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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废弃化工厂惊魂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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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狗一鬼各揣着心事回到茶馆,钟此片刻不想闲下来,他马上将跟踪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闫起,试图帮她寻回记忆,但她听完丝毫没有印象,有些落寞跟失望。
“搞不好我就是专门来帮你们的,像刚刚那一宗寻鞋案嘛,相信我吧,我们会找到你的死因,还你一个公道,让你安息,安心离开。”钟此见她无比失落,安慰道。
闫起摇摇头,“是有点难受,但不是这个原因。你有没有发现,我身上完全没有焚香的味道吗?这说明什么呀,无人祭拜,我的死说不定无人在意呢。”她猛得站了起来,惊愕道:“我,我该不会生来就长这样吧。并不是谋杀,就是长得怪,家人嫌弃,没人爱没朋友,有天难受了跑去死,又不甘心这么离开,所以才……”
“怎么会呢,你记忆里有个许医生。”钟此说。
“说不定他就是我的整容医生,我手术出意外了。”
钟此都快被她说服了,但想起化工厂那一幕:
“还有咖啡馆里那个可疑的人呢,也有可能你被害时没人知道,或许宁愿当成失踪,也不愿接受你离开,自然没有人祭拜你。至少我们有新的线索,虽然我也没拍到什么东西,可那间房里应该藏有秘密,只是他都已经发现我了,迟早会找上门的。不如我明天就直接去咖啡馆拖延时间,你趁机去那个化工厂找找证据,没准那些鬼魂愿意帮你?只要找到一具尸体,警方就会介入调查。”钟此说。
见闫起点头答应,元玑急得原地转圈,嗷嗷叫着:“公路上那事你俩就给忘了?鬼也会吃鬼,没有说大家都是鬼就是一家人,你都不知道工厂里那些是什么来头,看他们缺胳膊少腿就以为和闫起是同样的受害者?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就应该立马让你进屋,巴不得有什么线索都提供给你,而不是吓唬你,我给你设想一个更恐怖的,万一,那些是死得很冤的厉鬼,怨气不散,聚集在一起操控咖啡馆店员杀人呢。”
元玑在茶馆里想找只笔写字,没找着,干脆有爪子抓着地板,试图用抓痕来传达信息。
“不过也很奇怪,那些死去的人为什么没有报复店员?”钟此一把将狗拉到身边来,阻止它破坏地板。
元玑听他这么一问也消停下来,心想可算动点脑子了。
岂料闫起平静地说道:“我明天去弄清楚。”
你们两个脑子加起来都没芝麻大吧,算了懒得管你们,说到底关我什么事。元玑两眼紧闭,一时无言。
翌日清晨,钟此便在楼下拦了一辆车,原本还担心跟司机说不清楚,结果往车里头一看,好巧不巧又是他——顾谈其。
“早啊。太巧了吧。”钟此怀疑道,手里扛着一箱水果。
“我就在这一带跑,经常碰到也正常。”
“想麻烦你把这箱吃的送到前天那个废弃的化工厂,不用进去,你就放在门口,不需要进去里面。”他原本还担心要怎么解释,但对方是顾谈其,他装都不装了,就算是告诉他,载个鬼魂去化工厂又怎样呢。
“行,放后面去。钱照算啊,就按前天的价。”顾谈其爽快地打开后备箱门。
“我还是放后座底下吧。”钟此打开车门后,朝闫起使了个眼神。
闫起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生怕弄出些声响来。等她坐稳了,钟此才将那箱水果放进去,余光瞥了顾谈其一眼。原本是想着司机搬箱子时,闫起能及时出来,但现在真的这个必要吗,要不老实说算了。
“我把这东西放下就走了?”顾谈其看着后视镜,嘴角微微上扬。
“对,这箱水果放下就可以离开。”钟此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顾谈其说。
