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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工作 ...

  •   周日的晨光刚漫过南城老巷的青砖黛瓦,陈宥生就捂着肚子蹲在了许江树的小诊所门口。昨晚跟盛堂洲吵完架,胃里的绞痛就没停过,翻来覆去熬到后半夜,天刚亮就攥着翻出来的零钱往这边跑

      他推开门时,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薄荷香扑面而来。许江树正坐在吧台后擦听诊器,寸头利落,三十多岁的人了,眼角虽有细纹,却丝毫不显老“哟,花生”许江树抬头笑了,声音带着点调侃“又胃疼了?跟谁置气呢,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陈宥生没力气跟他贫,捂着肚子走到吧台前,指节泛白“许叔,止痛药,要上次那种的”

      “行,等着”许江树放下听诊器,转身往药柜走,背影在晨光里拉得长长的。陈宥生靠在吧台上,正想歇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诊所角落的藤椅上坐着个陌生男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黑色老头衫,应该是许江树的,头发很长,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他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盯着地面,整个人透着股莫名的阴郁

      “许叔,他谁啊?”陈宥生戳了戳吧台边缘,声音压得低了点,毕竟这诊所平时除了附近的老街坊,很少来陌生人。

      许江树拿着药盒转过身,把药放在陈宥生面前,闻言笑了,眼角的细纹挤在一起“他啊,叫段之延,前两天在巷口捡的小孩”陈宥生乐了,挑着眉拿起药盒,从口袋里掏出零钱递过去“路边的人都敢捡?许叔你心也太大了,不怕是危险分子?”

      “得了吧你”许江树接过零钱,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当时他都快死了,哪有心思想这些。再说了,我这点家当,他也捞不着好”

      陈宥生本来还想跟他说道说道,结果刚张开嘴,就见角落里的段之延突然站了起来。男人动作很轻,像片羽毛,悄无声息地走到许江树身后,伸手就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许江树的身体顿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别闹,有人在呢。”

      段之延没松手,脸埋在许江树的后背,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伤口疼。”

      “真的假的?”许江树转头,伸手就想去撩他的衣服,显然是想检查伤口。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莫名透着股说不出的亲昵,陈宥生看着这场景,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不小心闯进了别人的私密空间“许叔,我先走了。”他赶紧抓起药盒,没等许江树回答,转身就往门口走。推开门时,还能听到身后许江树无奈的声音“你这小孩,怎么还黏人呢……”

      陈宥生加快脚步,走出老远才松了口气。他拆开药盒,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干咽下去,药片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像极了昨晚跟盛堂洲吵架时的烦躁,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买个药,就是莫名其妙透露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太阳渐渐升高,把南城烤得像块烧红的铁板。陈宥生走在人行道上,双手插在裤兜里,指尖捏着几张被汗水浸得发皱的兼职宣传单,心里的烦躁像团越烧越旺的火,从早上+点跑到下午四点,绕了大半个城,连份靠谱的活计都没找到。

      风裹着热浪吹过来,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贴在皮肤上,连早上特意梳顺的尾巴毛都乱了,蓬松的狐尾在身后耷拉着,像团打了蔫的毛球。陈宥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正想找个树荫歇会儿,眼角余光却瞥见街角亮着的霓虹招牌“今夜不在”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粉紫色的光,算不上多好看,却有个熟悉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低低的,带着点吉他的旋律,钻进他的耳朵里。

      陈宥生的脚步顿住了,心里瞬间升起一股荒谬感,这声音,盛堂洲?他该不会是真被这家伙跟踪了吧?不然怎么走到哪儿都能碰到?

      鬼使神差地,他转身往酒吧的方向走。推开玻璃门的瞬间,空调的凉风裹着淡淡的酒精味扑面而来,终于压下了身上的燥热,连心里的烦躁都消散了些。酒吧里的粉色霓虹灯闪得人眼晕,舞池里挤满了人,音乐声震得地板都在轻轻晃。中间的小舞台上搭着简单的乐器,最醒目的就是站在中间的盛堂洲

      他没扎头发,金色的长发披在肩上,怀里抱着一把黑金配色的电吉他,耳边戴着耳麦,指尖拨动琴弦时,悠扬的歌声顺着音响传遍整个酒吧,陈宥生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词:意气风发

      舞台旁边站着两男两女,陈宥生扫了一眼,认出弹电子琴的是魏熄。他挑了挑眉,心里嘀咕:盛堂洲居然来酒吧当驻唱?难道盛家破产了?他下意识地往舞台前面挤,刚站定,台上的音乐就停了。盛堂洲对着台下笑了笑,声音透过耳麦传出来,带着点刚唱完歌的沙哑“一首《我要清欢》送给大家。”说完,他挥了挥手,随手将手里的吉他拨片抛了出去。

      拨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在了陈宥生的脚边。

      陈宥生愣了一下,弯腰去捡的瞬间,抬头刚好和台上的盛堂洲对上视线。对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他,眸子里带着点戏谑,像是抓到猎物一般,看得陈宥生心里一阵发毛,他现在该怎么办?说自己是来玩的?可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我很无聊”的气息;说自己是来找人的?这里除了盛堂洲和魏熄,他谁都不认识。

      台上的人陆续走下台,陈宥生心里暗骂自己脑子进水了,外面又没贴招聘信息,他进来纯属有毛病。他转身想悄悄溜出去,结果刚走两步,就迎面撞上一个人“我靠!”陈宥生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对方一把捞住了胳膊。他抬头一看,瞬间懵了

      居然是盛堂洲!这家伙是会瞬移吗?

      盛堂洲挑了挑眉,抓着他胳膊的手缓缓松开,语气里满是调侃“投怀送抱?”

