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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   江稚鱼又往腿上划了一下,这回有点痛,痛得他拿不稳那把剪子,掉到了瓷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门外很快有脚步声传来,和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商叙的声音。
      “江稚鱼,开门。”
      仿佛有一团湿棉花堵住了江稚鱼的喉咙口,他坐在冰冷的浴缸边上,眼耳口鼻却像是被水淹没,窒息感吞噬了一切。
      “小鱼小鱼快长大……”童年的歌谣从遥远的地方传进他的耳膜。
      “妈妈……”
      “江稚鱼!”
      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一只冷得骇人的手钳住了他的手臂,拨开混沌碾碎梦境,将他一把拽回了现实。
      商叙踩到瓷砖上淡红的血,呼吸骤然加重:“为什么不听话?”
      整个世界连同商叙都在扭曲变形,无数的重影令他几欲呕吐,他抓住商叙的衣服,近乎乞求语无伦次道:“把我关起来,不,放过我,救救我吧,救我……”
      最后一个字被吞没在唇齿间,商叙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江稚鱼被迫仰起头,接受这个带着强烈的怒意和占有欲的吻,仿佛内心积攒了太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激烈地唇舌交缠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空气逐渐稀薄,江稚鱼被吻得呼吸急促,脑子发昏,手脚发软地想要推开身上高大的人,可商叙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根本不容许他退开拒绝,搂住他的腰单手将他的双腕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在他的惊呼中又倾身压了上去,紧接着,唇重重压下,凶狠又急切,像是要惩罚他,又似要将他揉进身体里,抵死纠缠。
      他们吻过几次,在江稚鱼遗忘的夜晚里,大多数都是浅尝辄止,没有一个吻像今天这样急切而热烈,拥抱的身躯都仿佛要融进对方的身体里。
      呼吸被掠夺,感官被占有,江稚鱼在这个近乎失控的吻里感受到了灭顶般的濒死感。
      不如就此死去吧。
      死在无望的爱人怀里吧。
      在江稚鱼喘不上来气的边缘,商叙却放开了他,可是那副温暖的躯体一离开,他就感到寒冷,他颤抖着扯住商叙的衣领,唇又追了上去。
      商叙却突然偏头错开了他的吻,连手都松开了他的腰,江稚鱼愣在原地,那双唇明明还红着,眼睛却是冷得吓人。
      “想要血流干吗?”
      江稚鱼在他的眼神里瑟缩了下,理智终于回归。
      商叙走出去,取来纱布和药,半跪在地上,将他的腿搁在膝盖上,扯开他的浴袍下摆,帮他上药。
      江稚鱼呆愣地看着他的发顶,疲惫不堪地轻声问:“商叙,真的不能放我走吗?”
      商叙的手指一顿,抬起头,江稚鱼却突然捂住眼睛,不敢跟他对视看他。
      双腿突然悬空,江稚鱼惊呼一声,人就被横抱了起来,离开了满地狼藉的浴室。
      靠得近了,江稚鱼闻见两人身上同样的沐浴液的气味,他环住商叙的脖颈,说道:“对不起。”
      商叙看着他,却蓦地笑了一声,自嘲似的说道:“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刚刚吻得太投入,还是对不起拿命要挟,逼我放手,江稚鱼,论狠心,我比不上你。”
      他甚至想问问江稚鱼,究竟有没有哪怕一刻真的喜欢过他?要是真的喜欢他,为什么要用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他?
      可是,他不敢。
      他不敢赌爱,也不敢赌他的命,他是个胆小自欺欺人的赌徒,在赌桌边上徘徊不定,却始终无法丢下任何一个砝码。
      犹豫不决的人注定满盘皆输。
      “再过一周,你的伤好了,我就放你走。”
      他放手,他认输。
      江稚鱼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听清楚了他的话后,又莫名感觉到了难言的酸意。
      为什么这么温柔啊,商叙。
      “好。”
      “你想去哪里?”
      江稚鱼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商叙的唇角浮上一个苦涩的笑:“不能说的话,那你临走前还有什么愿望吗?”
      江稚鱼想了想,说道:“这里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几个认识的人了,如果不再回来的话,我想见一见他们。”
      商叙闭了闭眼,站起身:“如你所愿。”
      梦醒了。

      一周的时间里,江稚鱼不再胡乱发脾气,也会每天按时吃药,大抵是有了离开的时限,他整个人变得过分平和安静,大多数时候,江稚鱼除了药物影响长时间的睡眠,就是蜷在沙发里看窗外那些变黄的叶子,那根锁链早已经被解开了,他没有了限制,可也从未走进院子里哪怕一步。
      最后一天,江稚鱼见到了阔别许久的人。
      除了在外地没能赶回来的林兮,和消失许久不见踪影的宋雨,池央带来了餐厅的人,包括一面之缘的吴曦都来了,整个房子热闹起来。
      没人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聚会是因为什么,但是每个人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带着笑,大概是商叙叮嘱了什么。
      不重要了,江稚鱼想。
      池央走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江稚鱼?”
      江稚鱼笑了笑,冲着大中午就满身酒气的人说道:“再瘦也能揍得你满地找牙,信不?”
      池央也不恼,笑呵呵地把酒瓶往他怀里一塞:“喝点?”
