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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江稚鱼的心蓦地空了一下,他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拖鞋都没穿,打开房门走出去,边皱眉问道:“商叙怎么了?”
      入眼都是黑暗,江稚鱼穿过客厅,打开商叙的卧室门,空空荡荡,人没有回来过。
      “他没有回来过。”
      池央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了过来:“妈的,我就没见过这么做人父母的,简直是疯子。”
      “池央,话说清楚点。”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要上飞机了,江稚鱼,如果他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池央挂了电话,江稚鱼握着手机半天回不过神来,过了一会儿,他试图联系李歆和齐贺,没有一个人接电话。
      江稚鱼六神无主地站在客厅中央,有点后悔没有陪着商叙去老宅。
      对,老宅。
      江稚鱼匆忙换了衣服,冲出了家门。
      商家老宅大门紧闭,直到江稚鱼叩响了门,报上名,才被佣人带到了商为舟面前。
      商为舟站在廊下,远处庭院中雾气蒙蒙,天色将亮。
      江稚鱼看见了不远处的偏厅里坐着惶恐不安的商氏夫妇,门口站着几个保镖守着,就是不见商叙的人影。
      他有点急地问道:“商爷爷,商叙在哪里?”
      商为舟看向庭院,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江稚鱼说道:“是我想岔了,老糊涂了。”
      他接着说:“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好孩子,你回去吧。”
      江稚鱼问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商为舟叹了口气:“都是孽缘。”
      所有人都对商叙的去向三缄其口,江稚鱼的眉头皱得更深。
      于此同时,纽约某私人公寓内,烟雾警报器爆发出尖锐的声音,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最后看了一眼被灰尘覆盖保存完好的房间,抬手将手中的火机扔进了洒满汽油的火堆里,“嘭!”一声,火沿着地毯窜上了窗帘,燃烧的窗台处,玻璃爆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站在被浓烟火焰包围的房间里,垂着眼皮,嘴角勾起一个无限苍凉绝望的笑来。
      三天后,江稚鱼见到了商叙,在清晨的家门口。
      冰冷的地面,商叙高大的身体蜷缩着靠在门边,身上的衬衣还是三天前他们分别的那件,只是布满了灰尘和褶皱,他的头垂在臂弯里睡着了,眼下满是青黑,看上去十分狼狈。
      江稚鱼整整悬了三天的心终于落了地,他蹲下来,欲伸手拨开了散落在他额间的黑发,手突然被一把攥住,商叙抬眼看向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身处何地,放开了他:“是你啊。”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怎么不进来?这是你的家。”
      “早没有了。”
      江稚鱼不明白他的意思,商叙错开他站起了身,江稚鱼跟上去:“这几天你去了哪里?大家都很担心你。”
      商叙站在玄关处,边解手腕上的表,边说道:“池央找你了?”
      江稚鱼点点头:“还有你爷爷和你……父母。”
      商叙嗤笑一声:“他们?他们不过是担心我会乱来,又怎么会真的关心我的死活。”
      江稚鱼有点茫然,但看商叙除了身上脏了点,其他的倒是跟以往并无分别。
      “我去睡一会儿,池央来的话,不要让他进来,太吵。”
      “啊?……好。”
      随着卧室门的开合,整个房子再次陷入了寂静,只留下玄关旁的江稚鱼陷入沉思。
      这是台风过境心态已经自我调节完了?商叙的表情称得上和颜悦色。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江稚鱼还是不知道。
      他躺回沙发打了一上午游戏,顺便给池央发了条信息,叫他过一天再来。
      但只过了半个小时不到,门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江稚鱼怕吵醒商叙,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门。
      门一开,池央就要往里冲:“人呢?商叙人呢?”
      江稚鱼挡住他,把他往门外推:”小声点,刚睡了不久,出去说。”
      “他没事吧?”
      “没事啊,四肢健全,连道口子都没破。”
      池央松了口气,任由江稚鱼把他推出了门外,两人站在楼道里,江稚鱼双手抱臂,审视池央:“说说吧。”
      池央一愣:“什么?”
      江稚鱼翻了个白眼:“别装,你不说的话,我就把你中学时期十几次表白被拒的糗事宣扬出去。”
      池央一脸黑线:“……”
      江稚鱼叉腰:“快点的,我的游戏还没打完。”
      “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商叙有个哥哥,叫商颂,你知道的吧?”
