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解意》卖乖好累

8、小老师

　　南城高中的午后总裹着层化不开的热意，梧桐叶被晒得打蔫，蝉鸣拖得老长，像要把整个夏天的烦躁都灌进教室里。陈宥生趴在课桌上，右肩的纱布还没拆，稍微动一下就牵扯着皮肉发疼，他把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半只耷拉着的耳朵，这几天他倒老实，烧退了，伤口却没好透，上课不再趴着睡觉，却也没什么精神，多数时候只是撑着脑袋听老师讲课，指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圈

　　下课铃刚响，前桌突然转过身，戳了戳他的胳膊“陈哥，江老师叫你去办公室。”陈宥生猛地抬头，耳尖下意识竖了竖，眼神里闪过丝疑惑：最近没犯事啊，既没迟到，也没上课睡觉，难道是上次打架的事被知道了？

　　他慢悠悠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脚步放得很轻，尽量避免牵扯伤口。办公室他熟得很，毕竟是常客，要么领竞赛卷子、拿奖学金，要么被江盼抓着训话，无非是上课插科打诨、跟混混起冲突那点事。可这次，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出了岔子。

　　推开门，江盼正对着电脑做PPT，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她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眉头微蹙，比平时严肃不少。陈宥生倚在门框上，嘴角勾了勾，语气带着惯有的散漫“美女，你找我啊？”江盼抬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她表情依旧紧绷，没了平时跟学生打打闹闹的随和，陈宥生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真没好事。他拉过椅子坐下，尾巴在身后悄悄晃了晃，耳尖却绷得很紧

　　“两个星期后有场市级奥数比赛”江盼打开抽屉，拿出张报名表推过来“感兴趣吗？前三都有奖金，一等奖能拿一圈”陈宥生瞬间松了口气，嘴角笑意更深，奥数比赛他知道，前几天路过七班还听见有人讨论，一千块对他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傻子才不答应。他拿起报名表扫了眼，笔尖在“参赛选手”栏顿了顿“可以啊，我去。”

　　江盼终于笑了，脸上的严肃褪去不少，她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还有个事，老师想让你和盛堂洲做同桌，顺便帮他提提成绩。”

　　“什么？”陈宥生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他猛地抬头，琥珀色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跟他做同桌？老师，我不行啊”一想到要跟盛堂洲那张欠揍的脸天天待在一起，他右肩的伤口都跟着疼，那家伙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脾气臭还爱挑衅，真成同桌，早晚得被气出心脏病。“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他那个成绩期末要留级的”江盼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带点诱哄“盛家那边发话了，校方也没办法。你也知道，老师每天要教那么多学生，实在顾不上他，你就当帮老师个忙，行不行？”

　　陈宥生皱着眉，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着，他确实没法拒绝，江盼向来软的不行来硬的，而且跟盛堂洲做同桌，还能盯着他，省得时清樾天天围着他转。这么一想，火气消了些，却故意摆出没情愿的样子“你跟他说，他同意就随便。”

　　“行，那你先回去，我跟他说。”江盼笑着挥手，陈宥生走到门口，又被叫住“题型卷子我明天给你，记得好好准备。”

　　“知道了。”陈宥生应了声，走出办公室心里却别扭，盛堂洲平时连上课都懒得听，怎么可能愿意跟他做同桌？肯定会拒绝的。

　　可下午上课，陈宥生刚进教室就愣住了，同桌程序的东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课本和文具，桌角还放着一罐开了的可乐，一看就是盛堂洲的风格。他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过去，手指捏着桌沿，指节都泛了白，那家伙居然同意了？他不是最讨厌被人管着吗？以他那个性格，盛家再怎么说，也不能逼他做不喜欢的事吧？这明显是挑衅！

　　陈宥生刚坐下，就看见盛堂洲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还跟着时清樾，两人正说着什么，时清樾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很开心。陈宥生心里的火气瞬间上来了，盛堂洲他是没朋友吗？天天让时清樾在他身边晃，真当他看不见？越想越气，抬脚就往盛堂洲的椅子上踹了一脚，椅子哗啦滑出去老远，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盛堂洲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鎏金般的眸子里带着戏谑，走过去弯腰把椅子拉回来，一屁股坐下，侧头看着陈宥生“我又惹到您了？”

　　陈宥生没理他，转头从抽屉里拿出数学老师给的奥数题，笔尖在纸上飞快写着，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盛堂洲见他不说话，凑得更近，肩膀都快碰到他的，语气带点咬牙切齿“这么凶啊？江大美女说了，你自己同意的，现在后悔了？”

　　“嗯。”陈宥生淡淡应了声，继续写题，心里把盛堂洲骂了千百遍，早知道这家伙会同意，当初就不该松口，现在天天要跟这祖宗待在一起，简直找罪受。

　　盛堂洲见他这副样子更不爽，总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自己欠了他几百万。眼珠一转，突然有了坏主意，抬脚往陈宥生的桌子上踹了一下。桌子靠墙没怎么动，却震得陈宥生手里的笔在纸上划了道长长的黑线。陈宥生猛地把笔往桌上一拍，抬头瞪着盛堂洲，琥珀色眸子里满是怒火“你要干嘛？”

　　盛堂洲装作无辜摊手，尾巴在身后轻轻晃着“我不小心的，手滑了。”

　　“你故意的！”陈宥生猛地站起身，右肩伤口被扯得生疼，忍不住呲了呲牙，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示弱。周围同学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手里的事小声议论

　　“他俩这是要干架啊？”
　　“你们没看表白墙吗？有人说前几天盛堂洲扶陈宥生去医务室，陈宥生还和盛堂洲表白了！”
　　“真的假的？陈宥生不是恐同吗？”
　　“狐媚子，装清高呗”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陈宥生耳朵里，他脸瞬间黑了，拳头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他知道，肯定是有人把上次盛堂洲扶他去医务室的照片发去了校园网，才传出这么多离谱的谣言。本来懒得管，毕竟清者自清，可现在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像被什么堵住，闷得难受。

