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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毒计勾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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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她像是骤然被点燃了心底的疯魔,眼神瞬间变得猩红癫狂,口中喃喃自语,又似在拼命确认般反复念叨:“对,一定是她!肯定是她容不下震东,容不下这孩子!害了我儿还不够,连他唯一的根都不肯留!”她猛地抓住床沿,指节因极致用力而泛白凸起,青筋隐隐可见,“不成,绝不成!咱们不能就这么认栽,不能让我儿和孙儿的冤屈,全烂在这郡主府的地底下!”
白宁闻言,缓缓从枕上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睫毛湿漉漉地垂着,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光亮,像是在绝望中骤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进周老太太怀中,哭音断断续续,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助与引导:“可……可她是受皇家册封的凝华郡主,背后有陛下撑腰,身份尊贵,咱们只是区区妇孺,无权无势,怎么斗得过她啊……”
周老太太被这话狠狠戳中痛点,浑身力气似被瞬间抽干,瘫坐在榻边,灰败的脸上爬满憔悴与颓然——儿子失踪的这一个月,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神。可转瞬,她眼中又燃起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咬牙攥紧拳头,声音沙哑却带着狠厉:“我自小在关外长大,认识一个人,手上有几分势力,或许……或许能帮我们讨回公道。只是他性子孤僻,又向来避嫌,就怕……就怕他不愿插手皇室的事。”
白宁心中暗自狂喜,面上却依旧是楚楚可怜的模样,适时添了一把火,语气带着几分卑微的期盼:“只要有一线希望,总比坐以待毙强。老夫人,您若能联系上他,无论要我做什么,赴汤蹈火我都愿意。”
周老太太被她彻底激起斗志,猛地一拍大腿,眼中是破釜沉舟的狠劲:“怕什么!只要能报仇,只要能让菁荷那毒妇血债血偿,哪怕豁出我这把老骨头,哪怕招惹天大的祸事,咱们也认了!”
南苑的药味混着泪水的咸涩弥漫在空气中,碎瓷片散落在青砖上,溅出的药汁晕开深色的痕迹,格外刺眼。白宁伏在周老太太怀中,肩头微微颤抖,看似悲痛欲绝,眼底的光却比窗棂外的寒色更亮几分,语气带着刻意的犹豫,实则进一步坚定周老太太的决心:“老夫人,那人……真的要找那人吗?郡主府势力滔天,稍有不慎,咱们怕是连尸骨都无存啊……”
“一定要找他!”周老太太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眼下只能赌一把,只要能借到他的力,哪怕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让菁荷付出代价!”
白宁悄悄抬眼,目光不着痕迹扫过窗外廊下隐着的黑影,那黑影见她看来,几不可察地颔首,随即迅速隐入廊柱之后,消失无踪。她重新埋进周老太太怀里,哭声愈发真切,字字泣血:“全凭老夫人做主,若能为我的孩儿报仇,我什么都愿意承受。”
周老太太拍着她的背,眼中燃起近乎疯狂的火焰,语气狠戾又笃定:“好孩子,你放心,我现在就派人悄悄出去联络,不出三日,我定能联系上他。到时候,咱们就给郡主府,办一场大大的‘丧事’,让全京城都知道菁荷的蛇蝎心肠!”
