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小鱼快长大》浮世千重变

26、第 26 章

　　第三天，江稚鱼终于受不了淡出鸟的食物，再三向饲主商叙证明自己已经完全好了急匆匆跑去上班了。
　　待了将近三个月的餐厅，江稚鱼的人缘逐渐变得不错，主要是没有了池央的碍手碍脚，还有上次乔沅那档事，餐厅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变了不少。
　　他正在做餐前准备，与他同楼层的小微走了过来：“江稚鱼，5月2号的时候我能跟你换个班吗？”
　　江稚鱼点头答应道：“可以。”
　　小微感激道：“谢谢，你人真好，我差点以为换不到了，那天我男朋友生日，我想陪他过，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啊？”
　　“你说？”
　　小微秀气的脸庞涌起些许的羞涩：“是这样的，那天我定了餐厅一楼的位置，在钢琴那块区域，我想给他个惊喜，听说你会弹钢琴是吗？”
　　江稚鱼一愣：“是，不过店里不是有钢琴师吗？”
　　小微的脸更红了，小声道：“那个就是我男朋友，因为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所以餐厅对我们而言就是特别的地方。”
　　江稚鱼瞬间心领神会：“懂了，你想给他弹什么，难度太高的我不行，因为钢琴我就学到了高中，后面就荒废了。”
　　小微赶忙说道：“很简单的一首曲子，梦中的婚礼……我想跟他求婚。”
　　江稚鱼眼睛都睁大了一圈：“你跟他求婚？”
　　小微看上去就是那种文静内向的女孩，在公众场合跟爱人求婚，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小微说道：“其实是我无意知道他最近在预备向我求婚来着，所以，我想我也应该做些什么，爱情是双向奔赴的啊。”
　　江稚鱼拍了拍胸脯：“放心，保证让你有个完美的求婚仪式。”
　　“太谢谢了。”
　　……
　　爱情是双向奔赴的。
　　这句话直到晚上睡觉前依然回荡在江稚鱼的脑海里，他近几个月都刻意避免回想起某张脸，于当天晚上陡然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梦里他和陆非明站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他正在看法国的天气，陆非明有一大搭没一搭回着，却一直在跟什么人发消息显得心不在焉，直到登机提示响起，他拉住陆非明的手，陆非明没有动，他不解地回过头去看，陆非明以一种他看不懂的目光盯着他，电话就在此刻响起，命运挟裹着他开始朝着天翻地覆的深渊坠去。
　　闹钟响起，江稚鱼睁开眼，手背覆在额头上：“真是个噩梦，晦气！”
　　江稚鱼准时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准备出门，而商叙恰好跑步回来，顺便给他带了早餐。
　　江稚鱼的心情瞬间转好，打开咬了一口小笼包：“你怎么知道我刚好想吃这个？”
　　商叙倒了杯水，抿了一口：“不是昨天晚饭就在拼命暗示我？”
　　江稚鱼笑得眼睛弯起来：“今晚不练钢琴了，会早点回来。”
　　“知道了。”
　　江稚鱼觉得其实商叙不做集团总裁了在家待着挺好的，宜室宜家，谁不想每天一回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自己，这就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吧。
　　商叙看他站在玄关门口半天不动，眼睛里还冒着诡异的光，他瞥了眼客厅的时钟：“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江稚鱼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套上鞋子飞奔出门：“走啦，商叙。”
　　5月的第2天，阳光正盛，万里晴空。
