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小鱼快长大》浮世千重变

29、第 29 章

　　江稚鱼兴奋过了头，即使只来得及买到凌晨六点的机票，他还是拉着商叙在新装的家庭影院里看完了一整部恐怖电影。
　　等到片尾字幕升起，江稚鱼才松开商叙被抓得皱巴巴的衣角，并且偷偷帮他抚平，商叙只好假装没看到。
　　江稚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商叙，你都要卖房子了，干嘛还重新花钱装家庭影院？”
　　商叙舒展了下脖子，声音平淡回答：“有钱烧得慌。”
　　江稚鱼被他认真且荒诞的回答逗得笑起来，又冒出来一个：“那咱们为什么不坐私人飞机去？多酷啊，这架飞机被我承包了，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商叙不明白他脑子里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像十万个为什么，一个接一个。
　　“私人飞机最少需要提前24小时申请航线，不是你上一秒说去哪，下一秒飞机就停在你家停机坪，知道了吗，少爷？”
　　江稚鱼眨了眨眼睛，投影仪屏幕折射的光落在他的眼睛里，像通透温润的琉璃，流光溢彩。
　　商叙的视线落在已经播完的字幕：“还有三个小时，睡一会？”
　　“嗯嗯。”
　　下一秒江稚鱼打开了手机，查看了下斐济的天气，然后凑到商叙身边：“你看，一周都是晴天，太幸运了！”
　　江稚鱼一头撞过来，头发落在他的颈侧，有点痒，商叙拨开了他的脑袋：“那现在出发。”
　　江稚鱼：“啊？”
　　商叙站起身：“你不是睡不着？”
　　“那咱们现在去机场也要干等几个小时，很无聊。”
　　“机场靠近雾山，天气好的话，可以看见日出，要不要去？”
　　“要要要！”江稚鱼已经蹦上了沙发。
　　毫无规划的两个人匆匆收拾了行李，驱车前往雾山，尽管此时天气预报显示多云有雨。
　　可是没有人在意，越往山上开空气越清新，盘山公路上开始传来了鸟叫声，天边有微微的靛蓝。
　　江稚鱼打开了窗户，风灌了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在风里大叫了起来：“快点，天要亮了，商叙！”
　　商叙有条不紊地提速，银白色的车身像一道闪电穿过茂密的丛林，直冲山顶。
　　天际有一丝微光，并不算太亮，大片的积雨云笼罩在头顶上方，远处的山林雾气弥漫。
　　江稚鱼趴在车窗上，枕着手臂，一丝雨点落在他的鼻尖上，他有点失望地说道：“下雨了。”
　　很快，雨点细密地拍打在挡风玻璃上，远处的微光也随之消失。
　　商叙循着他的视线去看，手枕在脑后，不再说话。
　　看不到日出，江稚鱼大概是失去了兴趣，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又太助眠，等商叙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蜷缩着在副驾驶上睡了过去。
　　商叙脱下外套给他搭上，又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一丝微弱的光落在他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染上了金色，连眼睫都泛着光泽。
　　商叙抬起头，遥远的地平线上，第一缕阳光穿透了云层，将靛蓝色的天空染成了白，万物开始苏醒。
　　商叙温热的手指落在柔软的发上，温声道：“江稚鱼，醒醒，太阳出来了。”
　　“还在下雨，哪来的……”江稚鱼撑开眼皮，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光晃了一下，他眯着眼睛，后半句话被突如其来的美景震撼到。
　　“好漂亮……”
　　从商叙的角度看过去，江稚鱼的侧脸如同被画笔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线条，黑色的瞳孔被光渲染成深棕色，倒映着晨光，宛如晶莹剔透的琥珀，熠熠生辉。
　　商叙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试图看清漂亮得不似凡物的眼睛里究竟放着什么，江稚鱼却在此时突然回过头，温热的唇瓣擦过了他的鼻尖：“商……”
　　商叙没有退开，垂着眼皮看他，温热的鼻息落在他的耳畔：“嗯？”
　　江稚鱼的耳朵热了起来，他突然有点结巴，指着不远处道：“有……有彩虹。”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座七彩的桥，横跨在雨后的天空之上，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然而整座城市还在沉睡，只有他们两人独享这一片美景。
　　“嗯，很漂亮。”
　　商叙的声音落在耳边，江稚鱼捂住了烫得发红的耳朵，再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坐回了驾驶座。
　　商叙抬腕看了一眼表：“该出发了。”
　　至于车往哪里开，江稚鱼无所谓，反正商叙不可能再抛下他了。
　　4个小时的航行对于商叙来说已经算是短途，但江稚鱼下飞机的时候还是腰酸背疼，扬言要回酒店补觉。
　　只是出了机场，乘上私人飞机前往劳卡拉私人岛，看到广阔的蓝天白云又被吸引了过去，下了飞机去往酒店的摆渡车上，叽叽喳喳一刻不停跟前面的当地司机用英语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
　　商叙将快够到前排驾驶座上的人捞回来，将手边的帽子顺带扣在他头顶上，以防他被紫外线晒伤皮肤，每当这种时候商叙就觉得他像是养了一个小孩儿。
　　“坐好，等会儿回房间涂上防晒再出去。”
　　江稚鱼乖乖地坐着任他帮忙扣上防风绳，突然说道：“商叙，你这样真的好像我爸诶！”
　　商叙：“……”
　　江稚鱼似乎也觉得这样说不妥，立刻补救道：“感觉像，感觉，没有说你老的意思，再说你只也只比我大3岁，充其量也就是哥哥。”
　　商叙恶趣味地逗他：“那你叫一声哥哥听听？”
