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时》忆澜秋

6、潮落时

　　第六章铜钟的余音

　　2025年冬天，书肆的铜钟出了点毛病。摆锤晃得越来越慢，钟声也变得细弱，像快断的蛛丝。

　　老陈抱着铜钟找了镇上的修钟匠，修钟匠摇着头说：“这钟太老了，零件都锈了，修不好了。”老陈把铜钟抱回来，放在柜台后，每天还是会用布擦，可钟摆再也没晃过。

　　林野知道后，特意去市区找了古董修复师。修复师说要花三个月时间，还不一定能完全修好。林野还是把铜钟送了过去，他想起老陈说的，这钟是他父亲传下来的，是等故人的钟；想起苏晓坐在柜台后擦钟的样子，指尖轻轻碰着钟面，眼里带着笑。

　　三个月后，铜钟修好了。林野抱着铜钟回书肆时，老陈正在整理苏晓寄来的信——那些信苏晓生前没寄，是她同学后来整理遗物时发现的，每周一封，写了半年，全是给林野的。

　　“钟修好了？”老陈抬头，看见铜钟在阳光下亮得晃眼，眼眶一下子红了。
　　林野把铜钟放在柜台原来的位置，轻轻拨了下摆锤。“叮——”钟声清亮，比以前还响，顺着书肆的窗户飘出去，好像真的能传到海边。

　　“你听，”林野说，声音有点轻，“这钟声，能传到第三块礁石了。”
　　老陈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是苏晓和林野去年在书肆拍的，两人拿着《潮汐记》，笑得很开心。“把这张照片贴在钟旁边吧，”老陈说，“让她也听听，钟声传到海边了。”

　　那天晚上，林野在书肆待到很晚。他坐在柜台后，翻着苏晓的信，每一封都写着学校的事，写着对潮水的期待，写着想和他一起做的事。最后一封信是2024年4月写的，里面夹着片干枯的樱花：“林野，樱花快谢了，我下周就能回去了。我买了新的钢笔，想和你一起在《潮汐记》里写春天的潮水。”

　　林野把樱花夹进《潮汐记》，放在铜钟旁边。钟声偶尔会响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思念。他想起苏晓说的“我会变成书肆的铜钟”，突然觉得铜钟的每一声响，都是苏晓在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