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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斯德哥尔摩患者 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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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遇过好多次了,就只这回的事情,没过多久他就遭到了报复,那是缘因师母进修结束回国,师父请了三天假去接师母,就把医务室留给彼时已对医务室工作轻车熟路的他,也是难为那些人能忍耐半年的时光,一直等到师父离开才对他实施报复,当然也是,师父在的时候,没人敢欺负他。他们也都不傻,不会去报复师父这个少管所唯一的医生,总计就是等到了师父离开,他在医务室值班,按照症状药单给他们拿药,仅就第二天就找上他来,还带了管教过来,说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吃了他拿的药后一直腹泻不止,人都虚脱了,说是他把本来的感冒药换成了泻药——
那里边的确是泻药,他和管教都认得,“是你做的?”管教问他,他摇摇头,“我没有做”。
“那还能是谁做的?”
“总之不是我做的。”
这样卑劣无耻的报复,对他有什么意义呢?就是从前的他,也不屑如此做。
但他们咬死了就是从他这拿的药,能查询到的监控,也是这样显示的,从来省事宁人的管教当然没有‘包庇’他的任何想法和意思,拿了他就要关禁闭——针对这样的恶性事件,关禁闭只是反省方式,并不是惩罚方式,如若真的证据确凿,惩罚当然也是前所未有的。除了劳动禁闭之外,最严重的,当然还是延长刑期——但却万万没想到,正要出去的时候,说好三天后回来的师父正就在门口,身边还有个清丽的女子,也不难猜出她的身份。他后来才知道,本来师父是想跟师母待两天的,但师母却想先见见他,就直接来了这里,却没想到遇到这样一幅场景——
管教先行问候,“封医生,林顾问。”又解释了他们的事情,师母对他笑了笑,进去放行李了,师父看了眼那药,冷着脸跟他说,“藤条拿给我”。
虽然很不理解,其中更夹杂着委屈,但却还是在他们暗自窃喜的围观中听话地去拿了藤条,双手捧给了师父,正要在桌子上撑好的时候,师父问,“是你做的么?”。
他摸不清师父的想法,稍微犹豫了一下,才摇摇头,“不是,师父。”。
“给我不是你的理由”他要是能想到,刚才跟管教就说了,他那时候已经不是什么都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的他了,“要是给不了,就撑好了。”。
“是”他就回了一个字,余光看到套间门口的师母,第一回见面就是这样的场景,师母大概对他没有一点好印象了,刚在桌子上撑好,熟悉而又陌生的疼痛就袭上了身,他已经好久没挨过师父的藤条了,但却在一众围观的人眼前还是死撑着,既没躲也没叫,打完了十下,师父还是同样的话,他还是给不了,就只能继续挨打,就这样一直挨到四十来下的时候,管教也上前给他求情,师父不管不顾地落完了剩下的藤条,忽地将药瓶啪地拍在他眼前,动作之大,甚至溅出几粒药片,“理由”。
听他不回答,就道,“我白教你了是不是?”拿了藤条就要继续打,管教伸手拦住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事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不能算!想!动脑子想,想不到,我就打到你想到——”有液体滴落在桌上,都将那药片溅湿了,缓缓地在化开,他就那么盯着盯着,忽然地灵光一闪,迅地起身说,“这不是医务室的药!”继而,继而对上师父带着欣慰和赞赏的笑容,随之转向管教,“如同迎光所说的,这不是医务室的药,这药因为药性太强,且只能为成人所用,所以不在医务室药单以内。至于其来路就劳烦黄管教详查了,所谓谁主张谁举证嘛,就算真是迎光从外边带进来的,也该是主张者证明是他,而不是要他自证。”。
“至于我当众责罚他的原因,也非是如同诸位所见的审问,或者要其自证,只是因由他的学艺不精和失责失职,到现在连是不是医务室的药都不认识,怎么当的助理?”然后微笑着送走了管教和那些少年后,抱了他跟他说,“你做到了,好孩子。”。
“哪怕师父不在,你也不能让他们欺负你。”师父又任他哭了会儿,才向他介绍,“这是你师母,林清芷。”又说,“怎么样?看我徒弟是不是又聪明又可爱?”。
师母笑道,“你就欺负孩子吧。”又跟他说,“来到师母这里来,我们不理你师父了。”。
“理”他一同此时一样,埋在师父怀里,“理师父”。
“看来是被你欺负傻了。”他在师母的笑语中,又再想起师父今时的回答,“还是一样,让他们为此付出该付出的代价,当代价是他们再不能承受的地步时,他们不论是主动还是被迫都会选择对他们自己更好的方式,亦即停止报复。”那回他们的确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除了禁闭刑期之外,甚至查没了一条往里夹带违禁品的线,以及相关人,其中还牵扯到两个管教,而他也因为知道这条线却隐而不发被师父着实抽了十几巴掌——
从那以后,再没人欺负、报复过他,直到从少管所出来。
他所钦佩孺慕的人物,如同大爷爷大爸者,都是立身端正,处事圆周之人,可师父好像不一样,又或者也是,只那在内不在外,在外似乎就很任情随性,内里却守正不挠,性格刚直得都有些尖锐,与他在这里的好人缘很不相搭,师父笑着说那是师母的‘功劳’——
说来有趣,他正处于这两者之间,并非结合两者的优点,而是结合了两者的——缺点,所以在谁跟前都讨不着好,唯有听他们的话,慢慢做修正罢了,“我知道了,师父。”。
师父在征询得了他的同意后,给他看了看伤,拿过床头柜的药膏大揽地擦了下,又给他慢慢揉渗了进去,他后知后觉地有些害臊起来,却又舍不得离开,只就将头埋在师父颈窝里,问,“您有孩子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您这样的父亲,您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
