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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水途遇劫,毒发同舟 ...

  •   苏州府的风波暂歇,沈玉珠却不敢耽搁。王怀安虽败,李嵩在江南的根基未动,要查粮船被劫的核心线索,还需前往太湖畔的震泽县——那里是黑风寨与官府私通的货物中转地,小石头打听到,黑风寨劫来的物资多经此处销赃,而震泽县丞正是李嵩安插的“保护伞”,靠着分赃和虚报剿匪政绩谋求升迁。

      临行前,刘掌柜再三劝阻:“沈东家,震泽县滨太湖,港渎纵横,芦苇密得能藏千军万马,历来是盗贼出没之地。且近日水涨,河道淤塞,小桥低矮,行船极险,不如等水退了再行?”

      沈玉珠指尖敲着算盘,算着延误一日的损耗,摇头道:“兵贵神速,李嵩怕是已经收到消息,再等就晚了。”她转头看向纪青玄,“纪大侠,水路凶险,护卫的事,又要劳你费心,这趟差事结束,给你加五十两辛苦费,从药材钱里扣。”

      纪青玄刚调息完毕,肩头伤口虽未痊愈,体内的蚀骨毒却暂稳,他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冷淡:“拿钱办事,无需多言。”

      苏媚把玩着银簪,挑眉道:“我查到震泽县丞与黑风寨早有勾结,按规矩分赃——黑风寨劫货得三成,县丞独分四成,剩下的分给衙役和水匪头领,咱们这一去,可是要捅他们的钱袋子。”

      小石头也拍着胸脯:“沈姐姐,我熟水路,还知道他们私下定的‘通行暗语’,能避开不少明哨!”

      一行人收拾妥当,雇了一艘坚固的漕船,沿着运河往震泽县而去。沈忠守在船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沈玉珠则在舱内核对账目,纪青玄靠在舱壁闭目养神,苏媚则时不时跟船家搭话,打探太湖一带的风声——船家压低声音说,这水域的水匪都归黑风寨管,每月要向县丞缴“孝敬钱”,才能安心劫掠,官府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船行至第三日,进入太湖支流,河道愈发狭窄,两岸芦苇高达数丈,密不透风,阳光都难以穿透。船家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道:“各位客官,前面就是‘鬼见愁’水道,是黑风寨的地盘,他们在芦苇丛里设了暗哨,咱们得快点过,别停留。”

      话音刚落,两岸芦苇丛中突然响起一声呼哨,紧接着,数十艘小船从芦苇中窜出,团团围住了漕船。小船上的水匪个个手持刀枪,脸上蒙着黑布,左臂都刺着黑风寨标志性的狼头纹身,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目光凶狠:“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沈忠立刻握紧铁尺,沉声道:“小姐,护住自己!”

      沈玉珠将账本塞进怀里,抓起手边的算盘,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这些人是黑风寨的人,李嵩果然是想在半路截杀我们。”

      苏媚点头:“看他们的阵型,是有备而来,怕是县丞透了咱们的行踪,让黑风寨在此设伏。”

      纪青玄缓缓站起身,腰间长剑出鞘半寸,寒光凛冽:“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独眼汉子见他们非但不害怕,反而有动手的架势,怒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杀了他们,货物归咱们,县丞大人说了,活抓沈玉珠,另有重赏!”

      水匪们纷纷挥着刀枪,朝着漕船扑来。沈忠挥起铁尺,挡住第一个跳上船的水匪,两人缠斗在一起。苏媚银簪脱手,精准地射中一名水匪的手腕,让他手中的刀掉落水中。小石头则捡起船板上的木柴,趁乱砸向水匪的膝盖,还不忘大喊:“沈姐姐,他们左臂都有狼头纹身,是黑风寨的主力!”

      纪青玄身形如电,在船上穿梭,长剑舞动间,疯魔的剑气横扫,水匪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惨叫着纷纷坠入水中。他的剑法依旧毫无章法,却快得惊人,每一剑都直取要害,片刻间,就有十几名水匪丧命。

      独眼汉子见状,又惊又怒,知道遇上了硬茬,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弩——那是官府制式的兵器,显然是县丞私下供给黑风寨的。他对准了沈玉珠,狞笑道:“臭娘们,看箭!”

