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真是闭门不出的乌鸦也出来晒太阳了，心里嗤笑一声。把视线投到自己手上艳红的丹蔻上，在朝光的照耀下，艳丽非常，这位美丽的男人却并不满意。
“连得近半月休沐一次的皇女都回来了，无乐那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回来看看父君呢，果然啊，是个没心肝的，呵呵。”
跟着容明珏的人无一人敢作答。说起来倒是奇怪，容明珏身边的宫人虽然穿得是侍从的统一服装，规格样式都是与其他各宫一致，却个个打扮的如同着御花园中的鲜花一样“花枝招展”，细看他们的脸庞，也是颇惹人怜爱的面容。
而就在这群天鹅中有那么一只丑小鸭，阿喜站在了队尾最后面。
容明珏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阿喜余光左看右看，又见众人都纷纷向自己看来，忙走向前去，先是简单行了一礼，忐忑不安地问道：“贵君殿下有何吩咐？”
“你是跟在无乐身边伺候的小家伙是吧？”容明珏说着，阿喜也适时地点了点头，应了声是，就听这位尊贵不凡的男人又道，“本宫倒是没有问过无乐的意愿就让忮辛跟着去书院伺候了，指不定是忮辛伺候的不好，无乐生本宫的气了……”
容明珏话语未尽，仿佛真的是一个对孩子愧疚自责的父亲，华贵的名裳遮掩不住他身体的晶莹皓白，他抬起手朝阿喜伸去。
个子瘦小的小侍从浑身瑟缩了一下，抖动着没有往后退上一步，说出来的话带上了颤音，道：“五殿下不会气贵君的，您是他的父君……”
“哦？本宫是他的父君便不会气本宫吗？”容明珏从喉间发出一声夹杂透骨寒意的笑，“本宫终身就是他的生身父亲，他永远无法反抗我，搬倒我。”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说得不错。虽然本来就有让你陪去鹿台书院的想法，把不得无乐欢心的忮辛换回来，但现在依然可以告诉你。”
去鹿台书院，陪殿下。阿喜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立刻蹲下来叩谢，“奴才谢贵君殿下，奴才谢贵君殿下。”
容明珏挥手让他离开。
陛下的恩宠是一回事，他宫里常在的小身影不见了……他不习惯。
尤其是每当看到身边这个伺候的小奴才时，他更是心烦。容明珏拧了拧眉心，连御花园本就常见在那的花树都让他见之生厌了。
“摆驾，回宫。”
容明珏脱口说出这句话，上了轿辇，闭目养神。
他还能争到什么吗？他最后能剩什么。
……
卿雪在凤璎珞那里没待多久就会慈玉宫了，心中本来有些踟蹰情绪，但是真正见了那朱红的宫门，卿雪反倒是越走越快了。
“父君！”卿雪大声喊着，朝慈玉宫门口那熟悉的身影跑去。
南白语蹲下身子把卿雪接住，抱在了怀里。
“小雪。”南白语道。
卿雪乖巧地用双手环住南白语的脖子蹭了蹭，从他怀里退出来，“爹爹，小雪在鹿台书院每天都有在想你的。”
卿雪眨着眼睛，冲南白语笑着，随后猛地向前亲了下南白语的脸颊，亲完后撤握住南白语的大手。
“爹爹，我们进去吧。”
南白语感受着方才面颊上一瞬而过的柔软，怜爱地笑了笑，站起身，牵着秦雪就往慈玉宫内走去，“小雪这一出宫就是十几天，父君原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却没想到这些没有小雪日子这般难过。”
卿雪摇着南白语的手，“回来了，小雪回来了，爹爹你多看看。”
无音站在不远处，卿雪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她乳爹的身影，明壹哪里去了？
头顶南白语却沉默了一阵子，才道：“父君竟然有些不愿意让你去鹿台书院，陛下也是，你如此年岁就把你送出宫。若非小雪偶尔还能回来，这跟离开我身边已经没有分别了。”
“爹爹……小雪这些天多陪陪你。”
卿雪感到自己的手被轻捏了一下，抬头看南白语，听青年从唇齿里溢出来一声，“好。”
礼部办事速度奇快，职业能力不可谓不高。卿雪这才回来没多久，两日里不是窝在慈玉宫，就是往凤仪宫和长林小筑跑。
卿雪躺在摇椅上，任凭晏青在旁剥着荔枝喂她。
殿外宫侍一通传，卿雪这才知道原来礼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这么快？！
那宫侍似也是看出卿雪的疑惑，低头答她：“殿下，郁仙人在您回宫后不久，也进宫了。这您的拜师大典是礼部和郁仙人一起操办的，自然就快了些许。”
得，郁恒在啊，那正常了，挥弄一下术法确实快上许多。
就是郁恒怎得这般积极？