      花园里正在烤肉的某人立刻看过来:“他身体还没好全,别乱喂他。”
      池央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商叙,他打了个酒嗝:“咱别管他。”
      江稚鱼捏着鼻子推了他一把,池央脚下不慎,差点跌到那堆蓝风铃里,他立刻又拉住了池央的手臂:“诶,我的花……”
      池央“靠”一声:“本少爷还没这堆花花草草重要吗?”
      江稚鱼拨开他,弯腰仔细检查那些花,池央又凑了过来:“你种的?”
      江稚鱼摇摇头。
      池央眉头一挑:“哟,咱们商少爷还会种花呢?他爷爷老宅里那些贵得要死的兰花小时候都被商叙辣手摧残得一个不剩,他从前就不喜欢这些太过脆弱的东西,如今这些倒是养得不错。”
      江稚鱼愣了下,垂下眼睫,笑容浅了点。
      “你俩嘀咕什么呢,过来吃点烤好的肉,商总烤的,特别好吃!”
      那头有人喊道,池央把江稚鱼拉起来,推着他走:“走走走,有生之年也能吃上商叙这厮烤得肉,不虚此行了。”
      可惜商叙烤得不多,池央手脚又太慢,末了只抢到了两串烤鱿鱼,他忍痛塞了一串给江稚鱼:“你吃吧。”
      一只手横过来,夺走了那串鱿鱼:“他有吃的。”
      商叙从底下架子里拿出来一碟连点辣椒粉都不见的烤串,满满当当,往江稚鱼手里一塞:“你吃这个。”
      “啧”池央嘘了一声:“见色忘友的东西。”
      商叙瞥他一眼:“那你把你手上的烤鱿鱼还我。”
      池央翻了个白眼:“那不行,你让江稚鱼把他手上的分点给我,我就不在心里蛐蛐你。”
      “谁管你。”
      也在一旁负责烤串的吴曦笑了起来,他拉过江稚鱼:“别管他俩,从小就这样。”
      江稚鱼看着眉目松动的商叙,原来在面对朋友的时候他是那样的。
      如果没有他,商叙本该就是这样的。
      江稚鱼低头咬下一口串,肉香四溢蔓延在他的口腔里,他偏生能感觉到一股苦味。
      中午的BBQ一路延续到晚上,大多数人已经回家,最后只剩下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池央和留下来主动帮忙收拾的吴曦。
      江稚鱼接过他手中摞起来的盘子,一一扔进洗碗机:“你别忙了,免得弄脏了衣服。”
      “没关系。”
      “还是我来吧。”
      江稚鱼一再坚持,吴曦笑了笑,撤开了手:“行。”
      他看着身旁的安静乖巧的人,笑了笑:“你好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江稚鱼偏头看他:“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
      似乎失去了他身上某些鲜活的东西,就连他都觉得漂亮嫉妒着的那双眼睛,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失去了生机。
      因为洗手的缘故,江稚鱼的袖子往上撸了上去,吴曦不经意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疤痕:“你的手……”
      “不小心划伤的,”江稚鱼脸色一变,立刻擦干了手上的水渍,过了几秒说道:“我去看看商叙把车开到门口了没?”
      说完江稚鱼便也逃也似的走了,吴曦的眼睛太敏锐,他怕再待下去会被看穿。
      江稚鱼走到了门口,黑色的车身旁靠着个人,夜风里,他的侧脸在影影绰绰的路灯里勾勒出近乎完美的线条,他的手上夹着半支烟,吐出去的时候,烟雾笼罩住了那双眼。
      他从来不知道商叙会抽烟。
      江稚鱼的呼吸变轻而缓,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几米之外的商叙,想把这张脸深深刻进脑子里。
      也许他的目光太灼热,商叙还是回过了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江稚鱼却首先撤开了眼神。
      风吹动了树叶飒飒作响,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江稚鱼才说道:“池央呢?”
      商叙掐灭了手中的烟:“后边躺着。”
      江稚鱼也没有走近他身边,只是依旧站在门口,这时吴曦也拿着外套走了出来,他目送两人上了车,待车发动了,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商叙,我记得池央的家旁边有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店,要是没关门的话,你能不能顺路带一份回来给我?”
      “好。”
      江稚鱼点点头,说:“再见。”
      商叙点点头,按下了车窗,江稚鱼挥了挥手,直到他的车开到拐角,那逐渐缩小模糊的身影挥着的手还没有放下来。
      后座被躺着的池央霸占,吴曦坐在了副驾驶,他很轻易地就能闻到商叙身上的烟味。
      “有什么烦心事吗?”吴曦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商叙抽烟了,确切来说,是自从商颂过世之后就没有再见过。
      “没有。”
      吴曦笑了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你骗得了我吗,是因为江稚鱼?”
      商叙沉默下来。
      “他年纪小,吵个架你就让着点呗,我看他挺在意你的。”
      吴曦不是爱不到就走进死胡同的人,这么长时间,他也想了很多,他一直觉得他跟商叙之间有时差,所以迟迟没有表白,但是江稚鱼却毫无征兆的闯了进来,瞬间就占据了商叙的心,让他不得不审视自己的感情,那么长时间的暗恋,究竟是爱更多还是习惯使然,答案他现在没有想明白,不过他迟早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再经过一个拐角,就到了池央的家,商叙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池央家周围都是CBD,饭都做得特别难吃,怎么会有一家好吃的甜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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