      沈玉珠瞳孔一缩,来不及躲闪,纪青玄猛地转身,挡在她身前。“咻”的一声,短弩射中了他的后背,箭头穿透衣料,深深嵌入肉中。

      “纪青玄!”沈玉珠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纪青玄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体内的蚀骨毒被箭头的冲击力牵动,再次发作,浑身如刀割般疼痛。他转头看向独眼汉子,眼底的疯气彻底爆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你找死!”

      他不顾后背的伤口和体内的剧痛,纵身跃起,如一只雄鹰般扑向独眼汉子的小船。长剑一挥,独眼汉子的短弩被劈成两半,紧接着,剑光闪过,独眼汉子惨叫着坠入水中,没了声息。临死前,他腰间掉落的一块令牌浮出水面,上面刻着“震泽县衙”四字——那是县丞发给黑风寨的“通行令”,凭此可在辖区内自由活动,避开官府巡查。

      剩余的水匪见首领被杀,又看到令牌落水,知道大势已去,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调转船头,想要逃走。纪青玄却没有追击,他踉跄着回到漕船,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沈玉珠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触到他后背的鲜血,指尖一僵。

      “别碰我。”纪青玄推开她的手,语气冰冷,却难掩声音中的颤抖。他靠在舱壁上,牙关紧咬,额头上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的毒素如同潮水般蔓延,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烈火灼烧。

      沈玉珠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纪青玄是为了救她才中了弩箭,又引发了毒发。她沈玉珠虽抠门务实,却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

      “船家,快点靠岸,找个僻静的地方停靠!”沈玉珠朝着船家喊道。

      漕船很快靠岸,停泊在一处偏僻的河湾。沈玉珠让人将纪青玄扶进船舱,又让沈忠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打扰。她从包裹里翻出柳医仙给的药材,有缓解毒性的,也有疗伤的,亲自在舱内的小火炉上熬药。

      苏媚走进来,看着沈玉珠忙碌的身影,挑眉道:“没想到沈姑娘对自己的雇工这么上心。”

      沈玉珠动作一顿:“我只是不想让他死了,耽误我的事,毕竟我花了大价钱雇他。而且,他死了,谁帮我对付李嵩和黑风寨的这群亡命之徒?”

      苏媚笑了笑,没有拆穿她,转身出去帮忙警戒,临走时留下一句:“那弩箭上淬了麻药,虽不致命,却能加重他的毒性,你可得快点。”

      药熬好后,沈玉珠端着药碗走到纪青玄面前,皱着眉道:“起来吃药。”

      纪青玄艰难地抬起头,眼神涣散,摇了摇头:“没用的……这次毒发比上次更重,内力紊乱,根本无法催动药效。”

      沈玉珠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样,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纪青玄若是死了,她不仅损失了一个顶尖护卫,还得重新找人,之前花的药材钱也打了水漂,实在不划算。而且,他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

      犹豫片刻,沈玉珠咬牙道:“柳医仙说过,若内力无法催动,可借助外力引导。我虽不懂武功,但可以帮你。”

      她按照柳医仙临走时的嘱咐,让纪青玄盘膝坐好,自己坐在他对面,双手按在他的后背上。她虽没有内力,却能按照柳医仙教的法门,轻轻按压穴位,帮助纪青玄梳理紊乱的气息,引导药液的药效。

      温热的掌心贴在后背,纪青玄浑身一僵,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玉珠的指尖带着一丝笨拙,却异常坚定。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带着淡淡的药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竟有了一丝松懈。

      沈玉珠专注地按压着穴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能感受到纪青玄体内紊乱的气息,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不知过了多久,纪青玄体内的气息渐渐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沈玉珠松开手,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好了,药效应该发挥作用了。”

      纪青玄缓缓睁开眼,看向沈玉珠。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脸颊泛红,额头上还沾着汗珠,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明亮。他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多谢。”纪青玄轻声道,这一声多谢,没有了之前的疏离和讥诮,多了几分真诚。

      沈玉珠别过脸,语气生硬:“不用谢,算我借你的,三倍从月俸里扣!你要是再敢死,我就把你所有欠我的银子,连本带利都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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