　　“啊？”轮到江稚鱼沉默下来，那两个字不知道是太过羞耻还是怎么的，总之梗在喉咙口怎么都喊不出来。
　　商叙瞥他一眼：“小时候不是总跟在商颂身后哥哥哥哥地喊，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江稚鱼讶异地看着他，这还是商叙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商颂，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很稀松平常，应该是释然了。
　　他撅了撅嘴道：“那是小时候，再说了，你小时候见我都恨不得绕道走，每次去你家玩你都躲在二楼不下来。”
　　商叙怔了下，没想到众星捧月的江稚鱼还能注意到这些。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那是因为你太吵了。”
　　江稚鱼“哼”一声，不再理他。
　　私人岛屿人不算很多，海边的椰树成林，与各种色域的蓝色海域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江稚鱼在踏着冲浪板在海里玩得不亦乐乎，追逐着海浪，远远看去像一条跳跃的小鱼。
　　浪很快将人冲到岸边，江稚鱼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乱糟糟的头发底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他抱着冲浪板赤着脚冲过来，咸湿的空气冲进了商叙的鼻腔，令他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以免他沾湿了手上的书，江稚鱼嘴角咧开，笑容明朗：“喂，你来海边就坐在这里不下水吗？”
　　“不喜欢。”
　　江稚鱼捞起旁边的冻柠水喝了一口，打量着商叙，一身亚麻短袖衬衣和长裤，除了那双拖鞋，可以立马打包去CBD的正经样子，摆明连一粒沙子都不想沾上。
　　江稚鱼伸手挡住他的书：“不行，你得陪我去潜水。”
　　商叙抬眸看他，刚想开口让你去找潜水教练，江稚鱼就晃晃他的手臂：“去嘛去嘛，我想和你去。”
　　商叙将书从他手里抽出来：“一个小时就上来。”
　　“好！”
　　江稚鱼一口答应，已经忙不迭去找潜水服，商叙搁下书，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熟悉的号码在屏幕上跳跃，商叙想都没想直接挂断，关机。
　　待到江稚鱼将两人的潜水服拖过来，就看到了商叙有点沉的脸。
　　“怎么了？”
　　“没事。”
　　商叙走上前帮他把面镜卡好：“浮潜你穿这么重的潜水服活动得开？”
　　“我怕有鱼咬我。”
　　商叙拍了拍他的脑袋，往前走去：“你不是它们同类吗？”
　　江稚鱼：？
　　商叙是不是在骂他？
　　“喂，等等我！”
　　从环礁湖潜点下了水，海底又是另一个世界，五彩斑斓的鱼群在巨大的珊瑚礁中穿梭，阳光透过水面洒下斑驳的光影，江稚鱼轻盈的身形完全融入其中。
　　商叙有ssi潜水教练证，故而他们并没有他人陪同，商叙就一直在他不远不近的位置注意着他的动态。
　　直到江稚鱼游过来拉住他的手，指了指前面，示意跟着他走。
　　商叙随着他游过去，绕过深处一大片珊瑚礁，一个小断层中，一条小型白尖礁鲨映入眼帘。
　　白尖礁鲨是不怕人似的，故而商叙放心让江稚鱼在前面，两人放缓了动作，那条刚出生不久的小鲨鱼绕着他们好奇的转了一圈，江稚鱼蓦地一抬手，那小小鲨鱼像是受打了惊吓，很快窜进入了更甚的海域。
　　江稚鱼带着的呼吸管冒出两个泡泡，商叙侧过头，只能看到他面镜底下狡黠的一双眼，盛放着恶作剧的乐趣。
　　面镜下，商叙的嘴角不自觉弯了弯，他开始享受这趟海底之旅。
　　早些年，因为商颂的事情他跟父母不和，为了释放压力，他寻求刺激体验过很多危险的项目，
　　玩过最多的就是潜水，当无数次潜进更深的海底时，他只觉得无趣，可是今天，他却能在其中找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或者说，有意思的不是这片海，而是江稚鱼。
　　等到江稚鱼快没什么力气，商叙才把他带了上去，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商叙终于感受了独属于海岛咸湿的海风和炙热的空气。
　　到了傍晚，夕阳染红了海面，海风又变得温柔起来。
　　不过江稚鱼的时差和生物钟终于开始作祟了，晚饭都没有吃，匆匆洗漱完就扑在床上睡了。
　　海岛别墅的房间都是套房，商叙回了一个电话后回来路过江稚鱼的房间，江稚鱼半张脸埋进被子里，连窗户都没有关。
　　他轻轻推门进去，将窗户关好，窗帘拉上，然后才回到他的床边。
　　商叙俯下身，江稚鱼露在外面的手腕上已经被咬了几个红点，白嫩的胳膊上也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有几道划痕，看样子已经结痂很久了，睡梦中的人还不自觉抓了抓。
　　商叙制止住他的手：“被蚊子抬走了都不知道，蠢。”
　　睡梦中的人嘴咂巴了两下，哼唧道：“商……商叙……”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商叙抬眸看向他的脸，纤细的睫毛下，那双略显媚态的眼睛闭上了，小巧的鼻头和软而殷红的嘴唇组成了一张极为漂亮精致的脸，白皙像一块通透温润的玉。
　　商叙俯身下来，和他隔得很近，指尖触碰上了那一抹白，纤细的脖颈往上，继而摸索到了眼尾那颗细小的红痣，他细细摩挲，那颗痣便红得像要滴血，密不透风的香气像一张网将他笼罩其中，令他思绪完全停滞。
　　江稚鱼似乎感受了熟悉的气息和味道，不自觉脸庞凑近蹭了蹭宽大的手掌，那只手突然停了下来。
　　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拍打在他的手掌之上，随之跟他的时重时轻的心跳重合在一起。
　　商叙的手骤然松开，江稚鱼的脑袋就砸进软绵绵的枕头里，江稚鱼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商叙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