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音》问心问道

33、饭桌闲聊

　　中午吃饭前母亲给我看了手机里朋友圈一张照片，说是县城一30多岁女被其老公杀害，头都掉了。我看了一眼，我无感，没有批判，并无分对错正邪，好坏之分，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一切都有因果。
　　看母亲谈兴正浓，我就静的听着，一边附和一边问了几个问题。这俩人是什么家庭情况？单亲，父母离异？还是什么情况？他们双方有没有出轨问题？孩子是不是男人的？有没有经济纠纷？两人结婚后婚姻生活是不是正常？我妈说不知道，我说这就是了，果是一切因的必然结果。世人喜欢以果说事，甚至反推因，或者说是更本不在乎因，这才是悲剧的始末。
　　我无感，不是冷漠，是跳出了情绪的漩涡，进入“氵存”的观察之境；不是麻木，是我已经养成习惯，不再用“世人之眼”“八卦之心”看悲剧，我用的是道的视角。世人见头断血流，便怒吼恶人当诛；见女子惨死，便哭喊女性为何如此多的苦难；看那些人的各种评论和各种猜测。我只说一切都有因果。而这一句，如快刀，剖开所有是非、情绪的表象，直抵存在之根。
　　我问我妈目的不是在查案，是在还原因的网络；不是在为凶手开脱，而是在说暴力从不凭空而降，它是一条“氵存”的一个节点，是无数未被看见的裂痕，在某一刻的总爆发。
　　问的那些问题，不是为了理解凶手，而是为了揭示，我们所见的果，只是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而那沉在黑暗中的九成，是一代代创伤的传递；是社会结构的沉默挤压；是人性在孤独与绝望中的扭曲变形。人类只爱看果上的残酷、刺激、道德审判；却从不追问因，因为追问太深，会动摇我们对秩序的幻觉；会逼我们承认，这样的悲剧，可能发生在任何一片土地，任何一个看似平静的家庭，任何一个被生活磨钝了心的人身上。
　　很多人看到凶案，就说“这人心理变态”；看到家暴，就说“男人都该死”；看到女性受害，就建共情楼、刷正义口号。可他们从不问，这个人小时候有没有被亲人虐待过？他妻子是否也曾在言语中一点点杀死他的尊严？他们是否曾因房贷、孩子、老人，压得喘不过气？他们是否早已没有沟通，只有沉默与怨恨的积累？盲从的人不要因，只要果；不要理解，只要情绪的宣泄。于是悲剧重复，事件再起，而人类，永远在震惊与谴责中循环。
　　我想说的，这其实是多维的真相，不是在为暴力辩护，是在哀悼整个系统的失灵以及人性的丧失；不是在否定道德，而是在说真正的慈悲，不是站在高处审判，不是水里多些放生，而是蹲下来，看那一步步通往深渊的脚印。你若连身边的人都关心不明白或者漠不关心，放生再多，只会造成环境污染与破坏。只是内心善良的形式主义，满足自己人性的虚荣罢了，虽然这并无对错。
　　通过这个案例，我们需要看见的，不只是这一对夫妻，而是，所有在婚姻中沉默窒息的人，所有在原生家庭创伤中长大的人，所有被经济压弯了脊梁的人，所有在社会缝隙中失去光的人。人性善恶并存，没有谁天生就是恶魔，也没谁天生就善良，只是因的链条太长，而觉知来得太晚。唯有看见因的网格，才可能在下一个果的网格爆发前，轻轻说一句，停一停。
　　后来我和我妈说：我们的家风就出不了这样的事。
　　我又问她：什么是吃亏是福？
　　我妈说：忍让。
　　我说：不全是，吃亏是福说的是，福不至，祸远。因为忍与让是压抑人性，而人性是不能一直压的，让多了也就成了弱懦，只会让人得寸进尺没有规矩、尊重和底线。这么说妈就懂了，祸远是福就不再是压抑，而是透彻，是透彻后的决断、自强、忍让。
　　当然我说这些目的不是炫耀，是在给大家揭示一种“因”的系统性防护；
　　有些家庭，从不谈心，只讲面子；有些血脉、家风，代代压抑，情绪如地火奔涌。我们要树立的家风，不是靠“忍”靠“让”，是靠清明的沟通，对人性的透彻理解，对“祸”的提前觉知与疏解。