　　江稚鱼有惊无险地卡点进了店门口，并且没有给池央抓到小辫子，幸运加倍。
　　午市过半的时候，小微带着她男朋友已经轻车熟路地坐在了钢琴附近的位置，周围的人都认识，经过旁边的时候都朝着小微挤眉弄眼，也不知道她男朋友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月满轩尼诗一直只有一位钢琴师，钢琴师休息时候一般都是放录好的琴曲，此时一楼大厅的位置坐得不算很满，没有人注意到江稚鱼坐到了钢琴前。
　　江稚鱼打开琴盖，莫名其妙有了一丝丝紧张，梦中的婚礼算是初入门的曲子，他高中校庆还表演过，这几天每天晚上留下来练习得已经滚瓜烂熟。
　　江稚鱼的全身心都投入在钢琴上，自然也未曾注意到门厅接待了一对男女正往这片区域而来。
　　关闭了背景琴曲，江稚鱼的手指放在琴键上，深呼吸了一口，按下了第一个琴键，音符从指尖倾泻而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翻飞，每一个音符都在翩翩起舞。
　　第二节，江稚鱼完全没有了生疏感，低沉悠扬的琴音如水流淌而过，不知不觉，所有的谈笑声停了下来，目光都聚焦在了年轻的侍应生身上。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江稚鱼松了一口气。
　　他站起来，大方地朝每桌听众笑着致谢，然后才对着话筒开口道：“梦中的婚礼，是c区9桌的薛薇薇女士点给男朋友的求婚礼物。”
　　小微激动地脸颊泛红，从口袋里掏戒指的手都有些抖，对面男生更甚，江稚鱼笑着再次开口：“让我们给这对情侣一点鼓励的掌声，让他们能手不抖心不跳地把戒指从口袋里拿出来，让大家看个热闹。”
　　四周口哨声鼓掌声瞬间变得热烈起来，没等小微拿出戒指，对面的男生已经走出椅子半跪了下来，从口袋里同样拿出一枚戒指，声音哽咽结结巴巴道：“薇薇，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小微眼眶通红地点点头，伸出手，两人拥抱在了一起。
　　江稚鱼手撑在琴凳上，看着幸福相拥的两个人，原来相爱的人是这样的啊，眼睛里只有彼此，再看不见其他。
　　江稚鱼合上琴盖，准备离开，身后凌川匆匆走过来：“小江，江湖救急，再弹一首。”
　　“啊？”江稚鱼懵了。
　　凌川说道：“昨天预约的有位男士给女朋友准备了花束和点歌，我昨天忙忘了小徐今天休息，幸好你在，你就接着再弹一首，随便什么都可以，拜托拜托！”
　　江稚鱼看凌川急起的样子，只能应承下来：“那好吧，你把桌号写下来，我真就随便弹啊，弹错了音我可不管。”
　　凌川如释重负，赶忙摆手道：“好好，刚刚那首已经艳惊全场了，别谦虚了。”
　　江稚鱼心想，这几天都练吐了好吗。
　　他再次打开琴盖，脑子里搜刮了一遍，李斯特的爱之梦浮现在脑海里，他嘟囔道：“算你走运，我还记得琴谱。”
　　爱之梦更加轻快，江稚鱼弹得更加愉悦，快结束的时候他才看向凌川留下的桌号，c区6桌，啧，情侣桌，正在他的后面，不会又是求婚吧？今天是什么全民求婚日吗？
　　一曲弹完，周遭依然是很给面子的鼓掌声，江稚鱼拿着麦，边转头边说道：“爱之梦，送给c区6桌的丛小姐，陆先生——”
　　江稚鱼顿了下，抬起头来，笑容僵在嘴角，他看着座椅中央某张脸，面无表情站起来道：“陆先生说，希望以后有我能陪在你身旁，一起走向婚姻的殿堂。”
　　江稚鱼走下来，直到走到了陆非明面前，对面那位丛小姐一脸幸福的红晕，还在对江稚鱼说谢谢。
　　江稚鱼垂在身侧的手指骨节泛白，指骨发出咯吱的响声，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一拳挥到男人的脸上。
　　陆非明穿着昂贵的西装，坐在三星米其林餐厅里，优雅从容地像是从来不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一样，他也看着江稚鱼，目光沉甸甸的，像是恨又像是别的。
　　噩梦在这一刻和现实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