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谶》失乐园Ctrl

5、第 5 章

　　次日，树荫下多了一道身影。

　　方延皱起眉头；“所以你昨晚是去找校医开伤情报告？”

　　“不是校医，是医院开的。”程靳也回答。

　　方延心里咯噔一下，后背泛起凉意，他不会真找我要赔偿吧？果然昨天就不该下手那么重。

　　程靳也笑了笑：“我说要去医院，家里人都吓一跳。我妈还说要到学校来要说法。”

　　方延下意识望向校门，欲言又止，“那……”

　　程靳也感觉自己只要提钱就能拿捏他；“被我和我爸拦了，不然你以为自己还能坐这乘凉？”

　　“？，”方延觉得自己被耍了。

　　“好了赶紧给我滚去军训！谁乐意跟你呆一起，”方延说完往旁边挪了不少，惹不起躲得起。

　　结果下午程靳也真的就去跟着班里军训了，方延又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树荫下。

　　为期一周的军训转眼就过去了，到了军训汇报表演，方延就跟着领导老师旁边的舞台旁拿了个小凳子蹲着，方延换上常服跟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坐着。

　　“接下来，有请校长发言。”

　　“为期一周的军训，在依然烈日炎炎的初秋，在响亮的口号和整齐的步伐里，即将画上圆满的句号，我代表所有的校领导向全体同学表示由衷的赞赏……”

　　接下来就是各位校领导的依次发言。

　　“……军训虽然要结束了，但同学们将迎来三年高中的学习生活，为此我代表全体校领导，各位老师和全体高二高三的学姐学长们欢迎各位高一新生的到来铜山二中！”

　　方延的目光随着班级方阵逐一上场而游移。五班排在靠后位置，前面是四班，他猛然一怔，差点就忘了高文俊就在这个班！那人一向嘴碎事多，要是看见自己悠闲旁观，少不了又是几句疯言疯语。他立刻低头，假装专注地研究鞋带。

　　这边十分刻意地低头，直到听到自己班的口号，抬头看来一圈，看见了后排的孙沐瑶显眼的黑框眼镜，脸上写满不情愿，等等，方延伸长脖子找寻队伍中那个令他生出期许的身影。

　　“你在找我？”

　　回头便见程靳也倚着树干，神情悠哉。

　　方延没承认：“我没，你怎么也在这儿了，又闪到腰了？”

　　程靳也挑眉，“这么关心我啊？”转而又是唏嘘：“这不是不然你担心吗，请了一天假我赶紧又回来了。”

　　方延急了：“你那句话听出来的？”

　　程靳也耸肩，语气轻松：“放心，家里人非要让我去再检查检查，就请假了。”

　　这件事毕竟关系自己要不要赔钱的问题，还是多问了一嘴：“那怎样？”

　　“已经恢复了，你不用……”

　　“安静点，”下半句绝对是方延不爱听的，这人像好像有什么毛病似的。

　　军训落下帷幕，方延把孙沐瑶借的那两本课外书看了两遍，当晚回去上晚自习刚进门就看见一地的校服，班上已经坐上不少人，方延默默绕后门进了教室。

　　上课后，张钰然慢悠悠得走进教室，先抹去额头浮出的薄汗，“我这两天休息够了，感觉自己还能去搬两摞校服。”

　　马上有人接话，“老师，这都是你搬上来的啊？”

　　“是啊，不是还有人想欺负我吗？”

　　林昕如转头对陈明远得意笑了笑：“她点你呢。”

　　“啧，我知道了。”

　　张钰然让人把校服都发下去：“所有男生出来跟我去搬书。”

　　张钰然指挥着前面的男生去新综合楼，又看看后面的方延，“方延你回去。”

　　“喔，”方延乖乖又回到后门，刚好撞见出门的高文俊，“今天又在偷看谁啊？”

　　方延脸色霎时一黑，“啧，妈的高文俊，你有本事等老子好了，给你四条腿也跑不掉。”

　　“有本事你也别让你那疯子爹讹我。”

　　“操。”

　　回到位置上，孙沐瑶就说：“诶，方延你看，张老师走之前把新座位表放出来了，咱俩就隔了一条走道。”

　　方延转头去看多媒体，就是现在的位置，就方延坐程靳也的位置，程靳也坐他的位置，然后……孙沐瑶跟林昕如坐同桌。

　　回过头，孙沐瑶已经把校服拆封了，跟自己的身形比了下，“不行，有点大了，诶方延拿你的我看看呗。”

　　方延心不在焉，“看啊。”

　　“方延你的跟我差不多，要不跟我换一下吧，”孙沐瑶把衣服贴着上身比对。

　　方延垂着眼睑；“随便。”