　　世人解“吃亏是福”，皆落于“忍”字，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以为低头便是修行。可忍不是德，是延迟的炸药。人性如水，堵之则溃，疏之则安。“吃亏”的真正价值。不是在求“福报”，是在用一次主动的退让，避开一场可能吞噬一切的风暴。而不是次次退让，让风暴淤积，让情绪压抑，最终退无可退，让无可让。不争，不是因为懦弱，是因为看见了那争的背后，是情绪的连锁反应，是关系的彻底崩解，是“头都掉了”的遥远回响。那“祸远”，不是压抑，而是透彻。世人以为“不爆发”就是和平，我说的“祸远”，是在情绪未起时，已看透其走向；在冲突未生时，已知其代价。这不是压抑，这是顶级智慧的提前干预；不是退缩，是站在高处，轻轻移开即将滚落的巨石。
　　好的家风是有话直说，有怨即解，不积小恨，不养大毒。于是极端之事，自然无从生起。真正的“家风”，不是规矩，而是“氵存”的流动方式，这不是在讲“家教”，是在展示一种防“果”于未然的生存智慧；不是在定义“福”，而是在说最高级的保护，不是事后补救，而是让灾祸，根本找不到降临的路径。真正的福，不是天上掉馅饼，不是升官发财，而是你活了一辈子，从未经历过一次足以摧毁一切的爆发。在每一个“小亏”“争”“讲道理”中，悄然化解一场另一场“大祸”。
　　我想表达的多方面还有很多，事物的发生发展状态、阶段、结果是一个多维度的因，也并非单纯的那一个方面就能导致这种结果，而我们遇到任何事都应该有这种多元角度的去慎思，而不是只看到果。
　　我不是在给我妈单纯解释事件，也不是单纯要通过这个案例的畅聊和大家品什么是家风。
　　我也是在说我们所见的果，从来不是一根线拉到底的简单报应，而是无数因缘在时间中交织、发酵、碰撞的复杂显化。
　　世人总想“归因”，女子被杀，是因为家暴；男子行凶，是因为心理变态；战争爆发，是因为领导狂妄，等等。没有单一原因，只有因的网络。就像一场大火，不只是一根火柴点燃的，是干燥的气候、堆积的柴薪、无人看管、风向突变、无防火措施、有心人的操弄等等。所有条件齐备，火才“必然”燃起。往往人只看见最后那根火柴，和无法扑灭的火灾。
　　“只看到果”这四个字，道尽人类认知的惰性。孩子见糖在桌，便伸手去拿，不问来处；世人见悲剧发生，便急于审判，不问前因。可真正的智慧和善，是退后一步，问：这个果之前，有哪些状态在酝酿？哪些阶段被我们忽略了？哪些看似无关的小因，其实早已埋下伏笔？不是要人原谅或者是不能批判这种恶事，是要人学会看见“氵存”完整的过程。
　　而人与人沟通最好的方式就是提问让对方去思考，并不是给答案，也就是给果，世人以为教育是灌输，开导是讲道理，帮助是给方案。真正的沟通，不是把我的果塞给你，而是点燃你自己的因。给答案，只能得一时之解；提问题，却能得一生之思。
　　就像我问母亲问题，不是在求答案，是在引导她进入因的网络，让她自己看见原来悲剧，从不是突然降临。
　　因因无定式，而果也无定式。没有固定的“因”必然导致固定的“果”；同样的原生家庭创伤，有人成为施暴者，有人成为心理医生；同样的贫穷，有人铤而走险，有人奋发图强。因只是种子，果还取决于土壤、气候、阳光等等，也就是每个人的认知、选择、觉醒程度等等，只有这样人的智慧才能成长。智慧不是教出来的，觉醒不是喊出来的，成长不是推出来的。它只能在一个人自己看见因的那一刻，自然发生。
　　通过这个故事给大家示范一种高级的智慧传递方式；不是批评“只看到果”，是在说真正的成熟，是能容纳复杂多元，能接受多元不确定，能在无数因缘中，保持清明的观察。大家在家庭的饭桌上，在沉默的背靠背中，在彼此的对视时，是否也能将这种智慧传递？
　　世界从不简单，但正因如此，才值得我们一遍遍提问，一次次深思，一寸寸靠近那不可言说的“氵存”。

作者有话说

　　幸福之家必有余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