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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喂食红线 ...

  •   纱帘嵌影,月色勾吻人影,啃咬牵连,景都难眠。
      纪逢枝翻身,绒杏棉被被拢得凌乱。他望着单调的消息框,“Shine”——暖阳的名称。
      微风探弄长腿,似一位安静而克制的暗恋者,搔得人皮肤发痒,却不扰心神。
      他生了双长腿,出挑、耀人。这是纪逢枝除了眼,最被称颂的标签。初次登台,首个被吹爆的词条——#纪逢枝惊人比例#
      【Shine:纪老师你好,我是钟长洵,劳烦照顾了。】
      恍了恍神,在这难得的假期,罕见的早睡。
      难眠……兴许是平日都工作得过晚。
      屏幕微亮笼在黑夜,被窝温热,烘得初春都暖。
      新同事,歌手,倒是个不错的差事——纪逢枝很爱听歌,目前的状况,相当于完成任务过程中,顺手接了一张无CD黑胶唱片,这样新颖的实习生,还是第一次带。
      【纪逢枝(挂牌营业中):地址给我吧,明天我来接你去台里。(微笑)】
      【纪逢枝(挂牌营业中):最近我基本是空档,不算很忙。】
      仅有的柔光在余夜中喘息,挣扎。
      纪逢枝悬着手指,在撤回键上微微打转。这句话,多余,对于这位过于陌生的歌手来说,但也算……合理。
      麻烦。
      猛地摁下锁屏键,22:13,纪逢枝被时钟摆动拽向纯黑梦魇。
      难得安眠一夜。
      钟长洵的定位分享在清晨被接收。二月份,天色醒得不算早。
      纪逢枝侧身点开聊天框。
      “石家坪来伊斯顿酒店?!”他揉了揉眼,眼角落红,半晌,确认不是视觉出错后,几乎有些诧异地点的巧合。
      昨日刚从石家坪回程,现如今目的地又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纪逢枝边洗漱边忙着搜索钟长洵的基本信息。
      说来怪异,好好一个歌手,仅为了音乐节目串场,愣是要来兼职主持,闲的可以……作为新晋歌界顶流,档期邀约应该不在少数。
      预想被搜索结果猛然打断。
      钟长洵——新兴ost歌手,唱作人,大学主修音乐,辅修播音主持,普通话一级甲等。甚至,曾多次参加外娱中小型主持活动。
      居然还和陆阮书同系。
      打脸来的过快,纪逢枝面着镜子揉了揉脸,还有些幻痛。
      话不必早说,刻板印象切勿多留,纪逢枝将这个提示在心中暗暗扎营。
      “这唱片还挺……全能。和小阮挺像。”纪逢枝心底浅笑,心情好似并不因为突如其来的加班而发愁,对于多技压身的人,他向来欣赏。
      其实映入眼帘,第一个让纪逢枝恍神的,是钟长洵那张搁着半框眼镜的百度百科图片。
      似乎……除了歌,这张脸,也是个不错的卖点。
      有些熟悉,他们或许……
      真的认识。
      赤白光影晃弄心神,这张脸尝试在脑海中盘旋,搜寻,愁得纪逢枝头疼,记忆中,仅仅留下一个模糊而难以辨认的印象。
      讨厌——这似乎……是纪逢枝唯一能勾起的情绪。
      纪逢枝撇过神时,已而在接钟长洵的路上。
      他向来不习惯在人际关系中搞出纰漏,对没好感的人,应当选择模糊处理。
      既然讨厌,那装作……不认识就好,照顾好大少爷,拿到资料为重。
      纪逢枝望着挡风玻璃上一幕幕掠过的光景,忽明忽暗,挡板隔绝的初阳,在车内小半阴,大半晴,半边草木载着温热晨曦在记忆中疯长。撒谎的命题……他对此踌躇再三。
      后视镜清晰,翻转间钟长洵正面着明镜梳洗。
      他落地这座城市良久,但未安排好住所也是现实,照如今长期留驻长川台的打算,留宿酒店和花店并不现实,人流量足够囚禁行踪,因此定居倒是最优选。
      钟长洵简单抓了个造型,不过分修饰便眉目沾英。他少有的给jticy发了条消息。