      “我住他家隔壁,你说呢?挑重点讲。”
      池央靠在楼道的墙壁上,表情鲜少认真了些:“商颂6岁患有一种罕见病,治愈率极低,商家不能无后,在老爷子的要求下才生了商叙,一生下来商叙就被丢给了老爷子,他爸妈带着商颂跑遍了国内所有的医院都得到了一样的结论,商颂至多活不过18岁,他爸妈不死心,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了国外有治愈病例,于是便带着商颂远赴海外求医。”
      江稚鱼回忆起了下:“这事我知道,可是这跟商叙和他爸妈的矛盾有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偏心照顾身患绝症的哥哥而被撇下不管,商叙就因此怀恨在心吧?他不是这样的人。”
      池央笑了一声:“你看,连你都知道商叙并非真的冷情冷肺,他父母却不这样想。”
      “商叙性格冷不亲近人,而商颂从小得父母悉心照料,脾气秉性甚至于长相,一手绘画天赋更是遗传自父亲,甚至更青出于蓝胜于蓝,自然更加符合父母的期盼,加上病痛缠身,父母的天平倾斜得太过,商颂被独自带往国外时,商叙没有抱怨一句,但是时运不济,商颂在国外待了七年,17岁不到就因病去世,商叙父母受不了打击,说是因为怕见到小儿子的长相勾起伤心,索性一直在国外旅居不肯回来。”
      江稚鱼眉头皱起来,池央接着说道:“商叙老爷子一直带在身边,本来相安无事,但前些年他父母在国外画廊生意经营不善导致亏损,就把主意打到了作为商家继承人培养的商叙头上,商叙跟他们本就不亲近,但总有些情分在,明里暗里填补了不知道多少漏洞,可是,被商叙有一次无意发现,他们在用商颂遗留的画作高价变卖大肆敛财,商叙便断了他们的资金流,他父母消停了不到一年,就开始在网络上虚构编纂商颂的过往和英年早逝的故事,博取同情,于是什么慈善画展,告别音乐会开了一场又一场,商叙无法忍受父母消费商颂的行为,将商颂的画和遗物统统存放在商颂去世前纽约的一间公寓里。”
      “前天,商叙亲手烧了那件房子。”
      江稚鱼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商颂的精子被他吸血鬼一样的父母秘密存放在国外精子库里,半个月前,商叙查到他们在佛罗里达州找了一个代孕机构,妄图生出一个孩子。”
      联想到商叙这段时间时常不见踪迹,心情也不好,应该就是为了这些事,江稚鱼哑然,半响才说道:“疯了吧……商爷爷不管吗?”
      “你以为那天他被请到老宅去是干什么?”
      商为舟默许了,或许是想要商家的血脉延续或者别的,所以商为舟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可是也正是压死商叙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试管成功了,出报告的那天,是商叙的26岁生日。”
      江稚鱼呼吸一滞,巨大的绝望如同海水淹没了他的口鼻,他甚至在一瞬间感到心脏被刺了一下,那商叙呢,坐在跟他血脉相连的亲人面前,拿着报告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心情?
      绝望更多还是讽刺居多?
      能怎么办?
      烧掉那间满载肮脏和欲望的房子又何尝不是徒劳无功?
      “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你怎么样,江稚鱼,这些年他过得辛苦,不管你是真心或者假意,你既然陪在他身边,希望你能看着他一点。”
      江稚鱼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半下午的时间,江稚鱼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脑海里不断重复池央说的话,那扇紧闭的卧室门让他莫名有点慌。
      江稚鱼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那扇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商叙一身正装,正在整理衬衣的袖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问:“什么事?”
      江稚鱼一愣:“你要出门?”
      “嗯,去趟老宅,晚上家宴。”
      商叙说得平常,但江稚鱼现在听到那个鬼地方就觉得没有好事,他也怕商叙再受什么刺激做出过激的事。
      他赶忙跟上去:“那你等我换个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最不喜欢去那里?”商家似乎还保留着旧式传统,每个月都有家宴,江稚鱼以往最讨厌跟着去,因为饭也吃不好,还要跟一屋子心怀鬼胎的人打交道。
      江稚鱼怕他看出来什么,说道:“我去看望商爷爷。”
      说完就立刻冲进房间,三下五除二换好出来,商叙站在玄关的位置,手上搭着外套拿着伞,在等着他。
      江稚鱼快步走过去,商叙看了他一眼,顺手帮他把翻起来的衣领折下去:“急什么。”
      江稚鱼弯下腰穿鞋子,说道:“外面还在下雨?”
      “嗯。”
      商叙推开门,楼道里的窗户没关,微凉的风夹杂着细密的雨丝飘进来,湿润的空气带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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