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令·药引山河》未染烟火

4、第四章 夜探药圃，毒影暗袭

　　“九转还魂草......”萧彻的目光落在沈清晏脸上，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沈小姐，云先生所言当真？丞相府当真存有此草？”
　　沈清晏端起茶杯浅酌一口，避开他的直视，声音平静无波：“家中药材皆由父亲打理，我深居内院，并不知晓具体品类。不过先生既如此说，想来是有依据的。若太子殿下急需，我可代为询问父亲，只是这等珍稀药材，父亲怕是要权衡再三。”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即未承认也未否认，却悄悄将皮球踢给了沈渊。萧彻心中了然，沈清晏心思缜密，想要从她口中套话绝非易事，倒是一旁的沈清欢，脸上写满了“我知道但我不能说”的慌张，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
　　“如此，便有劳沈小姐。”萧彻收敛神色，语气缓和，“北凛疫情危急，数万百姓性命悬于一线，若能寻得还魂草，本太子愿以北凛半数战马相换，绝不亏待丞相府。”
　　“太子殿下言重了。”沈清晏淡淡颔首，“两国邦交为重，若还魂草真能解北凛之危，父亲想必会酌情考虑。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殿下不如先行回驿馆等候消息。”
　　萧彻却摇了摇头，目光转向沈清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必急于一时。方才沈二小姐答应为我诊治，不如今日便开始？我看丞相府西侧的别院雅致清净，不如就暂居于此，也好方便二小姐每日复诊。”
　　这话一出，沈清晏眉头微蹙。萧彻这是摆明了要赖在丞相府，近距离打探还魂草的消息。可他身份特殊，又是圣旨赐婚的未婚夫，直接拒绝反倒落了把柄。
　　“太子殿下远来是客，丞相府自然扫榻相迎。”沈清晏权衡片刻，缓缓应道，“挽月，吩咐下人收拾西侧的静心院，务必照料周全。”
　　“是，小姐。”挽月躬身应下。
　　苏清欢站在一旁，听到萧彻要住下来，心里更慌了。她偷偷拉了拉沈清晏的衣袖，小声道：“姐姐，他住下来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无妨。”沈清晏拍了拍她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他既想住，便让他住。你只需记住，不该说的话绝不说，不该问的事绝不问，安心做你的事便好。”
　　沈清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头对上萧彻的目光，连忙低下头，脸颊又红了几分。刚才她还对这位未来姐夫出言不逊，现在想想，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彻看着她这副羞窘的摸样，心中觉得愈发有趣。这沈二小姐真是个活宝，前一刻还张牙舞爪，后一刻就神经紧绷的，反差之大，让人忍俊不禁。
　　“沈二小姐，”萧彻故意开口逗她，“今日午后，你便来静心院为我复诊如何？我身子不适，可全指望你了。”
　　“好，好的！”苏清欢连忙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我一定准时过去！”
　　送走萧彻后，沈清晏便带着苏清欢回了静姝院。一进门，苏清欢就垮着小脸，拉着沈清晏的胳膊撒娇：“姐姐，我刚才是不是闯祸了？”
　　“傻丫头。”沈清晏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萧彻虽是北凛太子，却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他今日上门，目的本就不在道谢，而是为了还魂草。你那点无礼，他未必放在心上。”
　　“真的吗？”苏清欢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头，“可他要住下来，万一他找到还魂草怎么办？那可是姐姐你的救命药啊！”
　　沈清晏心中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还魂草藏在府中最隐秘的药圃，有专人看守，且布了迷阵，不是轻易能找到的。萧彻想打探消息，没那么容易。”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日后与他接触，切记要多加小心。他心思深沉，看似桀骜，实则步步为营。你只需应付他的诊治，其他的事不必多管，若有棘手之处，便来寻我或云先生。”