      ticy,非重要事件绝不被联系的苦命经纪人。拖着一个花痴歌手,几乎是一个致命而不自知的恋爱脑,加上一堆因无关紧要的行为而引起的热搜词条。
      实在很累,生理、心理,全盘崩溃。
      【Shine:丽枫港安排一套房子,越近越好。】
      【ticy:好的,明白了。(礼貌手势)】
      “越近越好……”ticy看着这几个暗号似的字眼,冷不丁地想起上次钟长洵发送给他的重点任务——找纪逢枝初中的所有比赛照片,最好是…… 两人同框。谁家明星干这事儿。
      【ticy:你当真不喜欢……?】
      【ticy:丽枫港,纪逢枝周围?】
      【Shine:完成任务,多的少管,等着奖金。】
      【ticy:你到底懂不懂爱和没分寸感的区别,不是认真的,就停了。】
      ticy对于这种爱而不自知的恋爱脑无语至极,是谁因为他被迫搜了一整夜百度照片精选……上个月还为了撤销纪逢枝新节目的入场购票纪录,紧急准备防爆预案23号而度过惊魂一夜……但这次,却是正大光明,合理入侵了,确切来说,是刻意谋划。
      关于钟长洵的性向问题,ticy倒是不过分担心。但如果钟长洵真的在拍摄现场跳脱出什么出格行为……过劳死将是ticy的人生终点。
      昨日的雨在今天被日光偷偷顶替,微微晴。
      来伊斯顿酒店被建筑紧抱,地标高档却不张扬,隐在盎漾生机中。
      车身停靠,钟长洵还背抵凉意,着一套设计感的蓝衣白裤,似皓蓝中被勾勒出的云。
      影子在光束编织间探离,从理石长柱突然窜出,钟长洵凭空闯入纪逢枝视线,令人一怔。
      纪逢枝看着对方朝他微微抬手,摆足一副投降做派。
      纪逢枝愣神,手指无意识扣紧方向盘,把脊柱都微微挺直。
      钟长洵身型挺拔,每一步都走出一些超模的气质。上个月微博上钟长洵被误认为模特的热搜词条绝对不是炒作,即便不包装,也看得出,钟长洵有一种从小养成的气度。
      降下车窗,纪逢枝对他扬起一个既疏离又礼貌的微笑,度量刚刚好,几乎掐准“陌生人”这一社交标线。
      钟长洵没摘口罩,用微弯的眼角代替笑意,神色把周遭的暖色都尽数收藏,左手的戒指还悠悠闪动,四芒星状的光影。
      钟长洵开门径直上了副驾,倒是一眼确认了来人。认准纪逢枝的车不算难事——今天来伊斯顿酒店,只会有一辆车放行。
      “纪老师,你好,我是钟长洵,叫我小洵就好。”
      钟长洵没戴那副眼镜,气质中参杂了一丝玩世不恭。如果丢给纪逢枝决断,应该会选择钟长洵戴眼镜的版本。
      不对,又不是选男友,比较这个干什么……
      纪逢枝抽离,长睫闪了闪,有些慌乱,回神过来,对自己怪异的想法在脑海里自扣一记。
      钟长洵落座半晌,纪逢枝感受到一股视线降落在他微颤的长睫,又碾过长发,期待着什么惊喜的回应。
      纪逢枝冷静过头,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他打心底里准备装不认识钟长洵,也没必要演绎什么故人相识的温情剧本。
      只是颅内每每回想,15岁那句让他跌落谷底的话语,却记不清是否属于钟长洵。
      总之,陌生人是目前相处的最佳状态。纪逢枝一脚油门,熟练调转车头,完全忽略来人的视线。
      “没事,初次见面,叫我纪逢枝就好……”他压着不会撒谎的性子,怪异地顿了顿,语气飘忽。
      听着身侧窸窸窣窣的塑料响动。
      初次见面?钟长洵倒是难以理解,纪逢枝,几年就能忘掉一个人吗?
      “好的,纪老师。”
      纪逢枝并不歪脸去瞧,只是淡淡开口:“立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等我,不怕被粉丝认出来?”
      “自家酒店,没关系。”钟长洵挑了挑眉,情绪却有些怪异。
      纪逢枝浅应一声,随之乱套,这是什么新型炫耀方式……
      关于钟长洵,网上的资料实在杂乱,现在倒是多了亲身了解的机会。是好是坏?
