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琐碎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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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天气彻底转暖，连风都带上了草木萌发的湿润气息。校园里的玉兰冒出了毛茸茸的花苞，预示着春天的正式来临。
学习的节奏越来越快，黑板旁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地变小。对于陈诩和何俞逢这类学有余力的学生而言，除了常规课程，各类学科竞赛的培训也占据了大量课余时间。
陈诩主攻物理竞赛，这是他的强项和兴趣所在。何俞逢则在数学和信息学之间横跳，凭借天赋和不错的底子，倒也游刃有余。两人虽然竞赛方向不同，但自习课和放学后泡在图书馆或专用教室的时间却高度重合。
这天下午，物理竞赛小组进行了一场高强度的模拟测试。试卷难度极大，甚至涉及了一些大学普通物理的内容。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结束，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菜色，哀嚎着题目变态。
陈诩倒是没什么表情，交卷后便安静地收拾东西，只是眉宇间比平时多了几分凝思后的疲惫。长时间的脑力高速运转，消耗是巨大的。
何俞逢早就等在了物理竞赛教室外面，靠着走廊的墙壁玩手机。他今天的信息学培训结束得早。见陈诩出来，他立刻收起手机，迎了上去。
“考完了？怎么样？”何俞逢很自然地去接陈诩手里装着重甸甸参考资料的书包。
陈诩手缩了一下，没让他拿成功。“还行。”
何俞逢也不在意，跟他并肩往楼下走，观察着他的脸色：“看起来挺累的？最后一题是不是那个关于相对论尺缩效应的变态题？我们数学组之前也有人讨论过，妈的，根本就不是高中生该做的……”
他絮絮叨叨地分享着听来的八卦，试图让陈诩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陈诩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何俞逢的声音带着一种活力的温度，确实驱散了一些高强度思考后的空洞感。
走到一楼，陈诩忽然停下脚步，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去图书馆。”
他还有几道题目的思路需要整理记录，现在回家，恐怕一松懈就懒得动了。
“现在？”何俞逢看了眼时间，“都快五点了，你不饿？”
“做完再吃。”陈诩已经转身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何俞逢立刻跟上：“行，我陪你。”
图书馆这个时间点人不多，竞赛生们大多刚结束培训，要么去吃饭，要么回家休息了。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安静角落坐下。
陈诩从书包里拿出试卷和厚厚的笔记本，立刻进入了状态。他微低着头，笔尖在纸上流畅地移动，写下清晰的步骤和批注，偶尔停下来，对着某一步骤凝神思索，长睫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何俞逢坐在他对面，拿出自己的数学作业开始写。但他显然没那么专注，写几题，就忍不住抬头看一会儿陈诩。
夕阳的金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陈诩身上，给他白皙的皮肤和专注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整个人沉浸在解题的世界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何俞逢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陈诩时，那种被瞬间击中的感觉；想起后来死缠烂打的追求和一次次碰壁；想起除夕夜那个冲动的吻和随之而来的冷战；也想起现在这种……仿佛经过磨合后，找到的某种微妙而稳定的平衡。
陈诩就像一本复杂难懂却又引人入胜的书，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似乎才勉强翻开了扉页，窥见里面瑰丽世界的一角。而越是了解，就越是深陷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陈诩终于放下了笔，轻轻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何俞逢有些出神的目光。
“看什么？”陈诩问，声音因为长时间沉默而有些低哑。
何俞逢回过神，咧嘴一笑，压低声音：“看你好看。”
陈诩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低头开始收拾东西，耳根却诚实地泛起了微红。
何俞逢心里美滋滋的，也赶紧把自己的作业塞进书包。“做完了？去吃饭？”
“嗯。”
两人走出图书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风带着暖意。何俞逢熟门熟路地带着陈诩往学校后门一条小巷子走：“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煲仔饭，味道挺正的，锅巴特别香，去试试？”
陈诩没什么意见，跟着他走。
小店不大，但干净整洁，这个点已经坐了不少学生。他们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何俞逢拿过菜单，熟练地点了两个招牌煲仔饭，又加了两份炖汤。
“他家的排骨汤熬得很够火候，你喝点，补补脑子。”何俞逢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到陈诩面前。
陈诩接过筷子，没说话。
等待上菜的时候，何俞逢又开始找话题：“哎，你说刚才最后那道题，如果不用洛伦兹变换，用时空图是不是更直观一点？”
涉及到物理问题，陈诩倒是愿意多说几个字。“时空图对理解有帮助，但定量计算还是洛伦兹变换更直接。”
“也是……”何俞逢摸着下巴，“不过那种题考试真要出了，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做出来……”
饭菜很快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何俞逢把自己碗里的腊肠夹了几片放到陈诩碗里：“尝尝这个，他家的腊肠是自己做的，跟别家味道不一样。”
陈诩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腊肠，顿了顿，还是夹起来吃了。味道确实不错。
何俞逢看着他安静吃饭的样子，心里满足得不行，感觉自己投喂成功了一大步。
吃完饭，两人沿着夜色中的街道慢慢往地铁站走。晚风拂面，带着春日特有的暖湿气息。
“下周数学联赛初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陈诩忽然开口问道。他知道何俞逢报了名。
何俞逢有些意外陈诩会主动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还行吧，反正就是去试试水。倒是你，物理复赛没多久了吧？压力大不大？”
“还好。”陈诩语气平淡。
“那就好。”何俞逢看着他路灯下清冷的侧脸，心里一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等你进了省队，拿了保送，可别忘了我这个同桌啊。”
陈诩脚步微顿，侧头看了他一眼。何俞逢脸上带着笑，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不会。”陈诩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飘进何俞逢耳中。
何俞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他快走两步，与陈诩并肩，肩膀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笑得像个傻子：
“那就说定了！”
陈诩没再说话，只是微微抿起的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夜色温柔，将两个少年的身影渐渐拉长，融入了城市的灯火之中。
有些陪伴，无需言明，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琐碎日常里，悄然生根，静待花开。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琐碎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