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县衙暗局，令牌为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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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船在河湾僻静处休整了半日，纪青玄的伤势虽未痊愈，但毒性已被暂时压制，勉强能支撑行动。沈玉珠看着天色渐暗，深知夜长梦多，当即决定连夜赶路，趁夜色潜入震泽县城。
“震泽县丞与黑风寨勾结极深，咱们不能以客商身份入城，免得打草惊蛇。”苏媚将一套粗布衣裙扔给沈玉珠，又递过一顶斗笠，“我已让小石头提前探路，城西北角有个废弃水门，可悄无声息进去。”
沈玉珠换上粗布衣裙，将算盘和账本藏进腰间暗袋，又检查了一遍随身携带的银针——这是她防身的最后手段。纪青玄则换上了沈忠备好的短打，后背的伤口被层层布条包扎，虽仍隐隐作痛，但握着剑柄的手依旧沉稳。
趁着月黑风高，一行人沿着河道摸到废弃水门。水门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早已被流民掰断一角，小石头正等在那里，压低声音道：“沈姐姐，城里盘查得紧，衙役每隔半个时辰就巡逻一次，而且他们左臂都系着红绳，是黑风寨的暗号，看到红绳就知道是自己人。”
他说着掏出几块腰牌，上面刻着“震泽县衙”四字，正是从之前被杀的独眼水匪身上捞起来的：“这是县丞给黑风寨的通行令牌，凭这个能避开普通衙役的盘查。”
沈玉珠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痕，冷笑道：“官匪勾结，竟猖狂到如此地步。”
几人弯腰穿过水门，进入震泽县城。城内街巷狭窄，两侧房屋低矮，只有零星几家酒馆还亮着灯火，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衙役与壮汉的笑谈声，夹杂着“分赃”“县丞大人”的字眼。
“按计划，咱们先去城西的悦来客栈落脚，那里的掌柜是我的线人。”苏媚引路在前，脚步轻快，熟练地避开巡逻的衙役。
刚走到巷口，就见两名衙役提着灯笼走来，左臂果然系着红绳。沈玉珠几人立刻侧身站在墙根，装作避雨的流民。衙役走过时，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沈玉珠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令牌，纪青玄则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手按剑柄，眼底的疯气隐而不发。
好在衙役并未细看，说说笑笑地走远了。待他们消失在巷尾，几人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向悦来客栈。
客栈掌柜见是苏媚，立刻引他们上了二楼僻静的房间，低声道：“苏姑娘，你们可算来了。县丞大人今天下午刚召集了黑风寨的头领，说要在城东的粮仓设伏，还调了二十名捕快协助，明天一早就要动手。”
“粮仓？”沈玉珠挑眉，“他们怎么确定我们会去粮仓？”
“听说县丞大人查到，你们要找的粮船劫案线索，就藏在粮仓的密室里。”掌柜的递过一杯茶，“而且黑风寨的人说了，只要抓住沈姑娘，就能拿到李大人的重赏，所以这次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沈玉珠沉吟片刻，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看来县丞是想一石二鸟，既杀了我们，又能趁机吞了粮仓里的赃物。”她转头看向纪青玄，“你伤势如何？能不能动手？”
纪青玄靠在门框上，脸色依旧苍白，却点头道：“尚可。”
“好。”沈玉珠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既然他们设了伏，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小石头，你去查一下粮仓的地形，有没有密道或者制高点；苏媚，麻烦你去联络你的线人，散布消息说我们今晚就会去粮仓；沈忠，你跟我一起准备些东西，咱们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小石头身手灵活，很快就摸清了粮仓的地形，回来禀报：“沈姐姐，粮仓四周都是高墙，只有一个大门，不过后院有个狗洞，能通到外面的芦苇荡。而且粮仓的屋顶是木质结构，容易起火。”
苏媚也带回了消息：“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县丞和黑风寨的人都信了，现在正在粮仓里埋伏，就等我们自投罗网。”
沈玉珠点了点头，从包裹里拿出几包硫磺和火油，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防身之物：“今晚三更，我们兵分两路。沈忠，你带着硫磺和火油，从狗洞潜入粮仓后院，待我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就放火焚烧粮仓的木质屋顶；苏媚，你负责在外围接应，一旦起火，就制造混乱，吸引巡逻的衙役；小石头，你跟着苏媚，负责传递消息；纪青玄，你跟我正面闯入粮仓，引出县丞和黑风寨的头领。”
“小姐，这样太危险了！”沈忠担忧道，“粮仓里埋伏着那么多人，你和纪大侠两个人进去，怕是会吃亏。”
“越危险，越安全。”沈玉珠眼神坚定，“县丞和黑风寨的人以为我们会偷偷摸摸进去，必然防备着暗处，反而会忽略正面的进攻。而且只要火一烧起来，他们自顾不暇，我们就能趁机找到密室里的线索。”
纪青玄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却依旧冷声道：“若我伤势复发，可护不了你。”
“放心，我还没让你死。”沈玉珠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而且你欠我的银子还没还清，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三更时分，震泽县城一片寂静。沈玉珠和纪青玄换上夜行衣，悄然来到粮仓外。粮仓大门紧闭，里面隐约能听到人声，显然埋伏的人早已迫不及待。
纪青玄身形一动，如鬼魅般闪过门口的守卫，长剑一挥，门锁应声而断。沈玉珠紧随其后，推门而入，手中的算盘劈头盖脸地砸向最近的一名黑风寨匪徒。
“有刺客！”埋伏的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挥着刀枪围了上来。黑风寨的匪徒个个凶悍，衙役们则拿着官府制式的兵器，配合默契，显然是早有演练。
纪青玄长剑出鞘，疯魔的剑气横扫，瞬间就斩杀了几名匪徒。他后背的伤口虽被牵动，疼痛难忍，但眼底的疯气却愈发浓烈，剑法也愈发凌厉。沈玉珠则手持算盘，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在人群中穿梭，算盘珠被她运用得出神入化，时而砸向匪徒的要害，时而牵制他们的动作。
