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明天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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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何俞逢说出这三个字时，心脏在胸腔里敲着不安又期待的鼓点。他看着陈诩，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陈诩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没有立刻回头，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充耳不闻地直接离开。地铁站入口的灯光在他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过了几秒，就在何俞逢以为这次依旧得不到回应时，陈诩微微侧过头，视线短暂地擦过他的脸，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嗯。”
只有一个音节，轻得像羽毛落地。但何俞逢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间，仿佛有烟花在心底炸开，绚烂得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他看着陈诩转身汇入人流，直到那清瘦的背影彻底看不见，才猛地原地跳了一下，用力挥了挥拳头，引得路人侧目也毫不在意。
有进步！巨大的进步！
以前的陈诩，对于这种带着明显依恋意味的道别，要么无视，要么顶多一个冷淡的“走了”。而今天，他回应了“明天见”。
这不仅仅是三个字的回应，更像是一种默许，一种对“明天还会见面”这个事实的确认，一种……对何俞逢持续不断存在的认可。
何俞逢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电，一路哼着歌回了家，连他家老头子看他那副傻乐的样子都没舍得骂他。
第二天，何俞逢破天荒地早早到了教室。他把自己的数学错题本工工整整地放在陈诩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放着一盒新买的、据说能提神醒脑的薄荷糖。
陈诩依旧是踏着预备铃的最后一声响进来。他看到自己桌上多出来的东西，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在那本错题本和薄荷糖上扫过，没什么表示，只是像往常一样坐下，开始慢吞吞地掏书。
何俞逢紧张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他。
直到早自习快结束，陈诩才伸手拿过那本错题本，随手翻看起来。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被何俞逢用红笔重点标出的题目和歪歪扭扭的解析，偶尔会用指尖在某道题上停顿片刻。
何俞逢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儿，陈诩放下错题本，拿起笔，在自己的一张草稿纸上写了几个公式和关键步骤，然后推到何俞逢面前。
“这几道，思路错了。看这个。”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讲解题目时特有的清晰。
何俞逢如获至宝，赶紧凑过去看。陈诩写的方法果然比他之前的思路简洁明了得多。他一边看一边猛点头：“懂了懂了！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哪里不对劲……”
陈诩没再说话，收回目光，继续看自己的书。
但何俞逢知道，这已经是陈诩表达关心的方式了——用最省力的方法，解决他最实际的问题。
课间时分，何俞逢按照陈诩给的思路重新演算那几道错题，果然顺畅无比。他心情大好，又开始习惯性地骚扰陈诩，拿着物理作业上一道他明明会做的题去问。
“陈诩，这道题受力分析是不是这样……”他故意画错了一个力的方向。
陈诩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地指出：“摩擦力画反了。”
“啊？是吗？”何俞逢假装恍然大悟，趁机又凑近了些，几乎能闻到陈诩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清香，“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诩看着他近在咫尺、带着狡黠笑意的脸，沉默了两秒，然后伸出手，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将他推远了一些。
“离远点，热。”陈诩的语气带着点嫌弃，但手上并没用什么力气。
何俞逢顺着他的力道往后仰了仰，脸上笑容却更大了。他发现陈诩现在对他这种程度的靠近和骚扰，容忍度越来越高了。虽然还是会表现出不耐烦，但那种冰冷的、想要划清界限的排斥感，几乎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细微，却真实。
下午有体育课，内容是排球考核。陈诩体育成绩一向不错，排球更是他的强项之一，垫球、发球都轻松过关。何俞逢也不差，两人很早就完成了考核任务。
自由活动时间，大部分同学都在球场上继续玩耍。何俞逢看到陈诩一个人走到了操场边缘那棵最大的香樟树下，靠着树干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显然是想避开喧嚣，补充能量。
何俞逢想了想，去小卖部买了两瓶冰镇电解质水，然后也走到了那棵树下。
他没有立刻打扰陈诩，而是在他旁边隔着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坐下，拧开一瓶水，小口喝着。树影婆娑，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气息。
过了几分钟，陈诩睁开眼，似乎有些意外何俞逢也在这里。
“给。”何俞逢把另一瓶没开封的水递过去，“刚运动完，补充点水分。”
陈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瓶水，沉默地接了过来。他没有立刻喝，只是将冰凉的瓶身贴在微微发烫的脸颊上，舒服地眯了眯眼。
这个细微的、带着点猫科动物般慵懒意味的小动作，让何俞逢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感觉眼前的陈诩，比阳光下任何事物都要耀眼。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树下，谁也没有说话。操场上的喧闹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平稳的呼吸。
何俞逢偷偷用余光看着陈诩的侧脸，看着他被树叶缝隙间漏下的光斑点缀的柔和轮廓，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满足感充盈着他的胸腔。
他不再急于求成，不再时时刻刻想要确认对方的心意。就这样安静地待在陈诩身边，感受着这种逐渐变得自然舒适的相处，似乎也很好。
放学时，两人照例一起走到地铁站。
站在熟悉的入口处，何俞逢看着陈诩，心里已经没有了昨天的忐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笃定的期待。
“陈诩。”他叫道。
陈诩看向他。
何俞逢笑了笑，眼神明亮：“明天见。”
这一次，陈诩没有沉默，也没有移开视线。他看着何俞逢带着笑意的眼睛，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柔和。
他微微颔首，声音清晰地回应：
“嗯，明天见。”
何俞逢看着陈诩转身走进站内，直到身影消失，嘴角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地绽放开来。
明天见。
这三个字，从此成了他们之间，最平凡也最温暖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明天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