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茶花》潇潇春酒

15、糊涂

　　周日，5:10，莫疏迷迷糊糊醒来。
　　酒精尚未完全代谢，莫疏的头还是有疼。
　　从床上坐起来的瞬间，昨晚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自己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她忽然想起那个瞬间——酒精冲破芯片压制时，思维如野马脱缰的畅快。
　　没有评估，没有计算，没有“社交行为冗余性分析”。
　　她只是……想喝酒，于是就喝了。她只是……想看着苏洛，于是就一直看着。她只是……想靠在那片温软的肩头，于是便任由重力牵引。
　　那种感觉，近乎奢侈。
　　而现在，一切都被回收。系统重启，秩序恢复。她的大脑再次成为一座高效运转却密不透风的牢笼。
　　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眷恋昨晚难得的自由。
　　何况，在酒精削弱芯片防御的瞬间，大脑记录下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渴望——靠近她，依赖她，属于她……
　　怎么会这样……
　　“不行，现在给你开药，算非法行医。”
　　苏洛的话仿佛萦绕在耳边。
　　她说这话时，嘴角微微翘起，眼里带着笑，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常年忍受寒冷的人，一旦接触温暖，便不舍得撒手。
　　芯片的控制尚未完全恢复，她才能趁着这个间隙去理一理情感……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渴望着自由，渴望着能得到一点温暖。
　　“叮～”
　　莫疏拿起手机，苏洛的消息出现在通知栏顶。
　　“早安。睡得好吗?如果还头疼，可以配一杯蜂蜜水喝。”
　　莫疏本想回复“知道了”，但是评估一下认为显得太冷漠。
　　说“谢谢”，又认为多少带些虚伪客套。
　　想问问昨晚有没有太过分，又拉不下面子……
　　输入框的字打打删删，最后回了一个
　　“嗯。”
　　另一边，苏洛看着“对方正在输入……”半天，结果回了一个“嗯”，“噗”地笑出声。
　　又无语又好笑……
　　下午，莫疏径直走进中医院的药房。
　　柜台的老师傅抬起头，见面生。
　　“小姑娘，来拿什么?”
　　张正麒看着来人，约莫二十六七的小姑娘，就是莫名有股冷气场，虽然带着口罩，但是眉眼……好像在哪见过……
　　莫疏从兜里拿出一张便签
　　纸上，是她上午凭记忆默写的、苏洛在录节目时随口提过的“解酒护肝茶”配方：
　　葛根 15g｜枳椇子 12g｜陈皮 6g｜甘草 3g｜茯苓 9g
　　张正麒一看这方子，就知道这出自谁手。
　　小洛在节目上针对一位患者的改良方子嘛……
　　“姑娘，你是苏医生的朋友吧？她常来这儿抓药。这方子……她也给你开了？”他不知道眼前的姑娘和苏洛熟不熟，所以还是用很客套的称呼提起苏洛。
　　“这个……是我自己查的……”莫疏回答的略有点支支吾吾。
　　“行嘞，我给你配药。不过你要知道，病人不同体质，所以用药一般都会改几味药或者加点减点的，可不能随便查查就来抓药。”
　　老师傅说话和蔼，“小姑娘最近看着没睡好啊，你们年轻人压力大，还是要注意放松放松，保证好睡眠。”
　　莫疏接过包好的药。
　　“谢谢，我知道了。”
　　她拎着那包草药走出来时，阳光正好。她低头看着纸袋上淡淡的墨字，忽然觉得，胃里的灼痛似乎轻了一些。
　　但有些感觉一旦尝过，就再也无法假装它不存在。
　　晚上，关振东又给她发了消息。
　　“老大，你看这个。”
　　紧接着是十几分钟的视频链接。
　　莫疏点进去，是方璃的个人账号，里面是方璃拍的科普视频。
　　只不过这期苏洛也在。
　　视频里方璃介绍苏洛是她的师姐，然后就是两人分别介绍“当归”这味药材。
　　“很标准的科普视频。”莫疏回复。
　　“老大，你就这评价?这视频光点赞就十几万。”
　　莫疏这才注意到右边小爱心下面赫然“16.8w”
　　评论数也有8.4w。
　　莫疏点开评论，前面几条还是很正常地分享个人经历或者补充的。
　　再往下……
　　“哇塞，那个白发的医生是主播师姐??！师姐可以多多出镜吗，好看爱看。”
　　“师姐是吧?现在是我的。”
　　“师姐师姐，性别不用卡太死。”
　　“中医院是吧？区区330km不足挂齿。”
　　莫疏的眉头默默皱起。
　　“白发姐姐，看看我。”
　　莫疏不语，只是面无表情挨个点踩。
　　莫疏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冷白的影子。视频早已关闭，手机屏幕黑了又亮，她仍盯着那条评论区——仿佛只要一直看着，就能把那些“师姐是我的”“白发神仙医生”的喧嚣从现实中抹去。
　　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紊乱。
　　“中医院是吧？区区330km不足挂齿。”
　　“求问师姐联系方式！”
　　“这温柔声线我能听一辈子。”
　　这些话像细针扎进她的神经。她知道不该在意。理性告诉她：这是公众人物必然面对的现象，苏洛的专业能力与亲和形象本就会吸引关注，点赞、评论、追捧……皆属正常社交反馈模型。
　　可她的系统却无法校准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心跳频率+18%，皮电反应异常，呼吸微滞，瞳孔对光反射迟钝。
　　也许是酒精冲击和她身体下意识的不配合，芯片一整天都没有强制压制她那烦躁不安的情绪。
　　莫疏这一次“任性”，似乎撕开了一道口子，让她心底积压的情绪，得以从牢笼中释放。
　　她终于从视频页面退出，点进苏洛的聊天页面。
　　“你最近很受欢迎。”
　　什么也不考虑，莫疏直接发了这么一条。
　　又生怕自己反悔，把手机扣到桌面上不去看。
　　但是脑子还是忍不住去想……
　　这么说有可能让她误会，而且不太能正确表达我的意思……
　　不对，自己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几乎干的都是无意义的事。
　　怎么会这样……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