看着汽车缓慢行驶远去,元玑无奈摇摇头,“我现在只是一条狗,什么都阻止不了,闫起你要是真的再次遇害了,那就找钟此算账,反正他也人不人鬼不鬼的。话说钟此是真的死了吗,难不成平安那天也死了。”
钟此捏住狗的嘴巴,不让它呜呜叫着。紧接着拦了一辆车立马前往咖啡馆,然而就在半路上,接踵而至的车辆中,那辆醒目的白色汽车就像一阵风似的猛然擦肩而过,狗猛得挣脱开,狂吠几声。
“司机,调头!跟上刚刚过去的白车。”钟此慌张道。很快又镇定下来,没错,那个店员反正看不见闫起,并不会被发现。
到了十字路口,白车却往昨天相反的方向行驶,沈宁并不是去化工厂,而是去了医院。
元玑满眼惊讶地望着钟此,好像都没想到事情顺利得仿佛有人暗中相助,竟误打误撞来到了医院。
“还走吗?还是?”司机问。
“那边下车,谢谢。”钟此匆匆付款,抱着狗下了车。
他进医院时,被拦了下来,狗不让进,只能找个地方先把它拴住,等进入大堂时已经不见沈宁的身影了。
钟此在医院官网上搜索,发现骨科、精神内科、皮肤科共有9名姓许。他只能慢慢找,最后在精神内科发现了店员,他已经换了一身白大褂,此时才知道对方叫沈宁。
同科室另外一名医生,看起来三十多岁,他就是许丛。
钟此想着沈宁既然在医院上班,那白天去化工厂的可能性不大,于是暂且避开他,找机会去接近许丛。
但他还不确定这个人跟闫起记忆里听到的“许医生”有没有关联,所以不敢贸然上前,只是躲在走廊边先观察。
上午来了三个患者,第三个患者从许丛办公室里面出来时,后面还飘着一缕灰色的微光,紧随其后。
钟此见状立马跟了上去,没想到沈宁突然走出来,他的办公室就在许丛旁边,两人就像石化似的站在原地对望一会。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宁瞥了一眼许丛的办公室,轻声道。
钟此吓得不敢说话,但他其实更在意刚刚那个患者,已经快要走到廊道尽头了,而那缕光也逐渐显现出人形轮廓。
闫起!?
钟此目瞪口呆,只是看到侧面,他也认出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眼看闫起跟着那个患者在转角处消失,他顾不上沈宁了,赶紧追了过去。
那个患者正在排队取药,闫起定定地站在旁边,钟此上前想拉走她,却抓了个空。
“你……我现在碰不到你了?”
闫起猛一回头,望了他好一阵,犹豫着伸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你没事吧?”钟此心里有点悬,闫起像不认识他似的。
闫起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巴,骤然化成一缕微光飞向大堂。钟此惊呆了,迅速追了过去,跟着她离开了医院。
到了公交站台那里,钟此气喘吁吁地说道:“你现在都会飞了啊,化工厂那些教你的?”
闫起没有现出人形,只是在他身旁焦急地飘着,直到那路公交到站,她便穿过车身进到了车里。
“还学了不少技能……”钟此也上了车。
那道光便围绕在他周围,时隐时现,仿佛很虚弱。
被遗忘在医院的元玑还不清楚情况,正趴在太阳底下昏昏欲睡,撑着沉重的眼皮。
霎时,一重阴影压了下来,他抬头就见背对阳光的沈宁,看着更阴郁了。吓得他起身咆哮,想跑却被绳索勒紧。
钟此跟着闫起下车时,才忽然记起那条狗,心想就四五个站,路程也不远,等会再回去接它。
之后便随着闫起来到了一栋房屋前,她已恢复成人形,穿过门后便没了动静,过一会又走了出来,想拉住钟此,一样抓了个空,便急切地招着手,让他跟上。
“这是你家吗?如果不是的话,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闫起用力地点点头。
其实就算是你家,我这么进去被逮住也是说不清的。钟此紧张地看了下四周,没有发现监控,便豁出去了。跟上她猛得往前冲,结果“哐啷”一声巨响,撞得鼻子通红。
“你这一招好像不行。”钟此疼得蹲在地上,“直接给我开门吧。”
闫起比划一番,急得跺脚了。钟此折了根枝杈,抬手递给她:“我不知道你喉咙怎么了,就这一两小时,你在化工厂到底发现什么事。你说不出话,那,写字吧,你要我进去看什么,不会尸体在里面吧?”
