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阁主的疯批剑侍》非冉

7、雄黄破蛊，古道追兵

　　破庙的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在纪青玄惨白的脸上。他仍陷在昏迷中，眉头簇成一团，每隔片刻便会浑身发抖，牙关紧咬得咯咯作响，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襟，将粗布短打浸出一片深色水渍。沈玉珠蹲在他身边，指尖刚触到他的手腕，就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得缩回手——毒素已侵入肌理，连脉搏都跳得急促而紊乱。

　　“这不是普通的蚀骨毒。”苏媚凑上前来，翻看纪青玄的眼睑，见眼白处爬着细密的青黑纹路，脸色凝重，“是苗疆的金蚕蛊毒，上次那支弩箭上，不仅淬了麻药，还藏着蛊虫虫卵。”她指着纪青玄后背渗血的伤口，“虫卵遇血孵化，啃噬经脉，才会痛得如此撕心裂肺，若不尽快引出蛊虫，不出三日，他便会被蛊虫噬心而亡。”

　　沈玉珠心头一沉，想起柳医仙临走时留下的话，忙翻出包裹里的《草木纪要》，飞快翻阅：“柳医仙提过，金蚕蛊畏雄黄，可借雄黄之力催吐驱虫。”她抬头看向沈忠，“你立刻去附近村镇买雄黄和醇酒，越多越好，再找些干净的陶碗来。”

　　沈忠应声而去，苏媚则看守着被捆住的县丞，眼神冰冷：“你可知这金蚕蛊的解法？李嵩给你的指令里，是否留了后手？”

　　县丞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瘫在地上瑟瑟发抖：“我……我只知道这毒是李大人派专人送来的，说中者无药可解……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他看着纪青玄痛苦的模样，生怕对方醒后报复，急得连连磕头，“求你们饶了我，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沈玉珠没理会他的求饶，目光紧盯着纪青玄。他的抽搐愈发剧烈，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呻吟，像是有无数虫豸在体内钻动。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布满红丝，疯气与痛苦交织，一把抓住沈玉珠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杀了我……快杀了我！”

　　“不准胡说！”沈玉珠用力按住他，“雄黄马上就来，我们能救你。”她从怀中掏出银针，飞快刺入纪青玄的人中与合谷穴，试图缓解他的剧痛。银针入穴的瞬间，纪青玄闷哼一声，身体软了些，但眼底的痛苦丝毫未减，嘴角不断溢出涎水，混着血丝，模样狼狈不堪。

　　不久，沈忠提着雄黄和醇酒赶回，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小姐，镇上到处都是衙役和黑风寨的余孽，他们在四处搜捕我们，说县丞大人被劫，要格杀勿论。”

　　沈玉珠当机立断：“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她将雄黄倒入陶碗，按《草木纪要》的配比倒入醇酒，点燃枯枝加热。浓烈的药味混合着酒气弥漫开来，刺鼻而辛辣。待药液温热，她扶起纪青玄的头，小心翼翼地将药液喂进他嘴里。

　　药液入喉，纪青玄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起伏不止，没过片刻，他猛地俯身，大口呕吐起来。呕吐物中混着暗红色的血块，还有几条通体金黄、细如发丝的虫豸，落地后仍在扭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蛊虫出来了！”苏媚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可刚吐完几条，纪青玄就虚弱地倒了下去，气息微弱。沈玉珠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脉象依旧紊乱：“雄黄用量不够，蛊虫没清干净。”她正要再调药液，就听到破庙外传来马蹄声和人声，越来越近。

　　“他们追来了！”沈忠握紧铁尺，警惕地看向门口。

　　县丞听到声响，眼中闪过一丝侥幸，大喊道：“我在这里！快救我！”

　　沈玉珠眼神一冷，抬手一掌劈在他后颈，县丞立刻昏死过去。“没时间了，带上他走！”她背起虚弱的纪青玄，将账本和书信贴身藏好，“苏媚，你开路；沈忠，你断后，我们从后山走。”

　　几人刚冲出破庙，就见数十名衙役和黑风寨匪徒已将破庙团团围住，为首的是黑风寨的二当家，手持长刀，面目狰狞：“沈玉珠，留下县丞和证据，饶你们不死！”

　　“痴心妄想！”苏媚银簪脱手，射中一名匪徒的眼睛，趁乱开路。沈忠挥舞铁尺，挡住追兵的攻势。沈玉珠背着纪青玄，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后山古道，后背早已被纪青玄的冷汗和血水浸透，沉重得几乎迈不开腿。

　　纪青玄趴在她背上，意识昏沉间，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肩膀。他想推开她，让她自己逃走，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中暗骂自己无用。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利刃破空的声音，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沈玉珠往旁边一推。

