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茶花》潇潇春酒

16、发觉

　　“嗯?怎么突然这么感慨?”
　　紧接着是一条语音，3s
　　莫疏点开语音，手机里顿时传来苏洛那带着笑意的声音:
　　“你是在……吃醋吗?”
　　莫疏拿着手机的手猛地一颤，心跳骤然加速。
　　小声嘀咕一句“怎么可能……”
　　芯片这时却并未像莫疏想的那样介入，而是自动开启某种观察模式，观察情绪波动是否可控，而不再一味压制。
　　莫疏在这段“观察真空期”，得以细细理解苏洛说的“吃醋”。
　　莫疏面无表情重复听了三遍，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听苏洛温柔的语调，还是想细细理解苏洛猜测的那个“吃醋”。
　　“吃醋”，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进她混沌的意识。她的大脑瞬间调取了所有相关语义库：“嫉妒”“情感依附”“亲密关系中的排他性反应”……
　　每一个定义都在疯狂验证：是的，这就是吃醋。而你，正在对苏洛产生这种情感。
　　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身后是秩序井然却冰冷如铁的逻辑世界，面前则是未知而炽热的深渊。
　　莫疏回复:我没有。这只是……逻辑上的不适。公众人物被过度私域化讨论，容易引发网络暴力风险。
　　她在撒谎。
　　而且她知道苏洛一定看得出来。
　　果然，下一秒回复就来了：
　　苏洛：哦～所以你是出于“社会责任感”才点了一晚上踩？
　　苏洛：那你知不知道，你点踩的时候，手指按得特别重，我这边都能感觉到震动了。
　　莫疏怔住。
　　她……怎么知道？
　　她忽然想起昨晚送她回家时，苏洛接过她手机帮忙解锁的画面。难道……她偷偷装了远程感知插件？还是说……
　　苏洛又发了一条语音。
　　莫疏想都没想就点开。
　　“骗你的。但我猜……你应该是一边看一边生气，气到连呼吸都变快了吧？”
　　莫疏缓缓放下手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烫得惊人。
　　她闭上眼，试图启动紧急协议，强制镇定神经。但芯片反馈显示：情绪抑制模块加载失败。原因：主体意愿抵抗强度过高，已经启动观察模式。
　　原来，连她的身体都不愿再被束缚。
　　第二天清晨，周一，六点整。
　　莫疏站在镜子前，摘下口罩，仔细检查自己的面部状态。
　　眼底仍有轻微青黑，但神情已恢复往日的冷静克制。她换上素色高领毛衣，将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戴上眼镜，重新披上那层名为“理性”的铠甲。
　　她告诉自己：昨晚的一切都是异常值，是酒精与芯片短暂失衡造成的系统漏洞。她不该沉溺于那种失控的自由。
　　另一边，苏洛早早起床，到药房去取订好的药。
　　张正麒看见苏洛，远远打了个招呼。
　　“小洛，今天早班?”
　　“是啊，张叔叔早。”
　　张正麒轻车熟路拿出几包药，问道“昨天你那个朋友，过来抓那个醒酒护肝茶。”
　　“朋友?”苏洛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应该是你朋友吧，我看她拿的那个方子是你节目里面给一个病人开的方子，不过我当时告诉她，中药可不能随便喝，不过这茶平时保健，我就给她抓了。”
　　“那小姑娘带个口罩，但是眉眼看着这人怪冷的……”
　　苏洛猜对了，她轻轻一笑，“我知道了，她平时就这样，您别见外。至于方子……回头我给她看看……”
　　“那行，小洛你去忙吧。”
　　“谢谢张叔叔。”苏洛轻声笑着，温柔的像是一阵和风。
　　走出药房，手机就响了两下。
　　关振东:苏洛，莫疏找你没?
　　苏洛:那个视频是你发给她的?
　　关振东一条语音，“那当然咯～”语气里藏不住的“欠”。
　　苏洛:你这人真是……
　　关振东又来一条语音，“哦哟～不～客～气～”
　　最后好像还夹杂着一个女生的声音。
　　苏洛又听了一遍……
　　好啊……你们两个……
　　这真是对脾气了，速度这么快……
　　苏洛回复一条语音，“你还是顾一下你自己吧，我不打扰了。”
　　苏洛指尖在语音键上悬停片刻，终究没有再发一句重话。她将手机放回口袋，抬头望向清晨微亮的天空。
　　莫疏坐在办公桌前，数据在屏幕上滚动，但她的目光却停留在右下角的时间：7:03 AM。
　　距离她最后一次查看苏洛的消息，已经过去整整47分钟。
　　她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不是任务更新，不是系统通知，而是那个名字再次出现在聊天框里——苏洛。
　　芯片仍在运行“观察模式”，不再粗暴清除情绪波动，而是以近乎科研记录的方式标注每一次心跳加速、每一次呼吸紊乱、每一次瞳孔微缩。
　　【记录时间：06:58】
　　主体注视手机屏幕超时（正常值≤15秒）→视觉聚焦异常
　　心率上升至92bpm（基准值72）→情绪激活等级：中度
　　手指无意识摩挲眼镜边缘 →焦虑/期待复合行为
　　“原来我连‘假装冷静’都做不到。”
　　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脑海中浮现出昨晚那段语音：
　　“你是在……吃醋吗？”
　　温柔，带笑，却又精准地命中靶心。
　　她曾以为自己对公众人物的情感讨论只是出于职业习惯的警惕，可当看到那条视频下面的评论时，她几乎是本能地点了踩，并且连续刷新评论区，将所有暧昧猜测一一举报。
　　她当时没意识到，自己手指按得有多重，呼吸有多急。
　　而现在，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
　　真实得让她无法否认。
　　她嫉妒了。
　　她害怕别人靠近苏洛。
　　她不想让任何人分享那个只对她轻声说话的人。
　　“这不合理……”她喃喃自语，“这不是最优解……”
　　可身体比大脑诚实得多。
　　她打开浏览器，输入关键词：“苏洛百合药材”。
　　这是她今早第十三次搜索这个组合。
　　她记得那天晚上，苏洛去药房特意拿了百合。而根据数据库显示，百合归心经，养阴安神，常用于缓解焦虑、失眠及情绪郁结。
　　——是给谁用的？
　　她不敢想答案。
　　但她已经开始收集所有与“百合”相关的方剂配伍规律，并试图反向推导出适用体质。
　　她甚至偷偷调用了父亲实验室未公开的中医AI模型，进行交叉验证。
　　结论：该药材适用于长期情志不舒、肝气郁结者。
　　典型症状包括：易惊、夜寐不安、眼神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