她愣了下,摇头,又点头,着急地发出沙哑不清的声音。
“闫起,你还是直接写吧。”
闫起无奈,伸手扫过那根枝杈,当是告诉他,自己碰不到。
“你现在都抓不住任何物体了吗?所以你也不能从里面给我开门?”钟此纳闷,怎么感觉变强了又变弱了。
霎时,她化为一道微光倏忽飞向屋后。钟此追了过去,见她昂首笔直地立在一面窗户前。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客厅里挂着的那幅结婚照,钟此看清了许丛旁边那女人的容貌,心里一阵酸楚。
闫起伸手指着地上的盆栽,作势要砸向屋里。
“嗯,我来。”钟此毫不犹豫地拎起,退后几步使劲扔了过去。
几块玻璃碎了一地,一股冷气迎面侵袭而来,似乎萦绕在身旁。钟此不禁地寒毛直竖,赶紧跟上闫起迈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藏在楼梯底下,空间不大,布置朴素,木质书架上摆满了书,墙上挂着一幅泼墨山水画。书桌正前方有扇不到一米宽的小窗,淡黄色的帘子往一边收起。
钟此无意走近些,顿时吓得面色煞白,浑身鸡皮疙瘩。
将帘子收拢起来的是一只干枯而扭曲的手,无名指和尾指贴近掌心弯曲,剩下三根手指仿佛痉挛如爪子,手腕截断面镶嵌在墙壁内。
闫起点了点头。
“真的?人的手?”钟此难以置信。
他再走近那幅山水画细看,好像浮雕,每一处都是立体的。发丝勾勒出山脉,不知哪些部位的骨头切割成江上孤舟,几只干巴巴的耳朵落在石头上聚成了一簇花,至于那块怪石也是惊悚骇人,像残缺不全的颅骨。
闫起挥了挥手,指引他走到书桌旁,让他掀起那块地毯。
钟此二话不说直接挪开椅子,掀起地毯便发现有道暗门,心惊胆战地打开后就见到一条楼梯,延伸至转角处可见地下室光线明亮,只是被遮挡了,看不到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他回头见闫起点了点头,示意他往下走。
“要不你走前头?”钟此没有怀疑她,只是内心极度恐惧。
话音刚落,闫起便化为一缕光向下飞去,钟此紧随其后。
楼梯很狭窄,但转角之后所见空间宽敞,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浸满浑浊液体的玻璃容器,里面泡着残缺不全的赤裸裸的尸体。
钟此顿感胸口沉闷,难以呼吸。仿佛各种情绪在胃里发酵着,一股恶心感猛烈地涌到喉咙口,不禁地干呕起来,加上那些刺鼻的气味已让他头晕目眩。
是她们。他认不出来尸体,但却清楚地知道就是化工厂里见到的那些鬼魂。
闫起却想要指引他继续往前走,环绕在他身侧竭力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随后,她径直穿透了玻璃容器。
那一声犹如蜂鸣回荡在钟此耳边,他用力地拍着脑袋,定定神向左侧跑去,绕过了那排容器。
没想到,后头还有一片空旷的地方,凌乱地摆着各种工具。角落里有一艘长约两米,尚未完工的小船。
钟此上前看一眼,毫无疑问,船肋骨都是由肋骨拼接而成的。
他深吸一口气,义愤填膺,极力克制着情绪,缓缓朝闫起走去。她就站在一面立起的圆扇旁,支架、底座都是由骨头切割组建而成。
“这就是你的脸……我帮你带走?”钟此双手颤抖,触碰着那块被撑平的脸皮。
正当他准备取下时,闫时忽然惊恐万分地朝他身后扑去。钟此猛回头,一把铁棍劈头盖脸砸了过来,两下之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梦里恍惚之间听到有人轻声啜泣,他又感觉到那只手紧紧抓着他,在那片雾气弥漫的林子里穿梭,难道那里是归墟林。
钟此微微抬起沉重的眼皮,柔和的光线仿佛一层朦胧的轻纱,电锯一响,瞬间撕破这层薄纱,吓得他立马清醒。
“你干嘛?!”钟此惊慌失措地说,他被绑在冰凉的工作台上,旁边站着手持电锯的许奥从。
“怎么找到这的?”许丛轻声笑道,目光中的狠戾让钟此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钟此看向旁边束手无策的闫起,她仍在不断地尝试触碰电锯,试图阻止,一次次的失败让她无助地凄惨地号哭起来。
“你太太,她让我来的。”
钟此没打算和盘托出,只是眼下想不到其他办法。想借鬼神之说先吓唬对方,也许能给自己留点时间。
“真的?她在这吗?”许丛嘴角轻轻上扬,眼里甚至闪过一丝期待。