与此同时,菁荷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灰衣的护卫躬身而入,声音压得极低,恭敬禀报:“郡主,跟着那处置污物婆子的人传回消息,她并未去乱葬岗,反倒绕路去了城西的破庙,与一个身着关外服饰的汉子见了面,两人低声交谈片刻后,婆子便将裹着‘胞衣’的白布交给了那汉子。”
菁荷将手中的宣纸缓缓卷起,指尖摩挲着纸卷边缘,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底满是了然:“果然藏着猫腻。去问问春香,明玉那边快到了没有,眼下这局面,正好能派上用场。”
夜色渐浓,郡主府的飞檐翘角隐在沉沉暮色里,一边是南苑的哭声不绝、恨意滋生,一边是书房的暗流涌动、筹谋布局,一场裹挟着恩怨与阴谋的风暴,正悄然酝酿,蓄势待发。
破庙残垣断壁,四处漏风,蛛网结在断梁之上,案几蒙着厚厚的尘土,唯有香案一角被刻意擦拭干净,上面摊着几张软塌塌的东西——皮色蜡黄,边缘还凝着暗红血痂,赫然是剥下来的人皮,在昏暗天光下泛着诡异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庙内并无旁人,只立着一男一女两位青年,哪有什么处置污物的老妇?那婆子的身影,早已被庙后树丛里的暗卫拖去隐秘处处理,不留半点痕迹。
女子一袭紫色纱裙,裙摆拖在泥地上沾了些尘土,却浑不在意,指尖若有似无地勾着身前男子的玉带,语气裹着几分刻意的媚意:“主子,白宁那边传了什么要紧东西过来?竟要劳烦您特意在此等候。”
男子身着暗纹锦袍,墨色衣料上绣着不易察觉的玄鸟纹样,腰间玉珏随动作轻响,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沉敛与阴鸷。他抬手接过侍女递来的小圆柱盒子,指尖旋开铜扣时,动作稳得没有半分波澜,眼底毫无情绪。盒内铺着绒布,赫然放着半张泛黄的宣纸——竟是郡主府的地图,南苑、书房与侧门的关键位置被用朱砂细细圈出,墨迹还带着几分未干的潮湿,显是刚绘不久,精准标记出府内要害。
他又从盒底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时,纸边微微发皱,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刻意模仿着妇人的潦草,却掩不住笔锋里的急切与算计:“南苑已策反周老妇,欲引关外势力入局,求主子赐‘信物’,助其取信于人,核心目标——凝华郡主菁荷。”
男子垂眸看着纸条,指腹缓缓摩挲过“菁荷”二字,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嘲,眸底深处翻涌着积压多年的怨毒,像是想起了什么蚀骨的陈年旧事。“周老妇……”他低低念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又阴狠的弧度,“倒是个懂得借势的棋子,巧的是,那关外之人,本就是我早年埋下的暗线,正好顺势利用。”
紫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迅速覆上恭敬,躬身问道:“原来主子早有安排,思虑周全。那这‘信物’,该如何处置?”
“取我腰间的玄铁令牌来。”男子抬手解下腰间一枚黑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半截狼头,齿爪狰狞,透着一股凶戾之气,“告诉白宁,凭此物,关外那人自会听她调遣,全力配合她行事。”他将令牌递给女子,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再传一句话给她——戏要做足,不能露出半点破绽。若能借周老妇之手,搅得郡主府天翻地覆,牵制住菁荷,事成之后,她夫君的下落,我自会告知于她。”
这话似是精准戳中了白宁的要害,紫衣女子接过令牌时,明显感觉到主子语气里的决绝,不敢有半分怠慢,连忙俯身应是。正欲转身退下,却被男子突然叫住。
“等等。”男子目光扫过香案上的人皮,眼神冷了几分,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那婆子的尸身处理干净些,挫骨扬灰,别留下任何痕迹。另外,让盯着郡主府的人加紧戒备,密切关注林菁荷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变故,即刻回报。”
紫衣女子心头一凛,忙躬身应道:“奴婢记下了,这就去办,绝不出半点差错。”说罢,她敛去所有媚态,捧着令牌与纸条,脚步轻盈地退出了破庙,只留下男子独自站在原地,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阴鸷。
他缓缓走到香案前,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张人皮,触感冰冷黏腻,眼底的怨毒愈发浓烈。“景昭,当年你血洗我族、赶尽杀绝,这笔血海深仇,我记了这么多年。你欠我的,如今便让你和你最珍视的林菁荷,一点一点,慢慢偿还,你们谁也逃不了。”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破庙里回荡,混着窗外呼啸的寒风,透着蚀骨的寒意,久久不散。
夜里,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轱辘声沉稳,车厢内暖意融融。明玉斜倚在软垫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的银铃,清脆的铃声在车厢内轻轻回荡。她忽然抬眼看向对面垂手而立的春香,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春香,姐姐那边到底出了何事?竟要这般急着把我从府里接过去,连半分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春香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凝重,斟酌着措辞,将郡主府的局势简扼却清晰地娓娓道来:“回二小姐,府里那位白姑娘本就胎像可疑,今日突然出事没能保住孩子,如今正借着周老夫人的势头,在府中大肆哭诉,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此事与郡主有关,试图栽赃陷害,搅乱府中局势。”
明玉听完,非但没有半分担忧,反而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玩味,指尖拨弄银铃的动作顿了顿,眸底深处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只是被那漫不经心的语气掩得严实:“哦?竟还有人敢在姐姐面前耍这种手段,妄图让姐姐陷入被动,倒是有些胆子,也有趣得很。”她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认真,又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