粮仓内顿时一片混乱。县丞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站在粮仓中央的高台上，看到沈玉珠和纪青玄，又惊又怒：“没想到你们竟然敢正面闯进来！给我上，杀了他们！”
黑风寨的头领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手持一把鬼头刀，朝着纪青玄砍来：“疯剑客，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跑！”
纪青玄冷笑一声，不闪不避，长剑直刺而出，与鬼头刀相撞，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头领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难以置信地看着纪青玄：“你的伤势……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杀你，足够了。”纪青玄语气冰冷，身形如电，再次扑了上去。长剑舞动间，疯魔的剑气将头领笼罩，头领只能狼狈抵挡，很快就被逼得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粮仓后院突然燃起熊熊大火，木质屋顶很快就被引燃，浓烟滚滚。埋伏的人见状，顿时慌了神，纷纷想要逃离。
“不好了，着火了！”
“快救火啊，不然粮仓烧了，我们都得完蛋！”
县丞看着燃起的大火，脸色惨白：“快，让兄弟们救火，不能让粮仓烧了！”他深知粮仓里不仅有劫来的赃物，还有他勾结黑风寨的账本，若是被烧毁，他多年的心血就毁于一旦了。
可此刻众人早已乱作一团，哪里还顾得上救火。苏媚在外围大喊：“粮仓失火了！快来人啊！”巡逻的衙役听到喊声，纷纷朝着粮仓跑来，反而让里面的混乱更加严重。
沈玉珠趁机朝着高台冲去，目标直指县丞：“县丞大人，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县丞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沈玉珠甩出的银针射中了膝盖，跪倒在地。沈玉珠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声道：“粮仓的密室在哪里？粮船劫案的线索藏在什么地方？”
县丞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想顽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青玄一剑刺穿了黑风寨头领的胸膛，剑刃拔出的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长剑拄在地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剧烈的喘息声在浓烟中格外清晰，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淡淡的血腥气。他能感觉到毒素在经脉里疯狂啃噬，五脏六腑像被揉碎了一般，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耳边的喊杀声也变得遥远。他死死抠着地面的泥土，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后背的伤口裂开，鲜血浸透了包扎的布条，在地上晕开一片暗红。
“说不说？”纪青玄缓缓抬头，眼底布满血丝，疯气与痛苦交织，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厉。
县丞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隐瞒：“密……密室在粮仓西侧的墙角，按下那块松动的砖头就能打开！线索……线索都在账本里！”
沈玉珠立刻让沈忠去寻找密室，自己则押着县丞，快步走到纪青玄身边，伸手想去扶他：“你怎么样？”
“别碰我。”纪青玄避开她的手，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走……先拿线索。”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被一阵剧痛席卷，身体剧烈颤抖，喉头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沈玉珠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样，心头一紧，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撑住，线索马上就来，我带你出去找大夫。”
很快，沈忠就找到了密室，从里面拿出了几本账本和一封书信。沈玉珠翻开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黑风寨每次劫掠的财物，以及与县丞分赃的明细，其中就包括她被劫粮船的记录。而那封书信，则是李嵩写给县丞的，上面明确指示他截杀沈玉珠，销毁粮船劫案的证据。
“证据确凿。”沈玉珠将账本和书信收好，不再犹豫，弯腰扶起纪青玄的胳膊，“我扶你走。”
纪青玄没有再拒绝，任由她搀扶着，重心几乎全部靠在她身上。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那点暖意像微弱的星火，在刺骨的疼痛中撑起一丝清明。
众人一起从后院的狗洞逃出。刚走出芦苇荡，就听到身后传来轰然巨响，粮仓的屋顶彻底坍塌，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几人一路狂奔，远离了震泽县城。在城外的破庙里，沈玉珠将县丞捆了起来，立刻转身去看纪青玄。他靠在墙角，眼眸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额头上的冷汗还在不断滑落，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显然还在承受着毒素的折磨。
沈玉珠连忙从包裹里翻出缓解毒性的药材，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小心翼翼地扶起纪青玄的头，将药粉倒进他嘴里，再喂他喝水。药液顺着喉咙流下，他无意识地吞咽着，眉头却依旧紧紧皱着，显然疼痛并未消减。
……
破庙外，天色渐亮。沈玉珠看着手中的证据，又看了看身边的纪青玄，知道接下来的路依旧艰难。李嵩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不仅要护送证据前往京城，还要躲避李嵩的追杀。但她心中却充满了坚定，只要能为死去的老仆和船员报仇，扳倒李嵩这个贪官，再难的路，她也会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县衙暗局，令牌为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