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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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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便要踏过宫道石阶到分岔路口了，晏青跟在最后面。而卿雪身边是身形高挑的郁恒，卿雪扫了一眼郁恒的衣袂，衣袂随着走动时的动作掀飞，规整而律动。
其实，就这样慢慢走着，也不错。看着近在咫尺的月洞门，卿雪问道：“仙长可是于宫内居所休息？”
郁恒点头：“我与小殿下不同路。”
“既然如此，那我与仙长先就此分别吧。卿雪也要回去准备拜师的事情了，仙长三日后见。”
“三日后见。”
卿雪拜别了郁恒，转头就带着晏青往慈玉宫走去，因是背对着青年，所以转身后并没有看见男人骤然变化的眸光。
为什么，为什么要防备疏远他。
……
正对天景，看星海潮落。卿雪寝殿里的窗户半开着，慈玉宫内万籁俱寂，而卿雪则趁这时，坐上了她的窗台。
以往看星空夜景，她眼中便只有流动的黑雾画卷；今日看星空夜景，她却总不经意想到那双星河璀璨的眼眸。眸子的主人也是让卿雪心烦意乱之人——鹿云生。
要是没发现什么，那她可真的会是个大傻子了。
鸢尾说，她身上有凤凰的气息，而据鸢尾的告知，这片大陆就是由凤神统治的，祂是最初的神。但凤凰已经陨落，和现在没有任何的干系。
重要的是那四翎将，鸢尾说四翎将退居幕后，那如今是否还存在仍可另说。
曜金鬼蛇目前的传承后继者，她身边的鸢尾便是一个。鸢尾一开始的相遇就表现的极为亲近她，并且和她签订了主仆契约，有着不知姓名少年的看护以及后来……郁恒的语言佐证，鸢尾他是极其信任她的，甚至可以把性命全权交付她的手里。
这份不顾自己安危的生死相随，值得她托付大半的信任。
第一次和郁恒见面，便是在鸢尾需要和她以血液促进链接时刻，解决了她一定的麻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在照顾她，照顾鸢尾。
那时候，郁恒也提到了四翎将，提及原因正是因为鸢尾是曜金鬼蛇一脉。她没有怀疑什么，毕竟事实在那，还有就是秋蕴良给她的洗脑真的很成功，郁仙家们，浮世真仙。
奇怪的家族，却常常现世帮助普通人。卿雪想到这沉默了，一开始她对郁恒好感并不低，郁恒这样的人就应该得到世人的追捧和爱戴，卿雪不免俗，她尊敬郁恒。
可是，鹿云生……这个成功触发她最高级别警惕心的家伙。
那彩漆壁画一定是鹿云生特地给她看的，似乎还想要告知她什么，是真相，还是粉饰真相。
她胎穿凤卿雪，凤卿雪的人生由她秦雪展开，凤卿雪就是她自己。
至于更多的秘辛，她也不清楚，她也不想去追究“凤卿雪”的意识原本是否存在。她也想活，为了这一生重见一次光明，她做一次恶人又何妨？
鹿云生一直让她明白，他知道她所有的底细，甚至不止一次把她当做那创世神，其心居何？又不像是在威逼，甚至警示提醒的意味更多些。
小心谁？他，还是他们？
鹿云生用的方法太低劣了，简单直接到她不仅仅开始厌恶凤凰和四翎将，就连鹿云生他自己都被连带着厌恶了。
但他们是神灵，不是她能对付的，能好好说上一句话就已经是不错，要是出任何岔子，被盯上的她可怎么活。
卿雪逐渐抱紧双膝，因为实力不对等，心底对不受控的未知无法遏止的恐慌接踵而至。
怎么什么都冲着她来，为什么偏偏是她。卿雪闭上了眼，比起上辈子的孤身，这辈子她身边有许多牵挂的人，但在某些事情她其实仍然是一个人。
她该怎么办。
“你刚刚有在想我，是吗？”卿雪晃着脑袋，方才鹿云生好像就在自己耳边说话，耳朵痒痒的，明明她身边没有人。
流光围绕着她，眨眼间，卿雪就又回到了鎏金长河。
这里是鹿云生的心境–叁生天。
看着自己身上眼熟的白金纱裙，卿雪倒是真心实意的笑了一回，她先前有个心愿便是想看看自己穿着这裙子的模样。当然也不止好奇裙子，更是好奇她自己现在的模样。
卿雪反驳道：“没有！我才没有想你，鹿云生。”
说完，卿雪环顾四周，寻觅着鹿云生的身影，清脆的声音响起，“本殿下再送你一句，别自作多情。”
“你有的，殿下说话太伤人心了。”
卿雪猛地回身，就见比她高一个脑袋的鹿云生站在她身后，面上依然是那个遮住他面容的巨鹿面具。
太近了。卿雪当即后退一步，嘴上说道：“不跟你争。”
话落，也不管鹿云生跟不跟上，卿雪朝着鎏金长河走去，亮晶晶的荧草摇动着被她踩在足下。
少女背影单薄神圣，巨鹿下的少年眨着眼，并没有用术法瞬移到她身边，而是以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直到卿雪站定，他才走近卿雪。
“你不开心了。”鹿云生说着，见卿雪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他也不在意，抬手往星空里一抓，一张犬状星图就出现在卿雪面前。
卿雪指尖碰着那些白色的光点，光点却穿过了她的触碰。
卿雪：“……”
“按照你们那边的术语，这张星图被你们称作大犬座，而刚刚你触碰的是大犬座α星，也是天狼星或者席利乌斯。”鹿云生对着星图做了一个抚摸的动作。
当即出现一只虚幻的大狗从星图里跑出来，大狗是由浩瀚星空组成，由着数颗星星连接它的身体，最亮的那一颗被它佩戴在了脖子上。
