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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江稚鱼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只觉得如同跗骨之蛆,他掉头就想走,余光却瞥见陆非明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戒。
      江稚鱼脑中名为理智的弦一次崩断粉碎,他回身抄起桌上的香槟,一把泼到了陆非明身上。
      对面的女人惊呼出声:“啊!你干什么啊?”
      四周落针可闻,凌川眼前一黑,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走到了头。
      他快步走过去,拦住了江稚鱼:“你干什么?赶紧给客人道歉!”
      准头不错,一滴也没有浪费,管他什么高定西装,一杯酒统统报废,陆非明从始至终至终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从头发到脸上全是酒渍,显得狼狈不堪。
      江稚鱼冷笑地甩掉手中的香槟杯,碎裂声吸引了周围大片目光,他指着陆非明转头微笑着对女人说道:“这位小姐,您对面这位男士装gay骗婚,您要擦亮眼睛,不要被衣冠禽兽的畜生骗了哦。”
      周围响起唏嘘声,江稚鱼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向曝光,倒是陆非明,从前遮遮掩掩,不敢承认,如今倒是敢人模狗样地跟女人恋爱结婚,江稚鱼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种人。
      陆非明脸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打量了下江稚鱼的侍应生着装,饶有趣味问道:“你在这里上班?江稚鱼,如今怎么混成这样?”
      江稚鱼单手扯掉自己的铭牌递给凌川:“凌经理,我不干了,辞职信我会直接发到池总邮箱,至于今天的损失要赔多少您告诉我就行。”
      “这……”
      凌川手上已经在疯狂给池央发消息了。
      陆非明这时候却站了起来,挡住了江稚鱼的去路:“你不应该跟我道歉吗,江稚鱼?”
      江稚鱼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跟你道歉?”
      陆非明的温和表情瞬间沉了下来,他盯着江稚鱼的胸口的铭牌,突兀笑了一声:“从前在你身边当条狗的时候确实不配,如今——我们终于在同一位置了。”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江稚鱼的眼睛,试图在其中找到痛苦的影子,江稚鱼一把推开他,往外走去,错身的瞬间,他低声在他耳边道:”江稚鱼,我们来日方长。”
      阴冷的目光黏腻犹如不见天日的泥潭,拖着原本应爬上岸的他往下沉,江稚鱼直到走出了店门,一直走到街对面,挺直的背脊才瞬间垮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胃部痉挛疼痛顺便席卷全身,他捂着腹部坐在便利店门口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然后停止,江稚鱼等思绪完全平稳下来,才打开来看。
      5个电话来自商叙,3个来自池央。
      商叙的信息很快跳进来:出了什么事,回电话。
      回家。
      这条指令如同镌刻在脑中一样,江稚鱼匆匆回复了句我马上回家,然后立刻启程回家。
      没什么的,回到家里就好了。
      我还有家。
      还有人在等我。
      商叙在等我回家。
      这个念头如同吊住他心神的一股绳索,江稚鱼一路飞奔回家,电梯跳跃至30层,电梯门一开,江稚鱼飞快按指纹打开了门。
      “商叙!”
      空荡的声音回荡在300平的平层里,却没有回应。
      江稚鱼垂下眼睫,他站在玄关门口,好半天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可是手机已经没电了。
      门铃在此时响起,江稚鱼飞速打开了门,硬挤出一丝笑容。
      “商……”
      门外站着君悦府的管家,手上拿着一个信封:“江先生,您在就好了,有您的挂号信。”
      江稚鱼一愣:“我的?”
      管家再次确认了一下:“是的,上面确实是您的名字。”
      江稚鱼接过去,管家又说道:“对了,前段时间商先生委托我们挂售房子的事情已经有人问了,但是我们一直联系不上商先生……”
      管家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感觉面前的人状态不是很好,一张脸白得吓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看得瘆人。
      “他要卖了这里?”
      管家小心翼翼点点头。
      江稚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知道了,我会跟他讲的。”
      管家道了声谢,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江稚鱼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商叙前段时间状态也才恢复,他一定是忘记跟他说了,没关系的。
      他的胃又在绞痛,额上甚至渗出了些许冷汗,可是手上却有条不紊在拆着信件。
      一张硬壳的纸张飘落在地上,江稚鱼蹲下去捡。
      他对法语并不精通,但是蓝带学校的校徽以及大段的法文中夹杂的录取,入校时间他看得明白。
      江稚鱼收到了一封来自全世界第一西点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应该高兴的。
      商叙还是要丢掉他。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一根针刺激着他的神经,江稚鱼攥紧了手里的硬壳纸张,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齐齐断裂,渗出血痕。
      为什么?
      玄关的日历指向5月2号,分明还有两个月不到,他们也即将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商叙为什么要提前丢掉他?
      他们明明说好的……
      不,不对,商叙从未对他有过任何承诺,从纽约回来后,商叙就打定主意放弃一切,也包括他。
      江稚鱼不是例外。
      恐惧和不安令他无法思考,窒息感如同江水淹没了他的口鼻,江稚鱼站起身,手机从口袋里,他打开门跑了出去。
      直到这里,监控屏幕恢复安静,商叙的脸色沉了下来。
      身侧的池央搞不清情况,只看到商叙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就有点不对,然后一直拨打某个电话,直达对方手机提示关机。
      “怎么了?”
      商叙盯着他,问道:“你说你昨天在酒会上遇到了谁?”
      “姓陆,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陆非明。”
      “对,就叫陆非明,你怎么知道?”
      商叙陡然站起身来,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他无端生出一丝后悔,没有在家里等江稚鱼。
      “诶,商叙,你去哪里……”
      商叙像个无头苍蝇开着车把从月满轩尼诗到家的路全部绕了一遍,然后才想到联系李歆。
      “怎么了,商总?”
      “江稚鱼不见了。”
      “商总您先别急,江先生在江城熟识的人并不多,他不在家里也许会去熟悉的地方,云水街,您去过吗?”
      ”地址发给我。”
      “好的。”

      不甚隔音的墙传来了楼栋里温馨的欢声笑语,江稚鱼一动不动地抱着父母冰冷的遗照蜷缩在带着霉味的床上,黑暗像一张网将他包裹起来,给了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世界这么大,他却像一株浮萍,不知道飘向何处,这段时间他刻意不去回想父亲的死去,也鲜少有悲春伤秋的时候,但每当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就又会被命运狠狠按进泥潭里,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明明已经很努力在改正了,可是根本没有人喜欢他,更没有人愿意靠近他接纳他。
      他曾经以为商叙是不一样的。
      但其实,他一直心知肚明,商叙的讨厌他看得明明白白,幼儿园活动时刻意拉远的距离,高中放学时司机没来接送搭乘便车的时候,永远前后坐,以及永远不存在相交的社交圈,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蠢得一头扎了进去?
      为什么非要想要得到商叙的认可?
      那张合同,当时不情不愿签下,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习惯商叙的存在,甚至依赖,开心难过商叙都是他的第一倾诉对象,可是日期越是临近,那张纸也终于成为了他的隐痛。
      直到今天,他发现自己原来是接受不了的。
      半山别墅的家早已另有主人,商叙也要离开他身边,那他还剩下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江稚鱼站起身,灯了没有开,撞到了一旁的柜子,一把生锈的美工刀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稚鱼站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弯腰把地上的美工刀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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