　　“小心！”

　　沈玉珠踉跄着避开，回头看去，一把长刀擦着她的肩膀劈过，砍在旁边的树干上，火星四溅。而纪青玄因为这一推，从她背上滑落，摔在地上，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汩汩流出。

　　“纪青玄！”沈玉珠惊呼一声，正要去扶他，二当家已带人追了上来，长刀直指她的咽喉：“这次看你往哪跑！”

　　就在这危急时刻，纪青玄猛地从地上爬起，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长剑。他的脸色依旧惨白，身体摇摇欲坠，但眼底的疯气却骤然爆发，如同一头濒死的野兽。他纵身跃起，长剑直刺二当家的胸膛，动作虽不稳，却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厉。

　　二当家猝不及防，被长剑刺穿肩膀，惨叫一声。纪青玄没有松手，握着剑柄用力搅动，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更添了几分狰狞。“滚！”他嘶吼一声，声音沙哑破碎，却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匪徒们见状，竟一时不敢上前。沈玉珠趁机扶起纪青玄，沈忠和苏媚也杀退了身边的追兵，四人沿着古道一路狂奔。古道狭窄陡峭，两侧是悬崖峭壁，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箭矢不断从耳边飞过。

　　纪青玄靠在沈玉珠身上，气息越来越微弱，：“你……不用管我”

　　“闭嘴！”沈玉珠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说过，你不能死，你欠我的银子还没还清。”她咬紧牙关，脚步不停，汗水模糊了视线，却始终牢牢地扶着身边的人。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一处狭窄的山涧，只有一座独木桥相连。沈玉珠心中一喜，正要过桥，却见桥对面站着几名手持弓箭的匪徒，显然是早已设好的埋伏。

　　“前后夹击，看你们怎么逃！”二当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得意的狞笑。

　　沈玉珠看着眼前的埋伏，又看了看身后的追兵，再看看虚弱不堪的纪青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将纪青玄交给沈忠：“你带他过桥，我来挡住他们。”

　　“小姐，不行！”沈忠急道，“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这么多人？”

　　“没时间了！”沈玉珠将账本和书信塞进沈忠手中，“这些证据关乎无数人的性命，必须送到京城。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们快走！”她转身看向追兵，握紧了手中的算盘和银针，眼神坚定。

　　纪青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震，挣扎着想要挣脱沈忠：“放开我……我跟她一起……”

　　“纪大侠，你不能去！”沈忠死死按住他，“小姐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和证据，你要是出事，小姐的牺牲就白费了！”

　　沈玉珠已冲向追兵，算盘珠如流星般甩出，击中几名匪徒的要害。她身形灵活，在人群中穿梭，银针接连射出，放倒了数人。但追兵太多，她很快就被逼到了山涧边，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

　　二当家趁机挥刀砍来，沈玉珠避无可避，只能抬手用算盘抵挡。“咔嚓”一声，算盘被劈成两半，她被震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坠入山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中了二当家的手腕。二当家惨叫一声，长刀落地。沈玉珠抬头望去，只见桥对面的埋伏已被肃清，几名身着黑衣的人站在桥上，为首的人朝着她拱手：“沈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沈玉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纪青玄挣脱沈忠，踉跄着跑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再次遇险。他的手掌滚烫，带着血腥味，却异常坚定。

　　“你们是谁？”沈玉珠警惕地看着桥上的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递过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靖”字：“我家主人与李嵩素有旧怨，得知沈姑娘持有他的罪证，特来相助。前路艰险，主人已为你们备好了车马和藏身之处。”

　　沈玉珠看着玉佩，又看了看身边虚弱的纪青玄，知道此刻没有其他选择。她点了点头：“多谢相助，烦请带路。”

　　黑衣人引路在前，沈玉珠扶着纪青玄，跟着他们沿着古道前行。身后的追兵早已被甩在远处，山风吹拂着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纪青玄靠在她身上，气息渐渐平稳了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为何……要救我？”

　　“我不是救你，是不想我的护卫就这么死了，没人帮我对付李嵩。”沈玉珠嘴硬道，耳根却微微泛红。

　　纪青玄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随即又因牵动伤口皱起眉头。他握紧了她的手，没有再说话，只是脚步坚定地跟着她往前走。

　　前路依旧充满未知，李嵩的追杀、未解的蛊毒、神秘的黑衣人……但沈玉珠心中却不再迷茫。她看着手中的证据，身边的同伴，还有那个虽嘴硬却屡次舍身救她的疯剑客，知道无论有多难，她都要坚持下去，直到将李嵩绳之以法，还天下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