      “我才没有!”陈宥生气得耳朵都竖了起来,狐尾在身后轻轻甩着,差点扫到旁边的人。

      盛堂洲显然被他这反应逗笑了,没再逗他,直接拉着他的手往人群外走。走到吧台前,他松开手,坐到高脚凳上,一手撑着脑袋,姿态慵懒。旁边的调酒师动作麻利地调了杯酒,推到他面前“盛少,您的酒。”陈宥生站在旁边,不满地皱了皱眉“这是你家开的啊,我怎么就不能来?而且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盛堂洲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扫过他“这还真是我家开的,这一条街,或者说这一片,都是盛家的产业。第二”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黑色皮筋,一边慢条斯理地扎头发,一边一本正经地开口“这是gay吧,你来这儿干嘛?”陈宥生的脸瞬间僵住了,门口的招牌只写了“今夜不在”根本没说这是gay吧!一想到酒吧里全是同性恋,他心里就升起一股生理性的厌恶,不是歧视,只是单纯地不舒服。他移开视线,语气有些不自然“这儿又没写……我就是在这附近找兼职。”

      盛堂洲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他耳边,故意压低声音,带着点热气的呼吸喷在陈宥生的耳廓上“那你知道,这种地方最喜欢你这样白白嫩嫩的雏吗?”陈宥生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抬手就想一拳打过去。可他的手腕刚抬起来,就被盛堂洲牢牢抓住了“我说你有病吗!恶心死了!”陈宥生气得浑身都在抖,狐尾在后面一直甩,毛都炸起来了。

      盛堂洲却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语气里满是欠揍的意味“我真没开玩笑,不信你问旁边的调酒师。”

      旁边的调酒师正假装擦杯子,听到这话,手明显顿了一下,赶紧低下头,肩膀却在轻轻抖动,显然是在偷笑。周围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扫视,看得陈宥生更生气了。他四处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盛堂洲坐的高脚凳上。趁着盛堂洲不注意,他抬起脚,对着凳子腿狠狠踹了一下。

      盛堂洲本来就是斜靠着的姿势,凳子突然往后滑,他身体一歪,差点摔进陈宥生怀里。陈宥生反应快,赶紧往旁边躲,盛堂洲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转头瞬间炸毛了“我靠!你这么玩?”

      “谁让你先发骚!”陈宥生皱着眉,心里却有点暗爽,终于让这家伙吃瘪了。

      盛堂洲的脸瞬间黑了,瞪着旁边偷笑的调酒师,声音冷得像冰“小林,信不信我扣你这个月的工资?”被叫小林的调酒师吓得手一抖,赶紧放下杯子,几步躲到几米开外,假装忙着整理酒架,连头都不敢抬。周围的人也识趣地移开视线,没人再敢看热闹。

      盛堂洲转头看向陈宥生,却发现对方正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嘴角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副样子,像只偷吃到鱼的狐狸,看得盛堂洲更气了“陈宥生”盛堂洲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尾巴在身后轻轻甩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

      陈宥生抬了抬眼,眼神无辜地眨了两下“叫我啊?”

      盛堂洲刚想发飙,就看到舞台上的几个人从吧台后面的小房间里走出来。魏熄一眼就看到他们俩剑拔弩张的样子,愣了一下,赶紧上前揽住盛堂洲的肩膀“盛哥,陈哥?你们这是……咋了?”陈宥生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反正看到盛堂洲吃瘪,他心里已经舒坦多了。他掐灭烟,站起身“路过,先走了。”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

      盛堂洲一把推开魏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那语气冷得像冰,看得魏熄心里一哆嗦,也不敢再拦。毕竟他太了解盛堂洲了,一旦这大少爷真的动了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魏熄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偷偷啧啧两声

      陈宥生出了酒吧,刚走没几步,就感觉身后有脚步声跟着。他停下脚步,转身挑眉看向追上来的盛堂洲,语气里带着点挑衅“要打一架吗”

      盛堂洲皱着眉,站在原地没动,鎏金般的眸子里满是烦躁,却又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他沉默了半分钟,像是在极力消化心里的火气,最后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戾气,却多了点不容置疑“你明天来这里上班。”陈宥生盯着盛堂洲那张写满“不容拒绝”的脸,狐耳尖不受控地抖了抖,他早该知道,这只骄纵的狮子从不会给人讨价还价的余地。胃里残留的隐痛还在作祟,早上许江树给的止痛药似乎没压得住火气,他攥了攥拳,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下心头的烦躁“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家酒吧是缺打扫卫生的,还是缺陪你拌嘴的?”

      盛堂洲往前走了两步,路灯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金色发丝在夜色里泛着柔和的光,可语气里依旧带着大少爷的蛮横“凭没人会要一个没成年”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宥生攥紧的衣角“工资比你之前找的兼职高两倍,日结。”

      这话像根针,他确实缺钱,很缺……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骨气地松了口:“行,但我有条件,我不接待客人,上班期间不准故意逗我”

      “逗你”盛堂洲挑了挑眉,眼神落在陈宥生身后那截蓬松的狐尾上,尾巴尖还在因为刚才的争执轻轻颤着,像只不安分的小毛球“明明是你不经逗”

      “盛堂洲!”陈宥生瞬间炸毛,盛堂洲被他这反应逗笑了,伸手想去捏他的耳尖,却被陈宥生猛地拍开。他也不生气,转身往酒吧走“明天晚上七点过来,找小林领工作服,迟到一分钟扣五十。”

      陈宥生站在原地,看着盛堂洲的背影,心里把他骂了千百遍,手插进口袋里,下意识掏出刚刚那片黑色的拨片,边缘磨得光滑,一看就是用了很久的。他把拨片塞进裤兜,转身往家的方向走,晚风一吹,才发现耳根居然有点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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