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谶》失乐园Ctrl

15、第 15 章

　　人民医院楼底下，方延穿了件深蓝色连帽卫衣，九月底的晨光有点刺眼，顺手把帽子戴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两袋水果，本来想买别的，多少有点贵，想想还是算了。

　　方延照着程靳也给的病房找到住院部，躺着病床上的人春风满面，一点不像刚做过手术的，早晨的阳光撒进病房。

　　真看不惯他那样，把买来的水果往床上一甩。

　　“干嘛，”程靳也以为他会摔地上，没想到他会摔床上，他可是伤号！

　　方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上来就开口训斥；“一大早上别鬼哭狼嚎的，你隔壁床的爷爷还在睡觉。”

　　帘子偏偏遮挡了程靳也这半边，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跟方延投缘的人。

　　程靳也用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把床上的水果吃力的移到床下。

　　方延对着手机一顿敲打。

　　这人来了也不陪自己说话，也不关心伤号，程靳也没好气地皱眉；“你干嘛呢？”

　　方延勾唇；“给陈明远他们发信息。”

　　程靳也皱眉，“给他们发信息做什么？别，别让他们来。”

　　方延举起手机，扬扬眉毛，“已经发了。”

　　还是群发，他哪来那么多人微信？自己当时加的时候别提多费劲了，程靳也脸色比被他家里人昨晚说教完一顿还要难看，脸黑的像是能把那些人来一个砍一个。

　　程靳也生无可恋地靠在病床上，病房里微妙的情绪变化，方延赶紧站起来主动拿起柜子上的苹果，“你要吃吗？”

　　程靳也点头：“嗯。”

　　“那我给你洗洗，”方延拿着苹果去洗。

　　出来把水淋淋的苹果直接递给他，“呐。”

　　程靳也面露难色。

　　“诶呦，忘了你讲究，”方延抽了一张纸把苹果和手都擦干净。

　　程靳也看眼苹果又看眼方延；“你能不能帮我削一下？”

　　方延笑容不改，讨好的语气里夹杂威胁，“屁事别那么多，吃不吃？”

　　程靳也委屈接过苹果，右手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打着石膏的左手十分艰难地扶着苹果。

　　方延很少用扭扭捏捏形容男生，但程靳也表现的就是这样，直到苹果上掉下一大块肉，方延终于忍不住了；“拿来吧。”

　　夺过程靳也手里的东西就对着垃圾桶削皮，削到一半陈明远就走进病房还招呼门外的三人一起进来。

　　方延把削好的苹果塞到程靳也手里，起身去厕所洗手。

　　人还在厕所就已经听见了陈明远的大嗓门。

　　“我去我去，哥你这怎么回事？”

　　方延甩甩手走出来，发现程靳也的病床周围像被水果包围般，还围了一圈熟人。

　　“哥，昨天放学不还是好好的？这有二十四小时？”

　　“这回可真是舒服了，这周三开始放国庆，整整十几天的假期啊！”

　　方延拉着陈明远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闭嘴吧，这人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多说两句小心给你从五楼扔下去。”

　　“喔喔，”陈明远往病床前一凑，跟没见过似的使劲看这石膏，“诶，哥，这块能动不？”

　　“能啊。”

　　刚想说动一个看看，反手就被程靳也薅住头发。

　　“诶诶，哥你干嘛，开个玩笑，头发要没了！！”

　　两个女生在一旁偷笑，林昕如雪上加霜，“真是该你的。”

　　程靳也送了手，“别鬼哭狼嚎的，隔壁床老爷爷还在睡觉。”

　　就在程靳也刚说完，隔壁床的帘子“唰”一下被拉开，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所有人脸色发白。

　　“我说小同学们，能不能安静点，还有前面叫我爷爷就算了，刚从是谁叫的老爷爷？！”

　　嘴比脑子快的陈明远“主任”没叫出来“龙王”先出来了。

　　方延皱眉，看了眼程靳也；“这是你昨天说的惊喜？”

　　程靳也面带笑意；“嗯。”

　　孙沐瑶先开口；“黄主任？你怎么也在这？”

　　黄海东总不能说他昨天去抓早恋，然后被树上掉下来一个人压倒，追人的时候闪到腰了吧。

　　黄海东见是自己的学生，马上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习惯性干咳两声，自嘲笑了笑，“年纪大了，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不小心把腰闪了，哈哈。”

　　陈明远十分感动；“黄主任，你要注意身体啊。”

　　“你别以为我不记得你了！”

　　此话一出，除了陈明远如五雷轰顶，剩下五个人都在偷笑。

　　黄海东看清他的脸才反应过来，这个不就是昨天被他追的人吗？自己没去找他反而自己送上门了。

　　“爬树，多影响校荣多危险，回去一千字检讨。”

　　“啊？”陈明远吹头丧气，恨不得马上扇自己几巴掌，“我就不该……”

　　程靳也接话；“你就不该来。”

　　黄主任定睛一看，这声音这长相有点熟悉啊，程靳也也注意到人群中最异样的眼光，转头过去假装跟方延说话。

　　“那边病床上的，是我们二中的吗？转过来。”

　　程靳也面对这方延，要是放在以前方延扶着他的头也要转过去，但以程靳也的性格肯定会把自己拱出去，方延强忍把他头一百八十度向后转的冲动，跟他大眼瞪小眼。

　　程靳也咬咬牙，把身子转过去。

　　“我就知道是你！”黄海东见到程靳也的脸更加激动，“早恋？！等下你家长来看你我正好跟他们说。”

