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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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为风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准确来说，是飞升没看黄历。
作为青云宗万年不遇的“废柴奇才”——奇才是因为她六岁就能徒手掰断长老的拂尘，废柴是因为她修炼三百年，修为卡在筑基期死活不动弹，连宗门里刚入门的小弟子都快追上她了。好不容易攒够了勇气闯“飞升梯”，结果爬到第九十九层，脚下石阶突然崩裂，她尖叫着往下坠，眼前闪过无数过往：掰断的拂尘、偷吃的灵果、被她吓得跳脚的师兄……最后定格在掌门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
“完了完了，这下别说飞升了，怕是要直接飞升地府了！”
叶为风闭紧眼睛，做好了摔成肉饼的准备，预想中的剧痛没传来，反倒砸进一个软乎乎、香喷喷的东西里。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冷香，像是雪后松林的气息，又带着点淡淡的梅香，好闻得让她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放肆。”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愠怒，像是冰珠落在玉盘上，脆生生的，却透着威压。叶为风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那人穿着一身月白锦袍，衣摆绣着暗纹云卷，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出尘，活脱脱一尊行走的冰雕仙尊。
可惜，这尊仙尊此刻正被她压在身下，脸色黑得像锅底。
叶为风：“……”
空气寂静了三秒，她嗖地一下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努力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那个……仙尊大人您好，我是青云宗的叶为风，刚才纯属意外，我不是故意砸您的，您看您长得这么帅，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哈。”
云沐缓缓起身，拂了拂衣袍上不存在的褶皱，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眼前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头发乱糟糟的，额角还沾着点灰尘，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了两颗星星，此刻正眨着眼睛看他，带着点讨好的狡黠。
“青云宗？”云沐挑眉，语气冷淡，“三百年筑基期的那个废柴？”
叶为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嘴角抽了抽：“仙尊大人，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朋友。”
谁要跟你当好朋友。云沐心里腹诽，面上却依旧冷淡，转身就要走。叶为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仙尊大人，您等等！我刚才从飞升梯掉下来，灵力耗光了，现在连回宗门的力气都没有了，您能不能行行好，带我一程？”
云沐皱眉，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她抓得死死的。这小姑娘看着瘦弱，力气倒不小。他耐着性子说：“松手。”
“不松！”叶为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您不带我走，我就赖在这儿了！反正我现在是废柴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您要是嫌我丢人，就带我走呗。”
云沐看着她耍赖的模样，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活了上万年，见过的修士不计其数，嚣张的、谦卑的、虚伪的、真诚的，唯独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偏偏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倔强和委屈，让他莫名地生不起气来。
“你想去哪儿？”云沐无奈地问。
“回青云宗！”叶为风立刻回答，眼睛亮得更厉害了，“仙尊大人您真是好人！等我回去了，一定给您送好多好多灵果，还有我亲手酿的桃花酒，保证香甜可口，喝了延年益寿！”
云沐没说话，抬手挥出一道灵光，一艘小巧的飞舟出现在眼前。叶为风眼睛都看直了，这飞舟通体莹白，雕刻着精致的云纹，一看就不是凡品。她屁颠屁颠地跟着云沐登上飞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仙尊大人，您这飞舟真好看，叫什么名字啊？”
“云栖舟。”
“云栖舟，好听！”叶为风竖起大拇指，“跟您的名字真配，云沐仙尊，云栖舟，一听就是一家人！”
云沐：“……” 谁跟你一家人。
飞舟速度极快，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叶为风扒着窗边，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云沐：“仙尊大人，您刚才怎么会在飞升梯下面啊？难道您也想飞升？不对啊，您看着修为这么高，肯定早就飞升了吧？”
云沐闭着眼睛打坐，闻言淡淡开口：“路过。”
“路过？”叶为风瞪大了眼睛，“飞升梯在万仞山山顶，您路过能路过这儿？仙尊大人，您是不是在骗我？”
云沐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不然呢？我特意来接你这个废柴？”
叶为风嘿嘿一笑：“那也不是不行，毕竟我这么可爱，您肯定是被我的魅力吸引了。”
云沐懒得跟她废话，重新闭上眼睛。叶为风却没打算放过他，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仙尊大人，您活了多少年了？上万年？那您见过上古神兽吗？是不是特别厉害？”“仙尊大人，您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啊？打坐修炼？会不会觉得无聊？”“仙尊大人，您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像您这么优秀的人，肯定有很多仙子喜欢吧？”
云沐的眉头越皱越紧，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被她吵聋了。他活了上万年，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偏偏这小姑娘像个话痨，一刻都停不下来。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这漫长的旅途多了点生气。
“闭嘴。”云沐终于忍无可忍。
叶为风立刻捂住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松鼠。云沐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烦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无奈地说：“安静点，别打扰我修炼。”