      旧人重认的剧情似乎并未如期上演……
      这让钟长洵一时无措,计划的剧本完全乱套,手中的礼物难以递出——最合理的送礼理由被纪逢枝的一场我不认识你的表演一瞬击溃。
      两人噤声,相对狭窄的空间只剩呼吸温吞,听着裹了些潮气,像笼了昨天的雨。
      视线落入桎梏,纪逢枝修长指节在方向盘上轻敲,线条柔顺,这种感觉一直延伸到脖颈,一种淡漠的气质裹着熟悉记忆澄澈。
      车程缓进,纪逢枝感觉手臂被什么带棱角东西抵着,这才分了点视线去看他。
      那是一个揭开的礼盒,躺卧一枚山茶胸针。不花哨,高调,选东西的品味刚刚砸中纪逢枝的喜好。
      钟长洵面色温和:“那么,这是初次见面的礼物,纪老师。”他摘了口罩,挑眉歪头,五官把背后的外景都提档,但纪逢枝没空多看,尽管他已经心绪不宁。
      以钟长洵的说辞,两人并非初次见面,但面前人仍愿配合,出于什么目的?
      转进路口,路程才刚过一半。纪逢枝再次熟悉地捻起微笑,“客气了,谢谢,大明星。”
      纪逢枝已经无暇去管自己的喜好是否被透露到网上,但钟长洵的举动……实在巧合。
      不会是,提前准备好的……
      纪逢枝心中亮起昨日那抹可能存在的怪异视线,他隐隐记得自己去年才弄清楚喜欢的茶花品种,所以…是巧合?毕竟山茶花不算什么冷门花蕾。
      搁了礼物,钟长洵端端坐正,又随手挑了一盒零食——纪逢枝昨天在便利店买了整整一袋,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被钟长洵抢先开动。
      “作为回礼,吃个零食可以吗?”钟长洵尽量把零食递到纪逢枝方便查看,却不影响视线的地方。
      纪逢枝不经意地瞥了眼镜面,看到东西后只是提醒了一句:“你随意就好,但…我选的东西大多不好吃。”
      纪逢枝摆着歉意的神情,用一包威化饼干作为回礼,无法负责如此贵重的礼物,并且质量难保,实在抱歉。
      钟长洵半晌没了声响,纪逢枝以为当真是踩了雷,转头只见钟长洵紧紧盯着手机屏幕,转车换道,纪逢枝便不做多问。
      备忘录,最新编辑。
      “现在最喜欢的食物,纪风筝买的威化饼。”
      车内的山茶气将油柏气味温柔隔断,纪逢枝从里到外都意外的统一,喜好、气质、香薰,现在连配饰,也被钟长洵补齐——完美而无可挑剔。
      车内两人,都溺死在一片山茶花海,精致而浪漫。
      “…又干什么?”纪逢枝嘴唇被酥化的触感侵蚀,淡淡的抹茶香气温暖鼻腔。钟长洵的触碰有些直接,直白的投喂扯得他心都乱,大脑里闪过一阵乱序似的嗡鸣。
      “这个,味道不错。”钟长洵毫不在意地直接将那块威化送到纪逢枝嘴边,还用了些力气,企图将饼干直接塞进纪逢枝嘴里。像是在报复着眼前人的装疯卖傻,到底为什么不认识,不愿意重见吗。
      前方绿灯即将熄灭,常理纪逢枝本该拒绝,但纪逢枝却鬼使神差地顺了他的意,一口吃下那块掰碎了的威化。淡薄的抹茶味裹着心脏,开始在甜腻里发酵。
      投喂这种剧情发生在纪逢枝身上,有些难以置信,纪逢枝自己也怪异地咽了咽口水。
      明黄的倒计时不断跳跃,和纪逢枝胸口的节拍交错舞动。
      纪逢枝从小到大都很少和人有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但钟长洵的指尖打破原则,惹得他半张脸都酥麻。太过暧昧,空气中的山茶气都开始冒泡,发甜,酿腻。
      红线过载,心率超速。
      钟长洵指间的戒指,在纪逢枝猛踩刹车一瞬,擦伤他嘴角。
      浅浅一道红印,几乎渗血,毛细血管被皮肤微弱包裹。
      但纪逢枝的痛觉被喉头收紧的动作短暂剥夺。
      心房微恙,还留有一阵劫后余生的兴奋,仅仅因为一个动作,纪逢枝差点闯了红灯。就算是作为司机,也再度失职……
      难以狡辩,他心脏实打实的异常骚动,虽短暂如潮汐探离,但纪逢枝的耳垂都在镜面图像中渐渐升温。被某人看的清晰,红到有些透明。
      ……
      “…抱歉,我走神了。”
      “呼,没事,刚刚压线……”纪逢枝看向钟长洵时,被划伤的痛感才开始随每一个字符蔓延,他这才发现那抹沉闷的红痕。
      钟长洵把手卡在半空,似要向前,却又不明目的,手足无措。纪逢枝望着他紧锁着眉头,听着他声线发慌。
      “…对不起,纪老师。”
      “破相了……是我冒昧了,对不起。”
      钟长洵又乖顺地点头致歉,这一举动让纪逢枝有些诧异。
      这位大明星,似乎……像个听话的弟弟?
