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8 章 ...
-
程锦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洗手间,后背重重抵在门板上才稳住身形,脑子里像塞了团被搅动的蜂群,嗡嗡作响。
那手机上赵思雨的名字和秦逸那双盯他像盯着猎物的眼睛在脑中反复交叠,在眼前晃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程锦跌跌撞撞扑到洗手台前,双手撑住冰凉的瓷面,他拧开冷水龙头,猛地低下头,任由水流劈头盖脸扑在脸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混沌的意识总算清明了几分。
他抬手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洗手台的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额前的碎发被水浸湿,黏在饱满的额头上,几缕发丝贴在泛红的眼尾,透着几分狼狈。
“锦哥哥?”卫生间门口传来轻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吴开带着焦急的呼喊。他一手端着个印着碎花的搪瓷杯,杯口冒着袅袅热气,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条叠得方方正正的热毛巾,快步跨进门来。
看清程锦湿漉漉的模样——滴水的发梢、泛红的眼眶,还有撑在台面上微微发颤的手臂,吴开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加快速度凑上前。
吴开先把水杯稳稳塞进程锦空着的那只手里,再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程锦的脸颊,触到一片冷水冲激后的冰凉后,连忙把热毛巾敷了上去。他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拇指和食指捏着毛巾边角,一点一点擦拭着程锦脸颊的水渍,连耳后、颈侧这些细微处都没放过。
“我刚刚在前台看你从包间跑出来,脚步都发飘。”吴开的声音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担忧,说话时还微微俯身,目光紧锁着程锦的脸,“是不是喝多了难受?楼上就是我的房间,刚刚铺的新晒的床单,要不先上去躺会儿?休息一下啊!”
程锦握着温热的搪瓷杯,杯壁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一路暖到发紧的胸口。他抿了两口温水,干涩的喉咙泛起一丝清甜,说话时声音还有些发飘:“小开,你怎么过来了?我没事,就是有点晕。”
他说着想要直起身,肩膀却还是晃了晃,连忙又扶住了洗手台。
吴开一边给程锦拿着热毛巾帮程锦擦脸,一边稳稳环在程锦腰后,掌心贴着他的腰窝处,能清晰触到程锦腰线的纤细弧度——比他想象中更瘦,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圈住。
吴开虽比程锦小上一岁,个头却已与他不相上下,只是那身常年累月练出的腱子肉,透着股与程锦截然不同的烟火气——自小在吴叔的餐馆里摸爬滚打,抬箱子、搬菜、上菜、扛重物从不含糊,日日在厅堂后厨间跑东跑西,两万步于他不过是家常便饭。常年的体力劳作打磨出紧实的线条,每一次弯腰、发力,手臂上的肌肉轮廓都随之绷紧,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利落与韧劲,那是浸透了汗水与烟火气的鲜活力量,与程锦身上养尊处优的清俊截然不同。
吴开怕弄疼程锦,随即他下意识收了收力道,改成虚虚托着的姿势,生怕掌心的力道惊到对方,但是声音里却裹着藏不住的紧张:“我刚刚去送菜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包间的气氛不太对,我就猜你这顿饭就跟那鸿门宴似的。”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蹭过程锦腰侧的布料,换来心尖一阵轻颤,连忙移开视线,假装盯着程锦泛红的耳尖说话:“他俩一看就是酒场上的老手了,肯定会想着法灌你酒的。我不放心,就守在包间外的走廊里,连沈哥都出去抽了根烟、弹了三次烟灰才进去,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程锦的指尖碰到温热的毛巾时,才从混沌中回过神来。他轻轻抽过毛巾,往脸上一敷,暖意裹着吴开常用的柠檬皂香扑过来,脑子总算清楚了些。
他含糊着道:“我自己来吧。”毛巾下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酒后的慵懒,“谢谢你啊小开,我真没事,我在这靠一会儿就好。”
吴开的手还僵在半空,掌心残留着程锦腰侧的温度,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看着程锦仰头敷毛巾的模样——脖颈向后弯出柔和的弧线,皮肤是通透的白,泛着酒后的薄红,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像初春刚抽芽的柳枝,怯生生又勾人。程锦穿的白T恤领口松垮,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灰色卫裤衬得他腿型笔直,整个人干净得像晒过太阳的白衬衫,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让他移不开眼。
他喉结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盯着程锦的脸看了太久,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可刚才掌心触到的腰线、眼前泛红的脖颈,都让他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膛。
吴开慌忙别开眼,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瞄,连指尖都泛起了热意。
视线黏在程锦泛红的脖颈与纤瘦的腰线上,那些藏在心底的细碎念想突然涌了上来——小时候程锦耐心教他做题的模样,还有此刻仰头敷毛巾时透着脆弱的模样。
吴开的脸颊猛地烧了起来,从颧骨一直蔓延到耳尖,连耳根都烫得发疼。他慌忙攥紧拳头,指尖掐了掐掌心,暗自责备:吴开,你都在想什么啊!都怪着该死的青春期,才会对锦哥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程锦取下脸上的毛巾时,脸上还带着热气熏出的淡粉,他抖了抖毛巾上的水汽,递向吴开,声音比刚才清明了些,却依旧带着酒后的轻哑:“小开,你不用管我了,毛巾给你。我缓缓就没事了。前台还得有人盯,你先去忙吧!”
吴开看着程锦的状态,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不仅没松手,反而将环在程锦腰后的手收得更紧,掌心牢牢贴着对方的腰线,用尽全力托住那具看似单薄的身体,生怕自己一松手,程锦就会晃倒在地。
“锦哥哥,你这样…我也不放心啊!还有,你这样怎么回去啊,要不你在我房间休息一晚吧!我打地铺就行。”
程锦刚要抬手推开他的胳膊,说句“真的不用”,洗手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咔嗒”一声推开。
秦逸颀长的身影堵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碎发下的眉眼比在包间时柔和了些许,周身却依旧裹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气场。
“小开,你别管了。”秦逸的目光先掠过程锦泛红的眼角,又落在在吴开环着程锦腰的手上顿了半秒,才慢悠悠移开,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却透着不容抗拒的掌控力,“小锦一会我送回去就好。”
吴开的眉峰瞬间皱起,视线在程锦泛白的脸色和秦逸波澜不惊的神情间转了转圈——不用想就知道是秦逸把锦哥哥灌醉成这样的。
他下意识将程锦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对方更稳地靠在自己肩头,扶着腰的手收得更紧,鼓起勇气迎上秦逸的目光:“秦哥,我的房间就在楼上,我看锦哥这个样子,怕是不太安全。我照顾过醉酒的客人,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可以照顾他的。”
秦逸突然眼神狠戾起来,“我说话你是没听见吗?我送回去有什么不安全的!”
“吴开,臭小子你躲哪去了?”厨房方向突然炸响吴叔洪亮的嗓门,带着忙乱中的火气,“前厅后厨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躲厕所偷懒?越来越不像话了!赶紧把二楼雅间的菜送上去!”
吴开浑身一僵,攥着程锦腰侧的手不自觉收紧——他还想反驳“我在照顾锦哥哥”,秦逸却已先一步动手。
只见秦逸手腕一翻,精准扣住吴开扶着程锦的手背,指节微微用力往下一压,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吴开吃痛,指尖下意识松开的瞬间,秦逸顺势将程锦往自己怀里带,手臂稳稳圈住少年纤细的腰,转头看向吴开时,眼神里已没了半分温度:“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吴开看着程锦被秦逸搂在怀里,眼底满是不甘与担忧。
他狠狠瞪了秦逸一眼,终究碍于父亲的催促,只能咬着牙,一步三回头地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