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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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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秦逸和程锦相对而坐,空气像被抽走了流动的气息,沉得让人发闷。
程锦不敢抬头,只盯着桌角斑驳的木纹,能清晰感觉到秦逸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带着灼热的重量。
空气刚沉了两秒,秦逸便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几步跨到程锦面前,没等对方反应,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攥住了程锦的肩膀——那力道重得像铁钳,直接将人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程锦的小身板在秦逸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秦逸足有一米八八的个头,常年健身的身形宽肩窄腰,臂膀上的肌肉绷得紧实,稍一用力就让程锦脚尖离了地。
酒精带来的眩晕还没褪去,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下意识攥住了秦逸的手腕,指尖却只能触到对方滚烫的皮肤。
“小锦,这两年你真是消失得够干净啊。”秦逸的声音压得极低,喉间滚着怒火,温热的气息喷在程锦泛红的脸颊上,带着酒气与压迫感。
程锦喉结发紧,声音都在发颤:“逸哥,我……我是真的有事!家里突发状况,走得太急了……”
“两年。”秦逸加重了语气,攥着肩膀的手又紧了几分,疼得程锦倒抽一口冷气,“邮件三十一封,信息上百条,你一条不回。把我当猴耍,你本事不小啊!”
话落,他腾出一只手,精准地掐住了程锦的脖颈——指腹触到程锦细腻白皙且温热的皮肤,那触感和两年前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程锦的脸瞬间涨红,呼吸骤然急促。他当然见过那些邮件,秦逸深夜发来的思念和叮嘱,甚至连看到和秦逸相似的少年都会拍下来,那些文字他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
可事到如今,他只能咬着牙装糊涂,酒精的作用越发让脑子发晕,再加上被秦逸掐着脖子,自己的眩晕感更加严重,而睫毛因缺氧轻轻颤抖:“逸哥,你别生气,我真是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也真的不知道什么邮件……咳咳!”
“没收到?”秦逸掐着脖颈的手微微发抖,怒火让他指尖不自觉加了力,看着程锦憋得泛红的脸,眼底却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心疼,“骗我?”
“逸哥,我真没有,咳咳,我出国,被要求…”程锦咳得眼泪都涌了上来,声音断断续续,“不能…和国内的人…联系的,咳咳!”
秦逸的手猛地松了。
程锦像脱线的木偶般跌回椅子里,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气,脸颊憋得通红,在酒精作用下泛着水润的粉嫩,连眼角都染着红。
还没等他缓过劲,秦逸的手指已经抚上了他的嘴唇——指腹轻轻摩挲着下唇的软肉,动作带着诡异的温柔。
“哦?原来是这样。”
秦逸的声音忽然放轻,眼神却像缠人的藤蔓,死死锁着程锦的眼睛,“那不知道你的唇,是不是还和两年前一样软呢。”
程锦浑身一僵,呼吸都停了半秒。
酒精带来的眩晕还在翻涌,可秦逸的话像惊雷般炸在耳边,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偏头躲开那过于亲昵的触碰,压着嗓子,迎上秦逸的目光:“逸哥,别开这种玩笑。两年前的事,我只当你是打趣弟弟我呢。”
秦逸的手指悬在半空,程锦那句刻意划清界限的话像根针,猝然刺破他强装的平静。随即低笑出声,那笑声里裹着几分冷意,顺着空气钻进程锦的耳朵。
“打趣?”秦逸俯身逼近,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倾轧而下,将程锦完全罩在头顶吊灯投下的暖黄阴影里。
两人距离近得可怕,秦逸的鼻尖几乎要碰到程锦泛红的耳廓,连带着字句都沾了灼热的温度。
“小锦,两年前在巷口,我吻你,你没有躲。那也是在打趣我?”
