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阁主的疯批剑侍》非冉

4、丝绸商战，疯剑破局

　　晨光破晓时，一行人已乘渡船离开青石镇，沿着运河往江南而去。船身晃荡间，沈玉珠正对着账本精打细算，指尖在算盘上飞快拨弄，清脆的噼啪声在舱内回荡。

　　“小姐，江南丝绸行的刘掌柜派人来报，咱们运去的三船云锦，被‘锦记商行’压价三成，还四处散播谣言，说咱们的料子掺了次等丝线，好几家老主顾都打了退堂鼓。”沈忠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语气凝重。

　　沈玉珠拨算盘的手一顿，眉头拧起：“锦记商行？老板是王怀安？”她早有耳闻，这王怀安是李嵩的远房表亲，靠着官府背景在江南丝绸业横行霸道，没想到刚踏入他的地界，就被摆了一道。

　　“正是他。”苏媚倚在船舷边，把玩着银簪，“我昨晚打探到，王怀安这次是受了李嵩的授意，就是要让你在江南站不住脚，断了你的商路。”

　　纪青玄靠在船舱角落，闭目养神，似乎对这场商战毫无兴趣，唯有肩头的伤口偶尔传来刺痛，让他眉峰微蹙。他身上的蚀骨毒虽未发作，却也需静养，可这一路风波不断，连片刻安宁都难得。

　　沈玉珠沉吟片刻，指尖重新落在算盘上，噼啪声再次响起，眼神却愈发坚定：“他想断我的路，没那么容易。”她合上账本，抬头看向小石头，“小石头，你去查一下锦记商行的货源，他们的丝线是从哪几家蚕户收的，运输路线是什么，越详细越好。”

　　“好嘞！”小石头立刻应声，眼神发亮，这正是他擅长的事。

　　又转向苏媚：“苏姑娘，麻烦你查查王怀安的底细，尤其是他偷税漏税、欺压同行的证据，查到一条，我付五两银子。”

　　苏媚眼睛一亮，当即应下：“成交，保证给你查得明明白白。”

　　安排妥当后，沈玉珠看向纪青玄，语气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纪大侠，接下来恐怕还需你多费心，护住咱们的货船和商行，月俸之外，我额外给你加二十两辛苦费，从药材钱里扣。”

　　纪青玄缓缓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你倒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抠门。”话虽如此，却也没拒绝，只是淡淡道，“只要药材供应及时，护你周全，不难。”

　　三日后，船队抵达苏州府。沈玉珠刚踏入“金算盘阁”苏州分号，就见掌柜的急得团团转，门口还围了几个上门退货的主顾。

　　“沈东家，您可算来了！”刘掌柜连忙迎上来，“锦记的人天天在门口散播谣言，现在咱们的生意根本做不下去，连仓库里的存货都快积压发霉了！”

　　沈玉珠面色平静，走到柜台前，拿起一匹云锦仔细查看：“咱们的料子好不好，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王怀安想靠造谣打垮我，未免太天真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喧哗，王怀安带着几个打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得意：“沈玉珠，识相的就赶紧卷铺盖滚出苏州，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玉珠抬眸，眼神冰冷：“王老板，生意场上，各凭本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怕遭人耻笑？”

　　“耻笑？”王怀安嗤笑一声，“在苏州，我就是规矩！今天我把话放这，你要么把商行卖给我，要么就等着倒闭！”

　　他身后的打手们立刻上前一步，气势汹汹，眼看就要动手。刘掌柜吓得脸色发白，沈忠立刻握紧铁尺，挡在沈玉珠身前。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纪青玄已然站在沈玉珠身侧，腰间长剑半出鞘，寒光凛冽，眼底的疯气瞬间翻涌：“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王怀安见状，脸色一变，他早听说沈玉珠雇了个厉害的剑客，却没想到如此气势逼人。但他仗着有李嵩撑腰，也不肯示弱：“你敢动手？我可是李大人的亲戚，动了我，没你好果子吃！”

　　“李嵩？”纪青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私兵都拦不住我，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长剑出鞘，只是随手一挥，便有两道剑气划过，将王怀安身边两个打手的衣袖削断，吓得他们连连后退。纪青玄的剑法依旧疯魔，却带着极强的威慑力，让在场众人都不敢妄动。

　　王怀安吓得浑身发抖，却还硬着头皮喊道：“你……你敢伤人？我要报官！”

　　“报官？”沈玉珠上前一步，语气带着讥讽，“王老板，你偷税漏税的账本，欺压蚕户的证词，我这里可是一应俱全，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官府说说？”

　　她话音刚落，苏媚就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纸，扔在王怀安面前：“这些都是证据，你要是想公之于众，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王怀安看着地上的证据，脸色瞬间惨白，冷汗直流。他没想到沈玉珠动作这么快，竟然查到了他的把柄。

