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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圆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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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看了一眼那人的身影,“指挥使,这人可要捉回来?”
“捉回来干什么?”李时钦有些怀疑陆时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我们保护了大柳沟,又不是做的坏事,怎么?你要杀人灭口啊?”
陆时怔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好像是这样,不过他都问习惯了,总觉得泄露风声不太好。
“走吧,弟兄们,去甘州卫,捉拿张炎铭。”
“大人,用什么罪名?”
“罪名啊?我想想。”
李时钦直接迈步,上了那些士兵骑来的马。
“欺民霸田,屠戮百姓,企图杀良冒功......就这些吧,先将人给抓了。”
陆时等人也骑上了剩下的马,还有个被留下来做人证的士兵被五花大绑地绑上了了马。
李时钦往前行了十里地,才见到甘州卫的属地。
守门的士兵疑惑道,“你似乎不是我们卫所的。”
李时钦拿出腰牌一亮,“锦衣卫抓人,给我让开,阻挠者杀无赦。”
听完这话又看清楚腰牌,两个士兵连忙把卫所的大门给打开了,李时钦骑着马径直到了主营账。
此时张炎铭听闻外面的动静,慌张地出来了,他见到了那骑在高头大马的人,面色惊诧不已。
他对此人还有些印象,“你到底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李时钦再次出示了腰牌,“锦衣卫指挥使李时钦是也,张指挥使跟我走一趟吧。我原本在这附近核查你的田地来着,没想到正好碰上你手下的人想要屠村。”
“我可是有上谕在手,土地司查地,便宜行事,若有不尊者直接斩首示众。”
张炎铭看了眼被五花大绑的手下,怎么不明白这原本就是一个圈套,从顾妤写信告知他,有人到西安府状告他时,便设好了这个局。
他冷笑一声,“真是没娘养的畜生,也是我活该,顾翰膺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李时钦心想,幸亏许老弟没来,要不然听到了,不知道要怎么折磨这人呢。
“你若是只为了查田地的事,又怎么会出现在潼关卫,李时钦,你真以为抓了我,我就会说真话吗?做梦!”
李时钦指挥陆时道,“将人给捆了,先带到西安府。”
全程张炎铭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但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也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走走停停过了五日才到西安府。
许裘见李时钦将人给抓回来,说道,“顾翰膺那边来信了,军中叛徒找到了,现在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不过也不肯说背后的人是谁。”
李时钦看看被关入大牢的张炎铭,想了半天,还是将这人痛骂顾妤的事给说了。
许裘听闻笑容更盛,“那张嘴若不是还有点用处,真该给缝了。”
此时牢狱内冷风吹过,李时钦总觉得阴森森的。
他觑了眼许裘身后远处的瑟瑟发抖的徐运良和淡定的魏琮,纳闷道,“这两人怎么还关着呢?不是先前审了一次贩卖私盐的案子吗?”
“哦,他们俩啊,现在还在抓贩私盐的商户,这事还没了结,等着徐运良的还有给北狄运粮草的案子,然后才是栽赃陷害朝廷官员,还没这么快,估计怎么也要小半个月。”
许裘也顺着李时钦的目光看向了魏琮,“魏琮刚才向我要了纸和笔,说是要写盐税改制的方案。李兄,此次私盐贩卖牵扯的可不止同州这边,需要你向皇上言明事情经过,给西安府这边一些特权。”
“然后便是盐税的事,若是魏琮真写出了什么东西,不妨呈给皇上,若是能为大盛改革现在盐税弊政,也是件好事。还有土地司的事,我现在也有了新的想法,我回头写好也交给你。”
李时钦一听有这么多事要做,有些心累,“许老弟,这些事你理一理,一块交给我。我现在脑袋疼,记不得事。”
许裘无奈道,“那就先说张炎铭的事吧,抓回来的马靖问出了点消息,他和徐运良不同,徐运良不敢运军火。”
“这人先前是山贼,后来做些走私的生意,和李大成有交情,用自己的车马替李大成运过军火,所以他是见过张炎铭的。
将张炎铭关在马靖对面怎么样?”