　　孙沐瑶：“？！”

　　林昕如：“啊！！！！！？？？？”

　　原来自己被疏远是因为男神早已经有了对象？！

　　正好还在医院林昕如现在晕倒抬出去就能直接抢救。

　　目睹全过程的陈明远忍不住跳出来帮程靳也解释；“主任，表白呢，还没说完您就来了不是吗？”

　　林昕如问：“那程靳也同学，你有女朋友了吗？”

　　程靳也说：“没，我不谈恋爱。”

　　“！！！”林昕如好似起死回生般好久没有这么神清气爽。

　　黄海东哽住；“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些不听老师话的，就应该罚检讨。”

　　“还有病床上那个，别找那么多理由，我看你右手好好的。”

　　程靳也：“……”

　　病房里马上陷入十分尴尬的氛围。

　　“诶呀，主任您好好休息，”林昕如伸手去拉帘子，直到彻底把黄海东挡干净，马上招呼一众人围过来；“怎么回事？谁跟程靳也同学表白？”

　　陈明远笑着说：“就昨天放学那会儿我们几个人值日，就有两个女生来我们班找程哥，让程哥在小树林等她，有事要跟他说。”

　　孙沐瑶，“然后呢？”

　　陈明远；“然后，我和方延跟程靳也去的，咱俩当时趴在树上。”

　　“嘘！”方延一把捂住他的嘴，神色紧张压低声音说：“你妈的，想要我死啊？！你忘了隔壁床是谁？”

　　陈明远点头挤出几声呜咽，方延才放下手。

　　所有人聚精会神就等着他说话，陈明远清了清嗓子；“那时候……”

　　“噗哈哈哈，”陈明远想起来那个场景就捧腹大笑，连病床上的程靳也也忍不住捂脸哭笑。

　　留下一地懵逼的两女一男，林昕如上去拍了拍陈明远，“你被光顾着笑啊，怎么了你说啊！？”

　　“我去，这人真的疯了吧。”

　　孙沐瑶往方延身边凑，语气十分着急；“诶，方延，你不是跟他们一起去的吗？到底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方延，我操，真的，我佩服你，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我大哥！”

　　方延说：“好啊，出门报我名字多挨两脚。”

　　林昕如抓着陈明远的衣服，“先别认大哥了，快点的，怎么回事？”

　　程靳也放低声音，确保除这一圈人以外都听不见；“他，那时候你们龙王要来抓人，从树上掉下来了。”

　　“啊？”林昕如依旧抓着陈明远的衣领，猛然嫌弃甩开，“咦，蠢死了。”

　　程靳也指向方延，方延心道不妙整个人身子一僵，“他，从树上掉下来，直接坐到了龙王身上。”

　　陈明远双手垂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昕如：“啊？！”

　　孙沐瑶：“嗯？”

　　林昕如踹了他一脚，看看自己的手仿佛被什么东西玷污一样嫌弃，见他还是那副死样；“陈明远，你真没救了。”

　　方延捏紧拳头；“程靳也，你想死啊？”

　　“饿死了，差不多到饭点了吧，”陈明远病房里吵吵闹闹半天，隔壁主任谢天谢地终于要走了！

　　林昕如说：“行啊，那程靳也同学我们先走了。”

　　“嗯，”今天唯一一次程靳也终于心情大好，慷慨的给了众人一个好脸。

　　孙沐瑶问：“方延，你不跟我们去吃饭吗？”

　　方延摇头：“这里还有病患没吃。”

　　他要怎么说自己钱没带够，还把钱几乎都买了水果。

　　随便找的理由回头看程靳也时，他早已经摆好一副乖巧模样。

　　过了快十几分钟，程靳也输完液，病房里护士刚走就进来一个中年妇女，拿着饭盒给隔壁黄主任送饭来了。

　　医院里有专门的食堂提供餐饮，而且餐具都是消毒几遍才会使用的，比外面的健康还卫生。

　　等程靳也磨磨唧唧下床穿鞋，仰头费劲说，故作虚弱伸出一只手；“扶我一下。”

　　方延不耐烦；“你腿没毛病吧？”

　　“好像昨天也有点扭到了。”

　　方延：“……”

　　方延翻了个白眼，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程靳也没有意会；“这是？”

　　“背你，”方延回头看了他一眼；“快点的。”

　　“还是算了吧，”程靳也一跌一拐地走出病房，好好的右手用来扶墙，背影羸弱，来一阵风都能吹跑似的。

　　方延最看不惯他这幅恶心样子，还是搀扶着他去医院的病患食堂。

　　打了一圈清淡的饭菜回来放在程靳也面前，“我再去打碗汤。”

　　“诶，我那时候没跟黄主任说坐到他的人是你。”

　　方延点头笑“嗯，真是谢谢你了。”

　　程靳也手捏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菜；“惊喜你也知道了，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微信名叫点点？”

　　方延坐在他对面，没注意就捧起碗里的汤喝了；“我出生的时候才六斤六两，家里亲戚都拿小不点来调侃我，我妈也跟着叫，直到长大觉得大不点不好听，就直接叫点点了，就是小名吧。”

　　“！！！”

　　方延猛然警觉自己被套话了，抬头就见程靳也那种不怀好意的笑脸。

　　说完他站起身，“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程靳也伸手拿起碗；“不麻烦吗？我不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