卿雪看它在空中奔跑了一会儿，又跳到她身边，用本不毛绒绒的身体蹭了蹭她后匍匐在她脚下。
“你们那的太阳，也就是此间平行时空的太阳。在同一片星系下，天狼星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恒星，它比太阳更亮更热。”
鹿云生解释着，卿雪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随后卿雪伸手就把鹿云生的巨鹿面具摘了下来，她盯着鹿云生的面容，说道：“交流的时候坦诚一些，这个就不需要了。”
卿雪晃着手里的巨鹿面具，把面具抱在怀里，低头垂眸，好巧不巧的没什么底气的她和大犬座对视上了，卿雪悄悄目移。
鹿云生并没有阻止卿雪上手拿下他的面具，甚至可以说得上配合，他望着少女黑色的发顶开口。
“两件事，你先听着，我也不希望你多想而后烦恼自己，但是你总得知道，毕竟隐瞒也会让你痛苦。”
“先说其一。”鹿云生眉眼弯弯，而卿雪早在鹿云生说话后就立马抬头看他，黑白分明的黑瞳和死气沉沉的空洞瞳孔不出意外的对视。
两人的心思却是恰好相反。
“如果凤凰是普世的太阳，是大家忘却不了永远追随的，而你就是我的小天狼星，纵我私心，你比太阳更亮更热。我想告诉你，他们等的或许不是你，但我等的一直是你。”
“旧日的太阳已经陨落，那新生的太阳何妨不会升起？”
“你说我会恨你，怨你，恨你让我等那么久，怨你来得迟。那么好，我怨恨你，承认了之后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我的苦罪。”
被一个瞎子紧盯着说另类的情话是什么感觉？卿雪浑身毛骨悚然，尽管鹿云生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但她仍有种全身被监视的错觉。
卿雪面无表情地捶了鹿云生胸口一拳，用了些力气。
“其二。”卿雪冷淡道，指尖微颤。
“其二。”鹿云生声音拉得长，带着卿雪继续慢慢的向前走动，“不完全的真相，仅我已知。我方才提到了平行世界，你也注意到了对吗？”
卿雪看了他一眼：“嗯。”
鹿云生接着说道：“三千世界分散在云海中，诸不相同，却也有相似之处。它们不存在同一个运行轨道，有的却能看到同一个不同时空间的事物，譬如太阳。这就被看作平行时空，根据其独立性，不同平行小世界所呈现也不同，而南焱便是与地球处于平行时空的世界。”
“这片星辰暗夜里有着许多的神。我们的神停在了这里，创造了南焱，身死后神窍流落到了地球，把南焱也引到了那片区域，成为了太阳系平行时空小世界之一。”
“同一个纬度下不同的时间、空间，连得轴的跨度不一样。”
“秦雪，你所见的太阳是你家乡的太阳，你仰望的星空也曾俯视过你。”
“或许我错了，你的前世确实是凤神，但你如何的不一样，你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也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
卿雪能感知的出来，鹿云生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在过去的几万年里或许他都不曾怎么开口。
但今日……卿雪瞥了眼静静注视着她的鹿云生，和她说话也算是给鹿云生做语言康复训练了。
她真善良美丽无私。
我所看到的天空亦是我曾经所见吗？卿雪心里确实被这段话慰藉到了。
“你的话我听到了。可是我仍然不能信你，也还不会信你，做出点实际的付出来。在我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好时，你的这一切都会被定义为‘花言巧语’，知道吗？鹿云生。”
“好，知道了，殿下。”
卿雪哼了一声，对他的识趣还算满意，转身走开了。这地上的荧草踩上去并没有实感，像只是她眼睛看见了，实际上却并不存在一样。
“不是这样的，苍生荧草真实存在在这里，只是没有实体罢了，是灵气化物。”鹿云生解释道。
“你能读我的心？”卿雪瞪他。
“我不能读你的心，只是殿下也不要小瞧了我对您的在意程度。”
鹿云生眯着眼，意思不言而喻，他一直在看着卿雪。
“你真的看不见？”卿雪手在鹿云生面前挥了挥。
“这双眼睛确实不能视物，但是殿下，此地是我的心境，在心境内，一切的东西或许比用眼睛看来得更明白一些。”鹿云生把卿雪的手抓住。
“哦。”卿雪撒开鹿云生，把手抽回来，大步走开。
身着白金长袍的银白长发少年跟在卿雪身后，面对卿雪略敷衍了事的回答也只是弯唇笑笑。
殿下现在开心多了，真好。
“鹿云生，壁画里你与凤凰也算熟悉，那四翎将你了解得多吗？”
卿雪席地坐了下来，她一伸手便能够到鎏金的河水，鹿云生随她一起，听到她的话点了下头，“了解，算是同僚。”
卿雪直勾勾地看着鹿云生说话，一点都没有错过他面上的任何表情。
“那我直接问了，郁恒你怎么看？我本来因你事起，对郁恒也多了厌烦的猜测，以为他和你一样，都是为了凤凰而来。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四翎将的特质，入世且年轻，行为处事有些奇怪，但确实类人的。”
鹿云生抿着嘴角，又听卿雪道：“他也在书院，你也在书院。这鹿台选址怕不是你们框我来的吧。”
“鹿云生，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