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谶》失乐园Ctrl

14、第 14 章

　　医院走廊上，“手术中”的红灯刚亮起，方延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张钰然捧着他的脸给他擦鼻血，还没来得及处理外伤。

　　谁能想到那个鼻血哥下手那么不知轻重，到了医院半天血止不住，拍完片子骨折了，这才赶紧推进手术室接上。

　　“怎么回事？来跟老师说说？”

　　方延摇头，主动承担所有责任；“是我，跟程靳也没关系。”

　　“我没问这个，老师看你平时挺乖的，就是偶尔打瞌睡，怎么会跟人打架？”

　　方延眸光涣散，“……就一点口角，然后就。”

　　张钰然站起来接了个电话，脸色凝重。

　　“笔录？好的好的，有一个进去做手术了，好好，好。”

　　方延自觉站起身。

　　张钰然正色道：“方延跟老师去警局做个笔录。”

　　“嗯。”

　　高跟鞋在医院的走廊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即使医护人员向她提醒在医院要安静，女人着急得没往心里去，一把抓住张钰然的肩膀。

　　指甲恨不得抠进老师的肉里，神情恍惚眼眶里意欲流淌的泪水打着转，声音哽咽又小心，“老师……靳也他，没事对吗？就是皮外伤是不是？”

　　张钰然安慰道：“家长你先冷静一下，程靳也同学他刚进去，不会有事的。”

　　女人惊慌失措，慢慢放开张钰然拿出手机打电话，自顾自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张钰然说：“家长你来了，我先带学生去做笔录。”

　　“好，的，好的。”

　　方延忽然跟女人对视一眼，方延生出一股心悸，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一走远就听到女人说：“先别管工作了，你儿子都进手术室了！还开会！赶紧给我推了来看儿子！”

　　做完笔录已经深夜八九点，方延还没吃晚饭，此时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旁边就是宣澜跟六班的班主任。

　　宣澜靠在椅子上，懒散开口；“要赔钱直接联系我爸，我不写检讨，停学多少天看你心情。”

　　六班班主任李老师恨铁不成钢，“你完全就是态度有问题！”

　　这句话宣澜从小听了不下上千遍，中午出校门后玩了一个午休的手机，都有点困了。

　　张钰然刚跟程靳也家长确认孩子情况。

　　方延蹙眉，语气担忧；“老师，程靳也他……”

　　张钰然还是用力挤出一个笑；“人没事，小臂骨折，已经接上了。”

　　跟有事也大差不差，幸好宣澜和孟小小都在，这事不用他来承担后果。

　　方延小心翼翼说：“老师……我写检讨，多少字我都写，别告诉我家里人。”

　　张钰然摸了摸他的头；“不写，好好准备期中考试。”

　　“好。”

　　九点多，等忙得差不多，方延才失魂落魄的走出派出所，好巧不巧就冤家路窄的遇上那对情侣。

　　宣澜点了根烟好久不说话，孟小小就只站在他面前哭。

　　宣澜抽了口烟，此时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孟小小，你真的很烦。”

　　孟小小抽咽着抹了把眼泪；“为什么？”

　　宣澜转身就要走，“这次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我们到此为止。”

　　孟小小蹲在地上闷头痛哭。

　　方延直直从他面前路过，往今天那条发生了很多事的小巷方向走。

　　夜里回到家已经十点多，推开家门就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沙发上醉醺醺男人跟旁边散落一地的酒瓶，不用猜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怎么不死在外面？”

　　方延今天没力气跟他打架，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说完甩上房间门，方建成骂了句“妈的”，视线又回到电视机上。

　　手机早已经没电了，充上电打开手机点开那个还没备注上的聊天框。

　　过去半个小时，李文倩轻轻敲门，“点点，我热了饭，你爸还在看电视，我给你端进来了。”

　　方延翻身下床，坐在满是划痕笔墨坑坑洼洼的书桌旁，李文倩放下碗，饭碗上层层叠叠的菜蛋肉把米饭盖了个干净，比桌边的缺口更扎眼的是手腕上多的道淤青。

　　“妈？”方延看着伤口出神，“那人又打你了？”

　　李文倩笑了笑，“就撞了一下，没事的。”

　　方延赶紧她肯定是觉得自己长大了，记不得小时候的事，这么多年还拿这种理由还跟忽悠小孩一样，鼻头一酸；“妈，下次我不在家你少跟他说话，我在家，你就站我身后。”

　　“嗯，好的，”李文倩想推出房间等一会儿再来拿碗，注意到方延侧颈上一小块血肉模糊疮疤，血是新鲜的。

　　“点点。”

　　“嗯？”方延放下筷子回头。

　　“诶呀这这么弄的？”肩膀被人扣住，李文倩十分担心地问，“这什么东西弄的？你跟同学闹矛盾了？”

　　“嗯，”方延犹豫半天，“我，一个同学为了保护我，手骨折了。”

　　李文倩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安慰情绪低落的儿子；“点点，妈先去拿碘伏。”

　　“嗯。”

　　等李文倩的功夫他已经把碗里的饭扒干净，他今天被人踹了几脚，手腕上也有皮外伤，幸好，脸没事，不然李文倩得心疼坏了。

　　给方延来来往往的伤口都擦了一遍，破皮就贴创可贴，青了就吹吹，方延只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妈，我明天放假。”

　　李文倩收起碘伏，“嗯，那正好去看看你同学，要妈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

　　李文倩收起桌上的碗筷；“点点，明天妈留点钱给你，给你同学拿点东西去。”

　　当晚方延发了两人加好友以来的第一天主动信息。

　　［点点：怎么样？］

　　两分钟过去，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方延想着他睡着了吧，就在准备吧手机息屏的时候弹出来一条信息。

　　［十：打了石膏］

　　［点点：几号病房，明天我去看你］

　　［十：五楼507，你真要来？］

　　［点点：嗯，不想给我去？］

　　［十：有惊喜］

　　［点点：什么惊喜？］

　　［十：明天来了你就知道了］

　　［点点：睡了］

　　［十：等一下，我问个问题］

　　这会儿打字挺麻溜啊？！

　　方延不耐烦得回复，［点点：说］

　　程靳也躺在病床上，看方延的语气他就能想象到他是什么表情说出来的，但顶着“点点”这个名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十：为什么你要叫点点？］

　　“……”

　　方延什么也没说，就手机一盖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