　　盛堂洲也听到了议论，却依旧面不改色，拉了拉陈宥生的胳膊，语气带点无奈“江大美女让你给我补习，没让咱俩打架”陈宥生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坐回座位，他不想在教室里跟盛堂洲打架，传出去更没完没了。拿起笔继续写奥数题，却还是忍不住瞪了盛堂洲一眼“明明是你找茬。”

　　“我就是不小心。”盛堂洲嘴硬，却没再挑衅，从抽屉里拿出漫画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议论声瞬间停了。陈宥生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课，可眼角余光总不自觉飘向盛堂洲，那家伙正趴在桌上睡觉，金色长发垂在脸颊旁，倒比平时安分不少。心里嘀咕句“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收回目光继续听课。

　　下午放学，同学们都收拾东西往家走，教室里很快只剩陈宥生和盛堂洲两人。陈宥生拿出数学作业放在桌上，转头看着盛堂洲“江老师让我给你补习，今天先从数学作业开始。”他平时会留在学校写完作业再去兼职，免得晚上熬夜，正好趁这个时间补课，也算完成任务。

　　盛堂洲抬起头伸了个懒腰，金色长发在空中划过道弧线，看着陈宥生语气带点玩味“从哪开始啊？小老师～”

　　陈宥生没理他的调侃，拿起盛堂洲的数学作业翻开，瞬间皱起眉，上面几乎是空的，只有几道题写了答案，还全错了。抬头看着盛堂洲，语气带点无奈“不许这样叫，你上次月考第几？”

　　“反正到倒数，忘了。”盛堂洲眨眨眼，语气满是无所谓，好像考倒数是家常便饭

　　陈宥生愣了下，他平时很少关注成绩单，反正自己总是第一，偶尔看时清樾的排名，对倒数没什么概念，倒数是考多少分？指着作业上的题，想着也不会太高，语气带点不可置信“你这基础也太烂了，这道题初中就学过。”盛堂洲突然笑了，凑得更近，呼吸都快喷到陈宥生脸上，语气带点调侃“小老师，我可是真的有努力在学啊”

　　“呵。”陈宥生嗤笑一声，没再掰扯，指着作业上的题开始讲解“这道题首先求定义域，再求导，你看这里，导数算错了，后面结果全错了。”盛堂洲靠在椅背上，听得还算认真，偶尔提两个问题，目光却总不自觉落在陈宥生脸上，看着他认真讲解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痒，陈宥生认真的时候眼睛会亮很多，琥珀色眸子里满是专注，连平时耷拉的耳朵都会竖起来，倒比平时顺眼些。

　　陈宥生讲完一道题，抬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心里莫名不自在，咳嗽了声语气带点凶“看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没有”盛堂洲收回目光，嘴角却还带着笑，拿起笔按陈宥生说的方法重新做题，可写了没几道又卡住了，转头看着陈宥生语气带点敷衍“这道题我还是不会。”

　　陈宥生无奈叹气，凑过去给他讲解，两人肩膀靠得很近，呼吸都交织在一起。他能闻到盛堂洲身上淡淡的桂花味，心里莫名烦躁，赶紧收回目光继续讲题，没注意到盛堂洲的尾巴悄悄晃到他身后，毛茸茸的尾尖轻轻扫过他的尾巴。陈宥生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往后缩，尾巴都直接翘起来，耳尖也竖得笔直，眼神里满是警惕“你干嘛？”他的尾巴和耳朵都很敏感，平时很少让人碰，盛堂洲这明显是故意的。

　　盛堂洲装作无辜摊手，眼底却藏着笑意“没干嘛，尾巴不小心碰到了。”他就是故意的，早就发现陈宥生的尾巴敏感，每次碰他都会炸毛，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就觉得有意思。

　　“你故意的！”陈宥生咬牙，伸手想把他的尾巴推开，却被盛堂洲先一步抓住了手腕。盛堂洲的手很暖，力道却不小，陈宥生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心里更气了“放开！”

　　盛堂洲语气带点戏谑“小老师，你这尾巴也太敏感了，碰一下就炸毛，跟猫似的。”

　　“我跟你说了放开！”陈宥生更用力地挣扎，右肩的伤口又开始疼，他忍不住皱起眉，额角渗出点冷汗。

　　盛堂洲见他脸色不对，赶紧松开手，语气里少了点调侃，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担心“你没事吧？伤口又疼了？”

　　陈宥生没理他，揉了揉手腕，拿起笔继续讲解题目，可心里却总想着刚才尾巴被碰到的触感，连讲解都变得心不在焉。盛堂洲也没再故意招惹他，只是安静地听着，两人磕磕绊绊地补着课，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窗外的蝉鸣渐渐停了，教室里只剩台灯的光亮。陈宥生看了眼时间，猛地站起身“完了，我要迟到了。”他还要去快餐店兼职，再不走就赶不上了。抓起书包快步往教室外走，刚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了盛堂洲一眼，语气带点别扭“你把剩下的题写完，明天我检查。”

　　“知道了，小老师。”盛堂洲笑着应了声，看着陈宥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陈宥生一路小跑往快餐店赶，心里却还在想着，盛堂洲那家伙，明明是故意碰他的尾巴，却还装作无辜，真是个混蛋。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盛堂洲刚才担心的眼神，心里却没那么生气了。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抛在脑后

　　快餐店的灯光很亮，陈宥生换好工作服开始忙碌。可脑海里总不自觉浮现出盛堂洲的脸，还有刚才尾巴被碰到时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