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阁主的疯批剑侍》非冉

2、市井讨价，毒发

　　江南的雨下了一夜仍没停歇。沈玉珠遣沈忠处理仓库狼藉与老仆后事，自己带着纪青玄往城西去——既要取药材，也要摸查黑风寨的接头脉络。

　　纪青玄跟在她身后，黑衣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得发暗，额角伤口仅用布条随意缠了圈，血珠混着雨水往下淌，他却浑不在意。左手始终按在腰间，蚀骨毒的隐痛在阴雨天里愈发强烈，可他面上依旧桀骜疯戾，一双眸子扫过街边行人，冷得像在打量死物，路过的百姓都下意识绕着他走。

　　“再磨蹭，我的毒发了，先宰了你垫背。”他语气阴鸷，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脚步猛地停下，转头看向沈玉珠时，眼底已泛起几分疯态。

　　沈玉珠脚步未停，抬手拢了拢衣袍上的补丁，头也不回：“城西回春堂价最低，比别家便宜两成，你这毒要长期用药，能省则省。”

　　“富可敌国的阁主，倒会为这点药钱算计。”纪青玄嗤笑，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却还是抬脚跟了上去，“不过你最好快点，我没耐心陪你耗。”

　　到了回春堂，掌柜见沈玉珠便满脸堆笑，刚要递上药盒，纪青玄已抢先一步夺过，指尖捻起那株天山雪莲，眼神骤冷：“这破玩意儿年份不够，也配叫雪莲？”

　　掌柜脸色发白：“纪公子，这已是本店最好的货了……”

　　“最好？”纪青玄手按剑柄，剑身嗡鸣作响，“上个月我买的那株，比这个大两倍，年份足三年。你敢糊弄我？”

　　掌柜吓得腿软，连忙看向沈玉珠求助。沈玉珠上前掂了掂雪莲重量，语气平淡：“张掌柜，一年份的雪莲按三年份收钱，不妥吧？”

　　“不是我藏私！”掌柜急得冒汗，“最近上好的药材都被黑衣蒙面人收走了……是李大人那边的人。”

　　纪青玄脸色瞬间沉如锅底，戾气翻涌：“李嵩这狗东西，敢断我的药路！”

　　沈玉珠指尖敲了敲柜台：“这雪莲按五成价，我全要。以后有好药材优先留我，我给你打通货源，保你稳赚。”

　　掌柜连忙点头，纪青玄却突然冷笑：“五成？你倒会讨价还价。不过也好，只要有药就行，至于李嵩……我迟早剥了他的皮。”他说这话时，眼神里的狠厉几乎要溢出来，掌柜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买好药刚出门，就见街边围了群人。两个地痞正把卖桂花糕的老婆婆推倒在地，抢夺钱袋，糕点撒了满地。沈忠恰好赶来，刚要上前，就被沈玉珠拉住。

　　“纪公子，路见不平，十五两。”沈玉珠掏出算盘拨了两下。

　　纪青玄斜睨她：“五十两，少一文都不动手。”

　　“二十两，再送你块桂花糕。”沈玉珠挑眉。

　　纪青玄被她气笑，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耐的疯劲：“无趣。”话音未落，他人已如鬼魅般窜出，剑光一闪，地痞手腕便多了道鲜红的伤口，钱袋“啪”地掉在地上。

　　“滚。”他语气冰冷，眼神里的嗜血让地痞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

　　老婆婆连忙道谢，递来一块桂花糕。沈玉珠接过，转手递给纪青玄：“别浪费。”

　　纪青玄皱眉，刚要扔掉，却瞥见沈玉珠眼底一闪而过的怀念，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让他皱眉，却奇异地压下了几分体内的隐痛。

　　就在这时，纪青玄突然浑身一僵，脸色惨白如纸，左手死死按住腰间，指节泛白。他踉跄着后退，靠在墙上，浑身剧烈颤抖，牙齿打颤的声响都清晰可闻，眼底的疯戾被极致的痛苦取代，却更显狰狞。

　　“毒发了……”他声音沙哑破碎，看向沈玉珠的眼神带着几分狠厉，“快……把雪莲给我！”

　　沈玉珠刚掏出药盒，巷子里已冲出几个黑衣人，为首的是昨天漏网的私兵头目，眼神阴鸷：“沈阁主，纪青玄，今天你们必死无疑！”

　　沈忠立刻挡在沈玉珠身前，沈玉珠却扶着纪青玄，沉声道：“还能打吗？”

　　纪青玄咬着牙，想接过雪莲，可毒性发作得太快，四肢百骸像被冰锥穿刺，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猛地仰头，脖子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疯劲彻底爆发：“杀这些杂碎，还不需要吃药！”

　　一把推开沈玉珠，握着长剑就冲了上去。毒发让他动作慢了几分，却更添了几分不计后果的疯魔，每一剑都招招致命，剑光里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黑衣人被他的疯态震慑，竟一时不敢上前。

　　可毒劲越来越烈，纪青玄视线开始模糊，一个黑衣人趁机从侧面偷袭，刀锋直指他后心。沈玉珠惊呼一声，抓起算盘就砸了过去，正好砸中黑衣人后脑。

　　纪青玄回头，眼底红血丝翻腾，竟咧嘴一笑，带着几分嗜血的快意：“有点用。”

　　他转身继续厮杀，却没注意两个黑衣人已绕到沈玉珠身后，刀锋直指她肩头。沈玉珠毫无武功，只能下意识闭眼，可预想的疼痛并未到来。

　　只听两声惨叫，纪青玄已挡在她身前，长剑上又添了两道血痕。他左臂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口子，鲜血直流，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反而笑得愈发疯戾：“敢动我的人？找死！”

　　“谁是你的人？”沈玉珠皱眉。

　　纪青玄没理她，转头看向那几个黑衣人，眼神里的狠厉几乎要将人吞噬：“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他将雪莲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清凉气息瞬间蔓延，虽不足以压制毒性，却让他暂时恢复了几分力气。他提着剑再次冲上去，疯魔般的剑法让黑衣人节节败退，惨叫声此起彼伏。

　　最后一个黑衣人想逃，纪青玄身形一闪，长剑已刺穿他的后心，轻声道：“李嵩派你们来，就得有死的觉悟。”

　　他拔出剑，鲜血溅了满脸，却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转头看向沈玉珠时，眼底的疯戾未散，却多了几分复杂：“现在，该给我加钱了吧？刚才护你那两下，至少值一百两。”

　　沈玉珠没接话，而是让沈忠去搜黑衣人身上的线索，自己则掏出疗伤药，上前就要给纪青玄包扎。

　　“别碰我。”纪青玄猛地后退，眼神警惕，“我自己来。”

　　他夺过药瓶，粗鲁地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疼得闷哼一声，却依旧咬牙忍着，眼底的疯劲渐渐褪去，只剩下疲惫和隐忍。

　　沈忠这时拿着一张纸条回来：“小姐，上面写着‘子时，渡口接头’。”

　　沈玉珠接过纸条，眼神一沉：“看来得去一趟。”她转头看向纪青玄，“先找客栈休息，你的房钱从月俸里扣。”

　　纪青玄挑眉，刚要反驳，却因毒性未消踉跄了一下。沈玉珠下意识扶住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又立刻收回手。

　　“走吧。”纪青玄甩开她的手，语气依旧桀骜，却没了之前的戾气。

　　雨幕中，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沈玉珠走在前面，脚步坚定；纪青玄跟在后面，黑衣染血，身影虽显狼狈，却依旧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疯戾。这场突如其来的毒发与追杀，让以钱为契的雇佣关系，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