李时钦眼前一亮,“好法子,看张炎铭什么时候交代。”
“对了,你家夫人今日会不会来给你送午膳呀?抓张炎铭的法子还是你家夫人出的,我怎么说也要亲自道谢。”
许裘警惕地打量着李时钦,“没有,今日没来,她田里种的粮食,有了收获,想赶在霜降之前,将粮食给抢收了,不过她让我问问你,等空闲下来要不要来府上用个午膳。”
“好呀,我听闻那田里种了什么叫做土芋的吧,这东西我见都没见过。”
李时钦想起了初到西安府时的场景,颇有些感慨,“两个多月了,若是张炎铭这里能张口,这差事也办得七七八八了。”
许裘闻言也笑了,“是啊,两个多月了。若是张炎铭这事了结,李兄可别忘了土地司的差事,这也是正经差事。”
李时钦面色发苦,他都快忘了,还以为审完张炎铭就能回盛京了。
这样一来回盛京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想到这他有些艳羡许裘,这小子夫人能跟着来,完全不用考虑离别之苦。
“许老弟呀,有一说一,我可真佩服你,又是状元,娶的又是自己喜欢的小姐,你小子走大运了。”
许裘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幼时孤苦无依,老天也觉得有愧于我,所以才让我现在顺意几分。”
“只是几分?”李时钦挑眉,这小子说话可真气人。
“话说的太满不好。”许裘笑道。
拿状元只有一分,娶到顾妤便是剩下的九分,而这后面的九分里有太多因缘巧合。
他是个胆小鬼,只想攥紧手里有的东西,一点也不敢松手,生怕老天会收回给他的一切。
李时钦嫉妒地冷哼一声,转身审张炎铭去了,现在既有李大成那边的证据站在手,又有马靖这个人证,张炎铭难逃罪责。
顾妤刚从田里回来。
身后的伙夫都挑着箩筐,筐里满当当的都是金黄且圆滚滚的土芋,种了一箩筐的种子,现在收获了近十几个箩筐。
西安府天气寒冷干燥,经常干旱,山地多,平常种的以粟(小米)、黍(黄米)和荞麦为主。
这些粮食作物的亩产量大约在一石左右,有些不足一石,和南方的稻米相比就是一倍的区别。
再加上这里常年闹灾荒,所以粮食在这里属于是年年紧缺的物资。
但是土芋这种粮食,按照现在试种的成果来看,亩产量大概在三到四石,这还是气候不太适宜的结果。
若是在仲春时节种下,亩产量或者会更可观一点。
顾妤在土芋收成的时候,已经分了一些给王二柱和赵五这些一直在帮忙的佃农。
她看了一眼剩下的几箩筐决定拿一箩筐送人,剩下的自己吃或者继续留种,可以跟钱承弼好好商议一下,将芋种分给其他佃农种耕的事。
“小姐,老爷送了信来。”
流云将顾翰膺差人送来的信,递给了顾妤。
顾妤看了信,脸色立马变了,“秋菊,姑爷回来了吗?”
秋菊刚想回答,正巧见到许裘施施然地踏入院门,“在小姐你身后呢。”
顾妤回头看见了他,“父亲押解回京的那几个人,死了,死在离盛京城不足百里的地方......”