他倏然冷笑一声,面色骤变,挥起那把电锯四下乱扫。闫起猝不及防被打散了,但很快又恢复成人形飘到半空。
他俯身靠近钟此,脸上浮出骇人的狞笑,“这里只有她吗?还是大家都在啊。为什么会变成鬼?不就是因为斗不过人嘛,我是人啊,怎么会怕鬼。就算世上真的有鬼神存在,我死了也可以变成鬼,没什么可怕的。”
钟此恐惧得整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从没见这么疯的人,他没有说错,人心本就比鬼可怖。那把电锯正逼近脖子,吓得他满头冷汗,瞠目结舌,喊不出半个字。
“放心吧,不会杀你,我只需要一块胫骨还有些足骨。”许丛撕了块胶布封住钟此的嘴巴,接着举起电锯,对准了他的小腿。
钟此怒睁双眼,不停地挣扎着,脸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却无法挣脱开,满腔怒火随即被恐惧和绝望覆盖。
他看向闫起时眼里已经打转着泪水,知道她无能为力,但还是拼命向她求救。
闫起看着他被封住的嘴巴似乎清晰地喊出“救我!”,已然痛苦万分,仰头爆发一声凄厉的哀号惊天动地,令人毛发悚然。
霎时,四周一片漆黑,陷入死寂,地下室所有电源仿佛都被切断了。
黑暗中传来窸窣声响,大概在那排玻璃容器的位置,倏然冒出一双发着光的血色眼瞳,伴随着沉闷的低吼声,渐渐朝他们走来。
许丛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放肆的笑声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他丢下已经启动不了的电锯,摸黑抓了把扳手,笑道:“真的是你来了?阿与。”
阿与?钟此使劲撑起身子,转头望去,也看到了那双发着红光的眼睛,可看起来好像不到一米高,莫非是个小孩的亡魂。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下,陡然响起“叮呤咣啷”的声音,室内瞬间弥漫大量的烟雾伴随着刺鼻的气味。
那个被叫作“阿与”的不明来物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向正呛得流泪咳嗽的许丛,一把咬住他的脖子。
黑暗里蓦地亮起几道耀眼的光线,密集的脚步声逐渐朝他们靠近,钟此知道是警察后,激动地喜极而泣,低头看到“阿与”时,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狗怎么在这?
许丛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立马被送往医院。
室内所有灯猛然闪烁几下,恢复明亮。整排容器就像一面墙似的立在他们眼前,看着惨绝人寰的一幕,在场所有人惊骇不已。
钟此获救后便被两名警察带了出来,满身是血的元玑也跟在身旁。
狗朝人群中叫了一声,钟此才发现沈宁,也知道是他报的警,但还没同他细聊化工厂的误解跟疑惑,就见闫起飞了过来,朝钟此招手便飘向远处。
他准备跟上,两名警察赶紧拉住他,让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等会还要配合调查,做笔录。
钟此却感觉闫起似乎没有时间了,害怕她就此消散,同警察也解释不清。于是在医生给他检查时,趁机溜走了,刚出小区门口,就见到闫起,仿佛故意停留等他,见他跟上了又继续飘远。
然而,身后的警察也追了上来,厉声喊住他。
钟此抱起狗往大路狂奔,试图拦下一辆车,但司机见后头有人追他,害怕得不敢开门。
就在这时,沈宁大喊:“快上车!”
钟此果断跳上车,着急说道:“跟着前面……哎!直走,直走!”沈宁就这样照着他说的一会直走,一会拐弯,也不知道在跟哪辆车还是哪个人。
警方立马驱车追逐,同时封锁路口。
很快,两人就在前后夹击之下被迫停车。几名警察举枪逼近,命令他俩下车。
“等会别太激动,本来我们的行为就很可疑。”沈宁叮嘱他时,瞥了元玑一眼,“尤其是它。”
钟此看见飘在空中的闫起,伸手指向前方,好像告诉他就快要到了。他打开车门后,配合着举起双手,着急胡说道:“刚刚你们看到的圆扇,就是许丛的妻子,他把脸皮做成扇子,尸体就在前面,是许丛亲口说的,就在前面。”
沈宁震惊地看着他,“什么!什么扇子?”
