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白富美爱上穷小子 ...
-
沈墨染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整晚，过于舒服柔软的床垫反而让他浑身不舒服，但稍微翻个身就能感觉到伤口隐隐作痛，后背更是因为玻璃渣的缘故，稍微活动几下都会痛。他索性坐起来，习惯性朝着窗户看。
天刚蒙蒙亮，正对着的那两个商铺就亮了灯，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门外传来小六的哈欠声，估计是不情不愿地洗漱去上学。
江砚池的花店没必要像早点铺一样早上六七点钟就营业，也不会有如此勤快的客人会在大早上订花，但是为了哄着小六上学，他硬是把工作时间提前了几个小时，此刻正坐在门口捏花泥。
“哥，其实我不读书也可以的......”江小六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店老板用包装纸敲了下脑袋。
“别胡思乱想，好好上学。”
“你没必要供我念书，我知道如果不是雯雯姐，你......”
“再多嘴就取消周末的游乐园计划。”
这种户型隔音并不好，两人的谈话被楼上的沈墨染听的一清二楚。看来这个花店老板做的确实是小本生意，手头拮据，这种情况下还愿意救济一个陌生人。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总不能一直在别人家里白吃白住。
蠢，沈墨染一时半会只能憋出这一个形容词。自己什么经济条件，还敢乱揽事。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没遇见这么蠢的家伙，自己说不定已经死在海滩上了。
“砚池，我送小六上学吧，不用麻烦你去一趟了，正好早上我到那边有个项目要跑。”
楼下突然多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岁数不大，称呼的倒也亲昵。
“总麻烦你也......”
“雯雯姐！”小六一下扑上去。
“哎，好小六，雯雯姐带你去上学好不好呀？”林静雯拉着她就准备上车。
江砚池没拦住，站在原地无奈地目送两人离去，临走江小六还故意把车窗摇下来，对准她哥哥做了个鬼脸。
这家伙......江砚池感觉一阵头痛，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新的订单提示，不出意外的话又是林静雯来照顾他生意，花店老板愁眉苦脸地看着四位数的交易额，走到餐桌旁吃已经冷掉的早饭，又去对面早点铺买了两个还热乎着的包子和一碗米粥，蹑手蹑脚地上楼。
“不用，我没睡。”沈墨染的话打断了准备敲门的江砚池。
“抱歉，是我们早上太吵，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
江砚池看他没有多少想聊天的意思，就自己干巴巴笑了两声，把给人带好的早餐放在桌上：“你一整天没吃饭了，多多少少垫一下，等会要换药了。”
沈墨染想说些什么，到嘴边的话又灰溜溜逃回去。他不太擅长言语表达，也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从昨晚到现在真是他这一生和人交流最多的一次。面对江砚池的好意，他不好意思拒绝，伸手接过来人递来的早餐，热气腾腾的水煎包捂的手也暖洋洋的，沈墨染想不起来上一次吃到这么热乎的饭是在什么时候了。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良久，他开口。
江砚池明白他在说什么，还是摆出温和的笑来：“帮人帮到底。”
真爱笑，杀手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自顾自吃着手里的东西。江砚池猜的不错，他确实饿，但以往为了执行任务有连续好几天不吃不喝的时候，当时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了。
“我自己来。”吃饱喝足后，沈墨染突然开口。
“什么？”
“换药。”
“哦哦哦抱歉抱歉。”江砚池又开始道歉，转身从抽屉里提出来一个药箱，看着不像是他能买得起的东西，连箱体外包装都极尽奢华，想必也是他那个家境殷实的朋友让私人医生留下来的。
“也是，我也没多少处理伤口的经验，万一再把你弄疼了......”
从一开始沈墨染就觉得这家伙有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感，他很少抬头跟自己对视，说话温声细语的，骨相也不是男人相，倒像个娇滴滴的姑娘。不是他有性别刻板印象，但即便是开放的现代，他也很少见到有男性像江砚池一样留长发。
还总是放低姿态道歉。沈墨染打心底里厌烦这幅做派的人。
“你来吧。”
“嗯？”花店老板歪了歪脑袋。
“伤口疼，抬不起手。”他随口编了个蹩脚的理由，好给面前这个软绵绵的蠢货制造点存在价值。
江砚池的指尖有些凉，解扣子的时候无意蹭过沈墨染的胸前，对方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转而握住他的手示意对方不要乱动，自己主动把上半身的衬衣脱下来。
沈墨染腰间被缠了一整圈的绷带，后背又用棉纱布垫高好几层，江砚池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左瞧瞧右看看，还是翘着手指尝试从一旁掀开。他生怕自己动作太重了让人感到不舒服，慢吞吞的模样让杀手蹙眉，一想到是自己邀请对方来帮忙的，就收回了想要多管闲事的手，静等着拆完绷带。
作为职业杀手，他的疼痛阈值自然很高，除了刚挨枪子的那几分钟，剩下的时候都还好说。沈墨染冷眼瞧着他，明明受伤的是自己，疼也是疼在自己身上，对方换个药的功夫额角就隐隐渗了些冷汗。
搞不懂。他闭上眼不愿再看。
“药膏会直接抹在伤处，可能会，有些疼。”
沈墨染连头都没抬，默许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拆开包装之后，草药香萦绕在两人之间。虽然已经对疼痛脱敏，但身体上的肌肉还会条件反射做出反应。沈墨染小腹那块的皮肤一抖一抖的，这下花店老板更是不敢动作，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手重让人受累。
“身材真好啊......”他随便找了个话题。
“......”