　　“我知道了，姐姐！”沈清欢重重点头，眼神变得坚定，“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保护好还魂草！”
　　午后，沈清欢提着药箱，磨磨蹭蹭地来到静心院。院子收拾得十分雅致，青砖铺地，种着几株桂树，此时虽未开花，却也绿意盎然。萧彻正坐在廊下看书，一身月白便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凌厉，多了几分闲适。
　　听到脚步声，萧彻抬眸看来，见沈清欢提着药箱，神色紧张地站在门口，像只不敢进门的小松鼠，忍不住笑了：“沈二小姐，进来吧，不必拘谨。”
　　苏清欢硬着头皮走进去，放下药箱，结结巴巴地说：“太子殿下，我、我来为您复诊了。”
　　萧彻依言伸出手，指尖修长，肤色偏白，带着几分凉意。沈清欢屏住呼吸，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脸颊不自觉地红了——这是她第一次给身份这么尊贵的人诊脉，心里紧张得不行。
　　“怎么样？”萧彻轻声问道，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哦！”沈清欢回过神，连忙收回手，“太子殿下的脉象比昨日平稳了些，只是瘴气仍在，需要慢慢调理。我给您开个方子，每日煎服，再配合针灸，应该能尽快清除余毒。”
　　“有劳二小姐了。”萧彻颔首，“不知二小姐的针灸之术如何？本太子可经不起折腾。”
　　“太子殿下放心！”沈清欢拍着胸脯保证，“我娘教过我针灸，济生堂的李大爷中风偏瘫，都是我用针灸治好的！不过......”她话锋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针灸可能会有点疼，殿下您要忍住。”
　　萧彻挑眉：“本太子征战沙场，这点疼算什么？”
　　沈清欢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在火上烤了烤消毒，然后深吸一口气，对准萧彻胸口的穴位刺下去。她的动作看似熟练，实则因为紧张，手微微有些发抖。
　　“嘶——”萧彻忍不住吸了口气，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她刺偏了一点点，戳到了旁边的皮肉。
　　“对不起！对不起！”沈清欢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调整银针位置，“我、我太紧张了，殿下您再忍忍！”
　　萧彻看着她满头大汗、慌乱不已的样子，心中又气又笑。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粗暴”地针灸，可看着她那双写满愧疚的眼睛，他竟生不起气来。
　　“无妨，你慢慢来。”萧彻闭上眼睛，语气平静地说。
　　沈清欢这才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调整银针，这次终于刺准了穴位。萧彻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穴位蔓延开来。胸口的闷痛感减轻了不少，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这沈二小姐的医术，倒确实有些门道。
　　针灸结束后，沈清欢收拾好银针，又写下药方，递给他：“太子殿下，按这个方子抓药，每日煎服两次，三日后我再来为您复诊。另外，您要少吃辛辣油腻之物，多喝温水，切忌动怒。”
　　“好。”萧彻接过药方，目光落在上面，只见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力道，与她平日里跳脱的摸样截然不同。
　　沈清欢收拾好药箱，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紧张的地方，刚走到门口，就被萧彻叫住了：“沈二小姐。”
　　“太子殿下还有事吗？”沈清欢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带着几分警惕。
　　萧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递过去：“昨日之事，多谢你相救。这个香囊是北凛特产，里面装着安神的草药，送你当谢礼。”
　　沈清欢犹豫了一下，没有接：“太子殿下不必客气，救人是应该的。而且我已经答应为您诊治，谢礼就不必了。”
　　“拿着吧。”萧彻将香囊塞到她手里，“这香囊不仅能安神，还能驱虫，你经常在外行医，或许能用得上。”
　　香囊入手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确实让人心情舒缓。沈清欢看着手中的香囊，又看了看萧彻，小声道：“那......多谢太子殿下。”