      年龄层面,自己确实大上钟长洵一岁,倒是可以担任哥哥的角色。
      心底的厌恶情绪似乎削减小半,纪逢枝对自己的认知评判体系都有些无语。
      毕竟记忆和现实有所区别是常事,讨厌,也并不绝对。
      他轻轻摇头,扯开扣得过高的领口,“没有,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控制好速度。”纪逢枝无言狡辩,更难脱口而出这场事故的责任归属双方。
      后半程,呼吸逐渐归位,车内山茶香气回淡,裹着两人一同抵达终点 。
      纪逢枝扫脸进台,手机在开了铃声后无休止地震动良久,似心跳。工作消息开始轰炸,空档期也难以停歇。
      身后紧跟着的人明明初次进台却气势更盛,跟着纪逢枝点头打着招呼。
      “纪老师早!”“钟老师早!”
      “早啊。”纪逢枝又是温柔一笑,温润,和气。
      “早安。”跟随者同样自然。
      钟长洵手心也开始震动,消息礼貌而又短暂地敲击而来。
      【ticy:到台里了吗?你没干什么过分的事儿吧?】
      【ticy;下次公关求你自己来吧,还有,现在能正常见面了,你就别作妖了,我真的不想再女装装粉丝了。(哭泣)】
      【Shine:我尽量,见到人了,你可以退下了。】
      【ticy:等等,《夜莺之夜》那个节目的嘉宾塌房了,拍摄可能要推后。但那档生活综艺邀请了你。】
      【ticy:纪逢枝好像会参加,我和秦导说了你会去啊。(微笑)】
      微博消息钟长洵向来不上心,周愿塌房的消息尽管已经冲上热搜第一,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长川卫视作为知名电视台之一,拍摄任务几乎漫溢。三层楼道堆着没吃完的饭盒,一群昨夜未眠的人歪七八竖地半卧靠墙。《职业对决》还没结束拍摄,楼道里行走的工作人员不算少。
      大家已经无力再开口问好,只是点头代答。
      见纪逢枝微微低身:“辛苦了。”
      钟长洵看着每个人都扯出有些疲倦的微笑,心中暗暗难受起平常录节目时等待良久的粉丝。
      纪逢枝带着钟长洵进了四楼的私人化妆间——纪逢枝算是顶级的明星主持,化妆间偏向个性化设计。
      进门后的隔间摆着各色粉丝送礼,有部分被鲜红的叉标注——那是小卢干的,纪逢枝的助理“葫芦”。
      纪逢枝因为去年顶了另一位顶流主持的节目,黑粉群体占比不小,收到的恐吓礼物也不在少数。钟长洵用目光轻记,几乎过半……
      他之前睡的好吗?这么多……
      门外窸窸窣窣杂着闲言碎语,“哎,这档综艺第二季不是定的余景松常驻吗?怎么的,换成对家啦?”
      “余景松的事儿你没听说吗,之前片场上那个灌水视频你没看?明显是出问题被换了吧。”
      “你又不上这档节目,关心这么多干什么。”
      “上次被灌水的是纪老师吧,没想到这种咖位的人也能被欺负啊。”
      屋内的蓝星佐着长春花,蓝粉花色,尺寸和品种相悖的两类花束在暖阳中交叠相问,把内外憎意都温柔包裹。
      纪逢枝将那枚胸针端放,正好对着旋放开来的山茶。思考几秒,又加上了防尘罩。
      应景。
      书本倦意堆叠,书页翻飞,恰巧停在纪逢枝常读那篇散文。
      钟长洵懒意地倚着皮质沙发,还呆望着那堆花束,手里却取过那本夹了纸签的书,“纪老师很喜欢看书吗?”
      纪逢枝浅笑,在他对面坐下:“是,看散文比较多。”
      钟长洵翻动书页,目光温柔,落在默白书页。抬眸望见满溢的书架,几乎塞满各式书籍和笔记。
      “纪老师,比较喜欢哪位作家呢?”钟长洵在心中发问,不知觉中开了口。
      “砰——!”
      纪逢枝刚要开口,惬意的交谈被隔壁的碎裂声响猝然打断,才落坐的两人随之一怔。纪逢枝几乎猜到是谁,习惯性起了身,不紧不慢地踱向声源。
      钟长洵犹豫半晌,还没来得及抓住他手腕,只得默默隔着距离,用目光丈量了一瞬尺度,尽量不踩上影子,慢步跟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喂食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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