“哦。”叶为风乖乖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云沐。他闭着眼睛，侧脸线条流畅优美，睫毛纤长，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阳光透过飞舟的窗户洒在他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边，美得不像真人。
叶为风心里暗暗嘀咕：这仙尊长得也太好看了吧，比宗门里的大师兄还要好看十倍！要是能把他拐回青云宗，肯定能让宗门的小师妹们疯狂。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开始打架，昨晚为了闯飞升梯，她熬夜修炼，此刻灵力耗光，又放松下来，困意瞬间席卷而来。她头一歪，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很快就睡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灵果……桃花酒……”
云沐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她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脸颊粉扑扑的，像个熟透的桃子。他忍不住抬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手指快要碰到她额头时，又猛地收了回来。
他轻咳一声，移开目光，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产生这样的想法？
飞舟行驶了大半日，终于抵达青云宗山门外。叶为风被一阵风吹醒，揉了揉眼睛，看到熟悉的山门，立刻精神起来：“到了到了！仙尊大人，谢谢您送我回来！”
她跳下飞舟，转身对着云沐鞠躬：“仙尊大人，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拿灵果和桃花酒！”
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了，像只脱缰的野马。云沐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要驱动飞舟离开。可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啊——”
云沐心里一紧，立刻回头，就看到叶为风趴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显然是摔了个狗吃屎。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她身边，扶起她：“怎么回事？”
叶为风揉着摔疼的膝盖，眼泪汪汪地说：“不小心踩到石头了……呜呜呜，好疼。”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云沐心里莫名一软，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瓶疗伤丹药，递给她：“涂在伤口上。”
叶为风接过丹药，乖乖地涂在膝盖上，清凉的感觉瞬间缓解了疼痛。她抬头看着云沐，眼睛亮晶晶的：“仙尊大人，您真是个好人！”
云沐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叶为风突然想起自己的承诺，拍了拍脑袋：“哎呀，差点忘了给您拿灵果和桃花酒！您等着，我马上回来！”
这次她走得小心翼翼，没过多久，就抱着一个大大的篮子跑了回来，篮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灵果，还有一个精致的酒坛。
“仙尊大人，这是我们青云宗最好的灵果，还有我亲手酿的桃花酒，您尝尝！”
云沐看着满满一篮子的东西，又看了看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心里有些触动。他活了上万年，见过无数人对他阿谀奉承，送的宝物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人像她这样，真心实意地送这些普通的灵果和自酿的米酒。
“不必了。”云沐说，“举手之劳而已。”
“那怎么行！”叶为风把篮子塞到他手里，“您帮了我，我必须报答您！这些都是我的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云沐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只好收下篮子。他看着叶为风，突然开口：“你修炼三百年卡在筑基期，并非天赋不行，而是经脉堵塞，灵气无法顺畅运行。”
叶为风愣住了：“经脉堵塞？可是宗门的长老给我检查过，说我经脉没问题啊。”
“他们修为不够，看不出来。”云沐淡淡开口，“我这里有一部功法，或许能帮到你。”
说完，他抬手一点，一道灵光射入叶为风的脑海里，一部名为《风行诀》的功法瞬间出现在她的意识中。叶为风震惊地看着云沐，这部功法玄奥无比，比青云宗的镇宗功法还要厉害得多。
“仙尊大人，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叶为风连忙摆手。
“无妨。”云沐说，“这部功法与你有缘，你好好修炼，或许能突破瓶颈。”
叶为风看着云沐，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知道，这部功法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别人口中的废柴了。
“仙尊大人，谢谢您！”叶为风深深鞠躬，眼眶泛红，“您的大恩大德，我叶为风没齿难忘！以后您有任何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沐看着她激动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转身登上云栖舟，挥了挥手：“保重。”
飞舟缓缓升空，很快就消失在天际。叶为风站在原地，看着飞舟消失的方向，紧紧握着拳头。她低头看了看膝盖上的丹药，又想起脑海里的《风行诀》，心里暖暖的。
原来，在她以为自己是无人问津的废柴，陷入修炼和写作（哦不，是修炼）的瓶颈时，会有这样一束清冷又温暖的光，突然照进她的生命里。
回到宗门后，叶为风按照《风行诀》修炼，果然如云沐所说，堵塞的经脉渐渐通畅，灵气运行顺畅了许多。仅仅半个月，她就突破了筑基期，达到了金丹期，震惊了整个青云宗。
掌门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为风啊，你这是开窍了？真是天佑我青云宗！”
叶为风嘿嘿一笑，心里却想着云沐。她拿出那坛桃花酒，倒了一杯，对着云沐离开的方向举杯：“仙尊大人，谢谢你的功法，也谢谢你的陪伴。等我修炼有成，一定去找你，再给你酿最好喝的桃花酒！”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像是回应她的话语。叶为风知道，那束照进她生命里的光，不仅照亮了她的修炼之路，也照亮了她的心房。她有预感，她和云沐，一定会再见面的。
从那以后，叶为风更加努力地修炼，闲暇之余，也重新拿起笔，开始写小说。之前的瓶颈仿佛在云沐出现的那一刻就消失了，灵感源源不断地涌来，笔下的人物和情节也变得鲜活起来。她知道，是云沐带给她的勇气和希望，让她重新找回了初心。
而此刻，远在云端之上的云栖舟里，云沐看着手中的桃花酒，轻轻抿了一口，清冽的酒香中带着淡淡的甜味，像是小姑娘的笑容，甜到了心里。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眼底的寒潭也泛起了涟漪。
或许，那次“路过”，并不是意外。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风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