卿雪回想着鹿台书院小道上那翩然一遇，虽然自那后紫竹林真的每日送来鸢尾的吃食，整个书院与紫竹林最紧密的就是卧雪居了。
但卿雪却是自那后并没有再见到郁恒，就连那答应好要送来的小狐狸都不见踪影。
说起“宠物”。
卿雪该怎么解释为什么慈玉宫里的狸奴不搭理她了。
慈玉宫里养了只三花，俱卿雪回忆，这只三花从她出生就待在慈玉宫，不出意外，也算是她的“姐姐”。
卿雪这些日刚回宫那会儿，再一次见到狸奴就看它慵懒地晃着尾巴卧在南白语手臂上。
卿雪见它心中亲近得很，当即就走上去说是要抱抱“姐姐”。
谁知，三花朝她哈了一口气，毛直接炸开了。又像是畏惧什么，从南白语身上跳下来，迈着步子跳出了窗外。
卿雪很无辜，和南白语伤心对视。
还是小阿爹找了个理由，“或许是小雪在书院待的久了，狸奴认生。”
！卿雪瞳孔地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十几天不见，猫猫就抛弃她了！
卿雪后来左思右想，直到例行给鸢尾喂血的时候，才隐隐猜出了真相，许是狸奴不喜鸢尾？
卿雪戳着鸢尾的脑袋，小蛇比她想象中的嗜睡得多，除了舔舐卿雪的血液时醒来，基本上会连着好几日都不见得它清晰地和卿雪好好说上一句话。
卿雪脑中思绪迅速闪过，向着面前的宫侍点了下头，收拾了下自己就往御书房走去。
按宫侍的说法，此时郁恒应该还是留在凤朝歌那里的。
踏进御书房的台阶，一进屋内，卿雪就看见一个如寒山雪顶的身影站着，郁恒也朝她这边看来。
卿雪不动声色的掩盖自己的情绪，先是和凤朝歌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皇。”
凤朝歌嗯了一声，通知道：“朕先前和郁恒谈过，瑞安你拜师一事尽量会办的快些。毕竟此次不行，下次回宫就是又半月后了。”
凤朝歌顿了顿，她也有些不敢置信这急着要办拜师典礼的，不是瑞安，而是郁仙家？
郁恒接着说道：“三日后日子吉祥，适合。皇女由我领着，晚些时候回书院也无差。”
凤朝歌点着头。这下两位大人都朝卿雪看来，卿雪能做啥，她只是被通知的对象。
“瑞安省得了，全听母皇和郁仙长的。”卿雪拱拱手。
凤朝歌不如南白语关心她那边来得直接，但每次见她都会拉着她唠上好长一段时间，明明她自己的公务还有很多。
今日算是郁恒也在，所以凤朝歌倒是早早的放卿雪离开了。
同郁恒一起走出御书房，卿雪眺望了眼宫墙后层层叠叠的宫殿，又看了眼上方规整的四四方方的天空。
旁边人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让时间凝滞的气息，与他一道走着会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很慢。
卿雪现在说不清她对郁恒的看法，按周围人以及世人评说，郁氏一族向来济世救人，是顶顶好的家族。
若他后面真成了自己师父，又懂得仙法，那鹿云生的事要不要和他说？
但秋蕴良讲述给她的也提到了四位不同的仙人，已经民间传说简化，但细想与四翎将联系颇深。
她该怎么做？
“在想什么？”郁恒问卿雪，他的语气温和，但声音却清冽的如同北风凄冷。
“啊……没，没想什么。”卿雪回神，看向另一边，还是先放着吧，总归会知道的。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郁恒道，他停下步子。
卿雪也跟着停了下来，不待她仰头去看人，男人就已经蹲身在她面前，雪白的衣袍堆叠着，偶有红色的丝线饰品穿插衣上。
卿雪和那张白面具相视，观察不到面具后的任何表情。
只听他的声音冷冷传来，却依然可见里面偷藏的温柔，郁恒道：“我会护着你，永生永世。”
多么庄重的誓言，卿雪反倒没有那么高兴，她觉得自己在听到这种话时总会非常易怒。
可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
垂眸挡住心中猜忌，“这句话，仙长还是等拜师大典上再说吧，那时您作为我的师父，说给您的弟子。”
“……我听。”
红白的发在男人身后铺陈开来，在穹顶的照耀下，如珍珠般耀眼透亮。
妖冶与圣洁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不由让人想要妄见那白面下是如何的面容。
是朝光下的白色曼陀罗，还是芙蓉妖鬼？
“呵——”
郁恒刚是笑了吗？卿雪怀疑方才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郁恒安然道，回答卿雪先前的话语，“好，那时我说给你听。”
——鬼魅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