　　要换就是换了所有，夏季秋季冬季全换了一遍，夏装就是简单的白色黑边T恤，带杠直筒裤，杠上反光条，方便晚上抓情侣和过马路让车子避让的。

　　等到班里人都齐了，张钰然马上招呼着换位置，让前排的人把书一本本发下去，就开始开班会。

　　“上了高中就不能再像初中一样没个正形，你们初中老师是不是都说，上了高中老师就不管你们了，这种话都给我忘干净了。”

　　“一，学校要求每天要学生穿校服，不配带耳钉首饰不化妆，不染发烫发，谁身上有这些问题的，哪天查仪容仪表扣分了就自己准备五百字检讨先。”

　　耳钉首饰化妆林昕如占三样，幸好她没舍得动自己的原生发，不然又得花钱弄回来。

　　“二，学校严禁早恋……”

　　程靳也一边托腮一边看着方延整自己的校服，两件校服一股脑的全被塞进袋子里，孙沐瑶一股脑全丢给他，方延只能自己放回去。

　　程靳也：“拿出来了还放回去做什么？”

　　“拿着不方便。”

　　“三，学校不允许打架斗殴……”

　　方延瞄了一眼程靳也：“你那手表不算首饰？”

　　第一次遇见程靳也的时候他将手伸向自己，方延注意到那块水蓝色表盘设计的手表，束在程靳也纤长的手腕上格外好看。

　　程靳也声音懒散：“扣分了再说。”

　　“要不你们上来讲？我在上面讲，你们在下面讲，”张钰然停下讲话，目光犀利扫过全班每个人的脸，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四，学校不允许手机等电子设备……”

　　后面半节课方延如坐针毡，等张钰然讲完了所有注意事项，“行，今天就到这里，放学。”

　　底下同学哀嚎一片，也有人庆幸。

　　斜后面的陈明远带头愤愤不平嚷声道：“老师隔壁班早放学了。”

　　张钰然：“那你去看看隔壁班黄老师要不要你。”

　　方延抱起一沓校服就要从后门走，刚走出高一楼，身后就有人喊他：“今天又是自己一个人走？”

　　方延头也不回，冷冷甩出一句：“关你屁事？”

　　方延下意识想加快脚步，忘了自己现在根本跑不了，只能由程靳也慢慢追上，“好歹分到两次同桌，看我们多投缘。”

　　回到家，方延试了下校服，外套短不少，只能盖半截屁股……

　　军训完放了一天假，方延一本书没拿躲在被窝里看了一整天手机，一些单机游戏，直到吃完晚饭。

　　方延才心不在焉地站到方建成身边，本来是没指望那个废爹，“学校要交校服和课本费。”

　　方建成今晚喝得不少，还耐着性子；“多少？”

　　“七百二。”

　　方建成瞬间酒醒了大半，冲着方延吼道：“你他妈要钱还是要命？”

　　方延眼见要不得，自知无望白眼一翻，也不干了；“你这贱命还能值七百二都多了！”

　　“你他妈的也敢跟老子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娘俩背着我都把钱藏起来了！”

　　方延连翻两个白眼；“学校连学费都免了。”

　　方建成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往方延身上砸；“读了两年书给你飘上天了！”

　　方延伸手挡下，“来啊！搞得好像谁他妈怕你似的。”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家里响起各种撞击声，方建成不过就一米七多的体格，甚至现在方延都比他高点，就体格上胖些，纯看起来唬人。

　　方建成知道方延长大了，现在已经敢跟他掐架，快把家里摔了一遍，方延骑在方建成身上，扯着这人衣领恶狠狠警告道：“以后你怎么对我们，我就这样对你。”

　　方延抹了把鼻子上淌下来的血就自己回到房间，片刻过后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李文倩把头探进来，轻轻走进房间把房门带上。

　　拿着湿毛巾，捧起方延的脸给他擦鼻血眼泪；“没事了，点点。”

　　“你爸他回屋睡觉了。”

　　方延把脸撇向一边：“……”

　　“以后要交钱，或者家长会什么的都别找你爸，直接找妈。”

　　方延苦笑两声：“你哪来的钱？”

　　李文倩早两年就把工作辞了，每次发工资方建成就抢在前面去闹去要，这片人都知道方建成就是个无赖。

　　李文倩竖起食指，“嘘，”紧接着把什么东西塞进他怀里，“点点，这是我偷偷留的，别让你爸知道了。”

　　方延眼眶发亮，“……这什么？”

　　李文倩低声说：“平时兼职赚的，再跟你楼下阿姨借的一点。”

　　“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上学，”李文倩轻手轻脚退出去，看着满地狼藉，默默蹲下收拾。

　　方延打开被报纸层层包裹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