“那些朝里的大人消息可够灵通的。”许裘嘲弄地笑了笑,态度依然不急不缓,“夫人别急,继续说。”
“押解途中一共遇到两批杀手,父亲说这两批他看路数不是一起的,第一批像是江湖匪患,应该是有人出了重金,想要杀人灭口,第二批训练有素,像是营伍中的人。”
“他们胆子这般大,说明是被逼急了,这样的人,说不定连张炎铭都会想办法杀了。”许裘分析道,“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张炎铭不开口是因为他觉得有人能保住他,但是若是让他知道那些人只想着杀人灭口的话,他说不定会松动。”
“若是军中的内鬼都死了的话,父亲定然会被朝堂攻讦。”
“夫人,相信岳丈大人,他一定也留有后手,只要张炎铭这边开了口,岳丈自会没事。”
许裘觑了眼身后箩筐里的土芋,道,“夫人费了两个月的心血种出来的东西,我可要好好尝尝。”
“这些土芋,半亩收成了近一石,这还是因为气候和大风吹倒了不少作物的缘故。照这样算,正常来说一亩应该可以收成三到四石,若是气候好些,说不定会更多。”
“另外半亩我种的的粟米,收成不太好,连半石都没有,我将粟米分给了那些佃农,没有带回来。”
闻言许裘眼睛亮了,“好东西啊,夫人,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若是西洋那边的粮食亩产量这般好的话,我觉得可以继续同他们接触接触,说不定还有其他适宜的粮食。”
许裘说着伸手就抱了抱顾妤,“夫人搞定粮种,我搞定土地,西安府的灾年很快就能过去了,若是成效不错,再往周边府州推行。”
顾妤看着他开心得像是个孩子似的,也扬起了嘴角,“秋菊,你去炊房教一教丫头婆子,土芋这种东西该怎么做才好吃。”
她再看向许裘,指了指最近的一箩筐土芋,“这一箩筐夫君想想要送给哪些人尝尝味道吧。再找个时间,让钱承弼和我见见,我同他谈谈芋种的事。”
“好,都听夫人安排。”许裘道,“夫人近来辛苦了,明日我休沐,我陪夫人去买首饰,再添置一些冬衣。这边风大干冷,夫人可别生了病。”
原本许裘并不想顾妤跟着来陕原这边,这边气候磨人冬天又冷,顾妤身子弱,他怕她有什么差错。
但是他更怕顾妤留在盛京和他更加生分了,一直伴在身边,还能多点情分。
是他不好,贪心惯了。
还好顾妤适应得不错,因为常常出去走走,身体看着康健了不少。
顾妤点点头,不只是她的冬衣要添置,许裘的冬衣也得多做几身。
钱承弼拿到许裘亲自送来的土芋可谓是受宠若惊。
说实话他对许裘肯定有些怨怼,这人自己的差事不好好做,光做些越俎代庖的事,他什么都要管,忙得每日都晕头转向的。
但是他完全不敢把自己不满放在明面,他又不是傻子。
许裘来地方历练,肯定很快就会被召回京中,若是心生龃龉,许裘得势之后,只要一个态度,自有大把人会压得他翻不了身。
他拿到见都没见过的土芋,看着这些金黄色又圆滚滚的粮食,有些疑惑,“这是粮食?恕我孤陋寡闻,这该怎么吃?”
许裘想了想,“去皮煮熟,就可以吃了。”
君子远庖厨,他对这些东西也有些陌生,只能参考被端上来的土芋模棱两可地给个答案。
钱承弼点点头,观察着这种古怪的粮食,直到许裘跟他说这种粮食亩产量可以达到三到四石,他才视若珍宝地将几个土芋捧在怀里。
这时李时钦大笑着从后门走来,“许老弟,张炎铭招了。”
自从李时钦捉拿了张炎铭以后,就亮出了身份,西安府的官署直接被李时钦给接管了。
就连陕原的按察使得了消息也只敢私下来拜访,不敢多言一句。
许裘抬头望了望,天穹辽阔又高远,少见地是个晴朗天气。
他笑得温润,“既然招了,今日天气不错,先去把那几个通敌叛国的商户的家给抄了吧。”
李时钦眼睛亮得惊人,“走,抄家去!”
抄家这活他可太熟了,而且还能拿点好处费。
他们锦衣卫干的就是脏活,只要不要太过分,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已经下过旨要抄家杀人,不过先前被张炎铭给绊住了。
“张大人,劳烦你了,将府衙全部的官差都喊上。”李时钦心里偷偷搓了搓手。
这些商户扎根这么多年,家产肯定可观,这些人肯定不够。
他又去外面找陆时,让人去附近卫所借兵,借车马,等抄了家清点后直接往盛京运去——
嘿嘿,
充盈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