钟此看见闫起点头,恍然大悟,尽管还有一段距离,但那条路就是通往海边,他更加笃定道:“他把尸体抛入海中,但是作了标记,我可以找到。”后面几句又是胡说的,他只想先照闫起意思先把大家引到海边。
原本地下室所见一切,就让众人骇然,警察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你早说啊,跑什么呢。走,出了事我负责。”
一个看上去邋遢的中年男子上前挥了挥手,让大家将枪收起来,还让钟此带路。
几名下属虽然有些诧异,但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配合。
一列车队迅速抵达海边,闫起却没有停下,继续向大海飞去,已经和他们有了相当远的距离,几乎看不见她飘往何处了。
钟此苦恼地眺望海面,他原以为闫起记起来的是一个明确的位置。
“不是吧,难道是在那里?”元玑皱眉道,转身找了块石头,用爪子潦草地画了个圈,石头放在左上角。
元玑扯着钟此的裤腿,引起他注意后,焦躁地拍着那块石头,又对着海面狂吠。
经过几日相处,钟此已经觉得这只狗非同一般,对于怪异的举动没有片刻怀疑,直觉就是给他提供线索。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把沙面上的圆圈擦掉,随后坚定说道:“就在那里。”
他指向那座仿佛笼罩着雾气般朦胧的岛屿,远得看过去只有他的手指甲大小。
没过多久,其中一名女警就喊道:“张队,可以出海。”
中年男子掐了手中的烟,点了下头,又看向他俩,沙哑着嗓音说道:“你们两个就别上岛了,尤其是你,真不用去医院啊?”
钟此额头上的纱布渗透出血,剧痛难忍,但想到这一切就快要尘埃落定了,咬咬牙势必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希望真相大白能让闫起稍得慰藉。
“没有关系,我在这等着。张警官,谢谢你。”钟此对于他的信任也挺出乎意料。
“别急着谢我,你的麻烦事还在后头呢。这件令人发指的连环杀人案,你免不了要配合警方调查,有些事说出来别人可不会信,注意说话。”
钟此诧异地望着他,鬼使神差地呢喃一句:“就是他死去的妻子带我去那儿,你信吗?”
沈宁刚喝进去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眉头紧皱,以为他从始至终都是在说胡话。
张警官明显也听到了,走时说道:“几年前我在南市办案也碰到些离奇古怪的事,非人力所能及,只要结果不算糟糕,那不就行了嘛,何必花精力去钻研那些。”
他们出海后,留在岸边的其他人随时待命,似乎没精力顾虑那两人,就这样凉在一边。
钟此与沈宁趁着这点时间,将彼此满腹疑团抛给对方。
据沈宁所说,那个废弃的化工厂只因地方偏僻,他觉得相对保密安全些才会在那找了间封闭室。他搜集的资料都是这几年失踪的人,而她们都曾是许丛的患者。
“你什么时候怀疑许丛的?”钟此道。
“三年前。原本有名患者是在我那里挂的号,后来她换成许丛,两个月后,她便失踪了,家属报案,警察就来了医院,只是问些问题。当时许丛还在度蜜月,也急急赶了回来。不过那会我没怀疑他,那件事之后大概有半年,有天晚上看到何与的未接来电。我跟她其实也不算熟,就是同科室聚餐,带家属时,见了几面。”
沈宁默叹了口气,“还以为打错,所以也没有回电,第二天得知她失踪了。我原本想将那通电话的事告诉许丛,但细想之后觉得奇怪,何与不能说话,正常都是发信息,如果情况危急到只能快速拨通电话那也是打给许丛,怎么会是我,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开始怀疑……”
钟此脑袋嗡嗡响,赶紧打断他的话:“她不能说话?”
“对啊,听说是小时候生病。”
“何与,阿与就是许丛的太太?”
“你不是知道吗?”
“何与跟闫起就是同个人吗?”
“那当然不是啊,我以为闫起是你长辈呢,她都算是我姑姑那一辈的人了。”
钟此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往后踉跄一步差点站不住。元玑用身体撑了他一下,说道:“我就说嘛,闫起怎么突然开窍了,原来今天跟了一路的是——何与?”
“为什么她们长得一样,不,为什么整个外形甚至服装都是一样的,而且都没有脸,那闫起的脸去哪了?”
沈宁看他仿佛大受刺激,精神恍惚得自言自语。实际上,钟此是在跟狗说话。
“她该不会还在化工厂吧!”元玑激动地跳了起来,朝着沈宁叫,举起前足不停地搭在他身上。
钟此拦住它,目光却定定地望向远处那片岛屿,不祥的预感霎时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