程锦的脸“唰”地红透,连耳根都烧的发烫。
那段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被尘封的记忆,被秦逸猝不及防地掀开,露出底下从未愈合的柔软真相。
他死死地攥紧桌布,指尖泛白,喉结滚动着说不出反驳的话语——那时他确实僵在原地,没有推拒,甚至连呼吸都忘了错开。
两年前的夏天,16岁的秦逸在巷子口亲吻了14岁的程锦,秦逸攥着刚帮程锦抢回来的漫画书,喉结滚了又滚,突然倾身吻住了十四岁的他。唇瓣相触的瞬间,秦逸的声音混着蝉鸣钻进耳朵:“小锦,我喜欢你。”
在程锦还没有意识到喜欢这种感情的时候,在程锦14岁的时候,在程锦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
“怎么不说话了?”秦逸的手指转而捏住他的下巴,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欲,硬生生将他偏开的脸扳了回来,迫使两人视线相撞,“还是说,这两年在国外待着,你早就把这些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酒精的眩晕搅得程锦的脑子像裹了层棉絮般发沉。
他避开秦逸过于灼热的目光,声音细得像即将绷断的丝线:“逸哥,都过去了……”
“过去了?”秦逸猛地加重指力,下巴上传来的钝痛让程锦忍不住蹙起眉。
秦逸的眼底翻涌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愤怒像烧红的铁,委屈藏在眉峰的褶皱里,更有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思念,几乎要将他淹没。
“我等了你两年,31封邮件,217条信息,守着空荡荡的收件箱熬到深夜,你一句‘过去了’就想一笔勾销?”
“逸哥,你都要结婚了……”程锦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那些深夜里反复翻看邮件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他用力咬住下唇,逼回眼底的湿意,试图用最冷静的语气划清界限,“我们再这样纠结于两年前的事,不合适……也没意义。”
“不合适?”秦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笑出声,俯身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程锦的唇上,“合不合适,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
话音未落,包间门“咔嗒”一声被推开,沈自来吊儿郎当地晃进来,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刚要喊“你们聊啥呢”,就撞见两个人剑拔弩张又带着诡异亲昵的氛围,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挠了挠头:“呃……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再出去转两圈?”
秦逸的动作顿了半秒,手指却没松开程锦的下巴,只是抬眼看向沈自来,语气压下了翻涌的情绪,恢复了几分平静:“没事,刚聊到小锦的大学。”
沈自来挑眉,目光在程锦泛红的眼眶和紧绷的肩颈上扫了圈,又瞥了眼秦逸眼底未散的沉色,心里瞬间有了数。他识趣地没戳破,笑着凑到桌边,胳膊搭在椅背上:“聊这个啊!小锦想通了没?B大商学院多好,秦逸罩着你不算,那一片的娱乐场所我全熟!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和秦逸把他腿打折!”
程锦趁机猛地偏头,下巴从秦逸的指缝间挣脱出来,身体往后缩了缩,后背几乎贴紧椅背,低头盯着桌角,一言不发。
秦逸直起身,抬手理了理西装外套的衣襟,指尖划过平整的面料,神色迅速敛去方才的失控,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疏离,仿佛刚刚失控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拿起桌上的酒瓶,酒液顺着瓶口滑入杯中,泛起细密的泡沫,随即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弧度利落而冷硬,声音低沉如磨砂:“他会去的。”
程锦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满是错愕,连呼吸都顿了半拍。秦逸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字句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要么你自己点头,要么我明天就去见程姨。你觉得,她会站在哪边?”
程锦的心“咯噔”一下沉到谷底。他太清楚了,程丽一向把秦逸当亲儿子疼,再加上B大商学院的金字招牌,秦逸只要开口,母亲定然举双手赞成。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想不出半分反驳的话。
沈自来在一旁打圆场,推了推程锦的胳膊:“小锦,你就听秦逸的准没错,咱们仨又能像小时候一样经常凑在一起,多好啊!”
程锦咬着下唇,心里五味杂陈——他拼尽全力想躲的人,终究还是用这种方式堵得他无路可退。
就在这时,秦逸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赵思雨”三个字格外扎眼。他扫了眼屏幕,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下,没接,指尖按了静音键,随手把手机往桌上一扔,金属机身撞在玻璃转盘上,发出清脆的响。
程锦看到了,冷笑一声,没等两人反应,然后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再次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去趟洗手间。”
话音未落,他已经快步冲出包间,冰凉的走廊空气扑面而来,却没能浇灭心头的燥热。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晚风裹着巷口的烟火气灌进来,程锦扶着墙,大口呼吸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不知道,包间里的秦逸看着他仓促逃离的背影,眼底刚敛去的淡漠瞬间碎裂,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偏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空酒杯。
沈自来叹了口气,收起了嬉皮笑脸,踢了踢秦逸的椅子腿:“你这又是何必,把人逼得太紧,小心他真跟你急。”
秦逸端起酒瓶,对着瓶口直接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脖颈,浸湿了衬衫领口。他声音沙哑得厉害:“不逼紧点,他又要像两年前那样,一声不吭地跑掉。”
沈自来沉默了。
他看着秦逸眼底的红血丝,知道这两年,这个人表面过得风生水起,背地里却把自己熬得够呛,而程锦就是他这两年最放不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