　　说完，她像逃跑似的跑出了静心院，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心跳还在不停加速。她看着手中的香囊脸颊又红了几分——这位未来姐夫，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嘛。
　　与此同时，静姝院内，沈清晏与云舒然商议事情。
　　“云先生，今日我按你说的，将追液掺在了暖玉膏中，方才在前厅见到萧彻时，膏体并无变化，看来他与当年的下毒之事无关。”沈清晏缓缓道。
　　云舒然颔首：“这也在意料之中。萧彻的目标是还魂草，与淑妃并非一路人。不过，他留在府中，倒是能牵制淑妃的动作——淑妃若想对药圃动手，定会有所顾忌。”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清晏点头，“只是萧彻留在府中，始终是个隐患。我们需尽快找到当年下毒的证据，同时加强药圃的守卫。”
　　“药圃那边，我已让人暗中加派了人手。”云舒然道，“另外，我查到府中的刘嬷嬷，早年曾受过淑妃的恩惠，这些年一直暗中为淑妃传递消息。昨日你接旨时，便是她偷偷向淑妃通风报信的。”
　　“刘嬷嬷？”沈清晏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在府中多年，父亲一直信任她，没想到竟是淑妃的眼线。”
　　“她隐藏得极深，若不是我让人暗中调查，也不会发现破绽。”云舒然道，“今日午后，她借着送点心的名义，想来静姝院打探消息，被我拦下了。我在她的点心盒上摸了点追液，若她靠近你，暖玉膏也会有反应。
　　”做得好。“沈清晏颔首，”看来，淑妃已经迫不及待要动手了。我们需提前布局，将计就计，找出她当年下毒的铁证。
　　两人正商议着，门外传来挽月的声音：“小姐，云先生，二小姐来了。”
　　苏清欢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喜色，手里还拿着那个香囊：“姐姐，云先生，你们看！这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谢礼！”
　　沈清晏看着她手中的香囊，又看了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中微动。这萧彻，倒是会笼络人心。
　　云舒然目光扫过香囊，淡淡道：“这香囊中确实含有安神的草药，不过里面还混着一点北凛特有的香草味，虽无毒性，但在这也能让他循着气味找到佩戴者了。”
　　“什么？”沈清欢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连忙把香囊仍在桌上，“他这是想干什么？”
　　“不必惊慌。”云舒然道，“想来萧彻只是想借此掌握你的行踪，方便打探还魂草的消息，并无恶意。”
　　沈清晏拿起香囊，仔细闻了闻，果然闻到一丝极淡的异香。她看着沈清欢气鼓鼓的样子，轻声道：“既然他送了你，你便收下吧。只是日后佩戴时多加留意，别让他借着香囊的气味，找到药圃的位置。”
　　“我才不要戴呢！”沈清欢撅着嘴，“他肯定是想利用我找到还魂草，我才不上当！”
　　她说着，拿起香囊就要扔进炭盆，却被沈清晏拦住：“不可。你若直接扔掉，反倒会引起他的怀疑。不如将计就计，戴着它，让他以为你并未察觉，这样我们也能趁机摸清他的动向。”
　　沈清欢想了想，觉得姐姐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好！那我就戴着它，看他耍什么花招！”
　　夜色渐浓，丞相府内一片静谧。沈清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想着萧彻的香囊，又想着还魂草的安危。思来想去，她决定去药圃看看，确保还魂草安全无恙。
　　她悄悄起身，换上一身深色的夜行衣，从窗户翻了出去。借着月光，她轻手轻脚地穿过游廊，朝着府中最深处的药圃走去。
　　药圃位于丞相府西北角，周围布着迷阵，只有一条特定的小路能通往里面。沈清欢小时候跟着母亲来过几次，还记得下路的位置。她熟练地穿过迷阵，来到药圃门口，只见门口有两名侍卫守着，深色警惕。
　　“奇怪，今日的侍卫怎么比平时多了？”沈清欢心中疑惑，正想上前查看，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惊，连忙躲到一旁的灌木丛后。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朝着药圃走去，看身形，竟像是萧彻！
　　沈清欢瞪大了眼睛——他果然是冲着还魂草来的！
　　萧彻确实是来探查药圃的。他住进丞相府后，一直暗中留意药圃的位置，今晚趁着夜色，想来打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