　　沈玉珠又道：“另外，我已经让人以低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收购了苏州府所有蚕户的新丝，还包下了三条漕运航道。从今天起，你锦记商行，再也拿不到一根丝线，运不出一匹布。”

　　这正是小石头查到的线索，沈玉珠当机立断，用“低价倾销+渠道垄断”的策略，断了锦记的货源和运输路。

　　王怀安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知道，沈玉珠这是要赶尽杀绝，没了货源和运输，锦记商行只能倒闭。

　　“你……你太狠了！”王怀安咬牙切齿。

　　“狠？”沈玉珠眼神冰冷，“你勾结李嵩，害我粮船被劫，害死我护船老仆的时候，怎么不说狠？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完！”

　　纪青玄上前一步，长剑直指王怀安：“现在，滚出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王怀安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带着打手们逃走了。

　　危机解除，刘掌柜松了口气，连忙道：“沈东家，您真是太厉害了！这下咱们商行有救了！”

　　沈玉珠却没放松，沉声道：“王怀安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对手是李嵩。通知下去，按原计划售卖丝绸，价格恢复正常，另外，给所有老主顾送一匹上等云锦，就当是赔罪。”

　　处理完商行的事，众人回到客栈。沈玉珠刚坐下，就见纪青玄捂着肩头，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

　　“你怎么了？”沈玉珠下意识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却还是起身走到他面前。

　　“毒……有点发作了。”纪青玄声音沙哑，身体微微颤抖。刚才为了威慑王怀安，他强行运气，牵动了体内的蚀骨毒，此刻毒素蔓延，浑身如刀割般疼痛。

　　沈玉珠心头一紧，想起柳医仙临走时的嘱咐，这蚀骨毒发作时极为凶险，若不及时缓解，恐伤根本。她立刻从包裹里翻出缓解毒性的药材，又让人打来热水，亲自在房间角落的小火炉上熬药。

　　看着纪青玄蜷缩在床榻上，额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的模样，沈玉珠心里生出一丝异样——这人虽疯癫冷傲，却两次在危急时刻护她周全，若是就这么死了，她不仅少了个顶尖护卫，还得再花大价钱找人，实在不划算。

　　药熬好后，沈玉珠端着药碗走到床前，皱着眉道：“起来吃药。”

　　纪青玄艰难地抬起头，眼神涣散，摇了摇头：“这药……需以内力催动才能见效，我现在动不了内力。”

　　沈玉珠一愣，随即想起柳医仙确实提过，这缓解毒性的药需有人用内力导入体内。她虽不懂武功，却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早不说？”

　　“说了……你也未必肯帮。”纪青玄声音微弱，眼底带着一丝自嘲。他深知沈玉珠抠门又务实，断不会为了一个雇工耗费心神。

　　沈玉珠盯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飞快盘算：若是纪青玄死了，她不仅损失五百两月俸，还得重新找高手，耽误查案进度，损失只会更大。这么一想，她咬牙道：“忍着点，我找人来帮你。”

　　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纪青玄一把抓住手腕。他的手冰凉刺骨，力道却极大：“来不及了……找外人，还不如……”

　　话未说完，他便因剧痛松开了手，昏沉过去。沈玉珠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又看了看碗里温热的药，心里天人交战。她沈玉珠一生精打细算，从未做过这种“亏本买卖”，可此刻看着纪青玄气息奄奄的模样，竟有些迈不开脚步。

　　犹豫再三，沈玉珠终是咬了咬牙，端起药碗喝了一口，然后捏着纪青玄的下巴，强行将药渡了进去。温热的药液顺着喉咙流下，纪青玄浑身一僵，意识模糊中感受到唇上的触感，猛地睁开眼，对上沈玉珠紧绷的脸。

　　她的脸颊泛红，眼神带着一丝慌乱，却强装镇定，渡完一碗药后，立刻松开手，后退两步，擦了擦嘴角，语气生硬：“算我借你的，双倍从月俸里扣！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欠我的银子，从你坟头刨出来要！”

　　纪青玄看着她故作凶狠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沈玉珠见他气息平稳了些，松了口气，转身走到桌边，重新拿起账本，试图用算账来掩饰刚才的慌乱。可指尖划过账本上的数字，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刚才渡药时的场景，脸颊不由得又热了几分。

　　她暗啐一声：不过是为了保住雇工，减少损失，有什么好脸红的？

　　而床榻上的纪青玄，虽闭着眼，心里却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情绪。这世上，竟有人会为了他这个“疯魔剑客”，放下身段做这种事。沈玉珠的抠门、务实、甚至刚才的慌乱，都像一颗石子，在他沉寂多年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