“疼吗？”
“感觉不出来。”
沈墨染没骗他，也不是安慰他，组织里那些医生都下手没轻没重的，自己身边人也是。曾经为了防止失血过多昏厥，连订书机都能用上，眼下这点伤还不够他们折腾呢。或许是习惯原先那种处理伤口的风格，江砚池动作温柔反而让他有点不舒服，小腹被戳的有些麻，还痒痒的，根本谈不上痛。
他的手很凉，摸在身上很舒服，有镇痛的效果。
小腿那里的伤也是这样处理的，一回生二回熟，江砚池没花多久就换好了药，还贴心用绷带系了个蝴蝶结。
“好了，剩下的就......”江砚池突然直起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大腿那里的，我就不太方便了......”
“砚池！”楼下传来熟悉的女声，恰好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你在楼上吗？我上去啦？”
江砚池又摆出他那副略带歉意的礼貌微笑：“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天晚上一起去海边散心的朋友。”
“抱歉打扰啦！”女人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笑眯眯地走进屋来，看年龄差不多二十五岁左右，长相属于很清纯的那种，脖子上围了条方格围巾，棕色针织毛衣配黑色百褶裙，长筒靴，头顶还有个白色贝雷帽，手上拎着个名牌包，沈墨染记不清哪个牌子，但多多少少有点眼熟。
“砚池跟我讲了你的事情，我叫林静雯，他朋友。”她伸手想要示好，沈墨染只是淡淡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摇摇头：“我不喜欢肢体接触。”
拒绝的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虽然是下意识和异性保持距离，但再怎么说对方也算是救过他命的人，还是不要太有疏离感吧。
“没关系，我能理解。”林静雯耸耸肩，从一旁拉过个椅子，靠着江砚池坐下。
美男配靓女么......沈墨染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多余，这个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通过早上的对话他不难听出江砚池一直以来都是靠面前这个千金小姐接济度日，虽然他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事情，但侦查和卧底工作做多了，倒也能从别人的眼神里读出个七七八八。林静雯的眼神很明显，江砚池不可能不知道对方对他的心意。
沈墨染再一次感觉自己有些多余，明明这两人是打着来看自己的幌子凑到一块的。
“伤口应该恢复的很好吧，刘叔的医术放在全市都是一顶一的好，虽然刚赶来的时候也被你这样子吓了一跳，不过不用担心，他给我们家做事很久了，人也老实，绝对绝对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的！”
林静雯给人的感觉和她的名字完全不同，看上去吵吵闹闹的，倒是有点像江小六。
“谢谢。”他还是礼貌地回应。
“不用谢！都是砚池善良，我当时看到你一个人趴在海滩边上都不敢上前，还是他壮着胆子子走过去，然后招呼我过去帮忙......其实我有一点点晕血啦，本来可以送你到我家里去的，条件更好一些，但我家里人管的比较严......”
“女孩子也不太方便带人。”杀手思考了很久，决定顺着话茬说下去。
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善茬。
林静雯点点头，一旁默默听着的江砚池给两人分别添了盏茶：“你的手机进了点水，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没电了。我怕里面有些不能暴露的秘密，就一直没开机，但已经充好电了，你现在需要联系一下其他人吗？”
沈墨染摇摇头，他不想开机之后收到的第一条电话就是何锋打来的。
他不知道怎么交代。
“话说回来，你不着急联系其他同伴及时归队吗？”
沈墨染差点被茶噎住。他平复了下心情，又随便编了个理由：“现在还处于任务执行期，没有让我归队的命令，我也不能擅作主张回去。”
“所以还在等通知嘛。”林静雯还想再多说几句，看见沈墨染脸色不太好，想到对方可能是因为在任务期间有队友牺牲而感到难过，不由得心里升起一阵酸楚，举起茶杯喝了几口。
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只有杀手自己知道，这份归队通知，他恐怕是再也收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