师父似是有些惊讶,“真的么?”。
他用力点头,师父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瓜瓜姐说我一直跟个孩子似的,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她就得养两个孩子了,所以才将这件事一直拖延到了如今——”。
“那是谁?”毕竟这时候他还不知道。
“你师母,林清芷,小名叫瓜瓜,因为是大我一届的学姐,所以我一直叫瓜瓜姐,我们是在一门心理学的选修课上认识的,我为了增加和她相处的机会,还顺手修了个心理学的学位——”师父说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极其温暖的笑容,他想着,他们一定很幸福,又说,“这会儿人在国外呢,等她回来了,我给你介绍。”。
“还是不了吧——”他说。
“怎么了?”师父问,“我就是个小囚犯,师母肯定不会喜欢我的,还是算——”话没说完,师父揉伤的手啪地给他一巴掌,又说,“轻芷是这里的心理顾问,我来这里,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奔着她来的。”。
他有些疑惑,“那怎么从没听人提起过?”。
师父摆出微微失落的神色道,“我是冲着她来的,但我刚一来,她就因为他们老师那边的一个交流项目,说是要出国一年。本来我们还说年初要孩子的,但就在一起住了没两周,你师母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那计划也就自然而然地搁浅了——”。
虽然很不应该,但他居然有些开心,如果没有搁浅,满心肯定在自家孩子身上的师、可能都不是师父了,完全都没心思在意他,他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故事了,至多就是医生病人的关系。
那样的情况下,他都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师父,我好想你。”。
“我不是在这儿呢么。”
“可还是想,很想,很想。”
师父看了眼手表,“那我再陪你会儿?”。
他乐呵呵答应了,又窝在师父怀里待了会儿,师父在他耳边问他,“现在还觉得委屈么?”。
他埋着头道,“好多了”。
师父又再笑问,“那我可以去做晚饭了么?时间差不多了,再要晚的话,只怕杨彪来了,就只能吃空气了。”可他就是不想撒开,“就让他吃空气吧,我不想您去——”。
“不行的啊,言必行,行必果,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他认同这句教诲,但,“可我现在就想让您抱着——”师父笑道,“这么黏我呀现在?”他刚要回答,师父又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骂我王八蛋呢?”他不由脸红起来,并于此断然否认,“反正不是我——”。
“看来今天还是没打疼?”他警觉地拿一只手挡住屁股,“疼,可疼了——”师父握住了他遮挡那只手的手腕,“嗯?”他立马就道,“是我这个小王八蛋说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了嘛——”。
师父大手一挥,“好,不跟你计较了,我去收拾晚饭。”师父手扶着床沿坐起来,为了防止下一步的动作是把他揪下来,他就手脚并用搂抱住师父,跟只树袋熊似的挂在师父身上,惹得师父无奈一笑,也没说他就去一边的厨房备菜了,很不方便,但他就是不下来,师父似乎也拿他没办法,就只能任他抱着,直到要炒菜的时候,怕他被油溅到,“小兔崽子,翻个面行不行?”其实就是改抱为背,他想了想,同意了,师父怕他被油烟呛到,就让他抓着他脖子后边的衣服挡住口鼻,他干脆将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用力地吸嗅了一口,“师父,您身上好香啊,是什么味道啊?”。
“香味?”师父正在煎蛋,又抓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是洗衣凝珠的味道吧,瓜瓜姐买的,还是瓜瓜姐说我用洗衣液太浪费了,还控制不好量,就买了凝珠让我每次丢两个进去。”。
“我也想要这味道。”他闻不够似的一直嗅着,师父笑他,“怎么跟只小狗崽子似的”,又说,“我正好也得洗衣服了,你待会儿脱了,我给你一起丢进去。”。
“还是不要了——”
“怎么了?”
“我、我穿的囚服,不好一起洗的——”
“就你想的多,待会吃完饭,跟杨彪回去换套干净的,把这件脏的给我拿过来我给你洗——”
他最终还是没有再拒绝,“谢谢师父”。
“你谢谢洗衣机吧,也不是我洗。”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打哈欠,眼睛也不怎么能睁开了,等到师父做好饭的时候,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了,杨彪来的时候,师父叫醒了他,给他放到椅子上,他还是困,随便往嘴里塞着,都不知道吃的什么,“关了一天禁闭,你不饿呀?”他听见师父问他,“不饿,就是困。”。
师父无奈道,“在里边尽睡觉了,还困?”。
“困——”他说着脑袋一耷拉,“这孩子——”师父又抱起了他,“我给你放床上睡吧”他以为是他自己的床,就有些发急地问,“我今晚能不能睡您这儿?”。
师父沉默了一会儿,“行,我跟你们管教说一声。”又让主动帮着洗完碗的杨彪回去帮他拿了换洗的衣服来,给他扒干净了换上新的盖被子让他先睡了,他是被一阵清甜的香味缓回的神识,没有完全醒来,就只是往那香味的地方蹭,蹭过去就努力抱住了,听见师父叫他名字,“迎光?”。
可能见他没醒,就拍拍他的屁股,微微刺痛让他醒了过来,“怎么了?”他睡眼惺忪地问,“我想问你件事”师父侧身卧着,一只手臂撑着自己的头,一只手臂圈着他,“你之前弄出来的伤也都基本好了,看不出特别明显的痕迹了,你大爸小爸的联系方式我也拿到了,你如果想见他们的话,我安排你们见面?”。
他忽然地清醒了,闷闷想了很久,“嗯”,师父似是也松了一口气,“那我尽快安排”,又轻轻拍抚着他道,“安心睡吧,我跟你们管教说过了。”。
“谢谢师父”他忍不住靠近,靠近,再靠近师父,恨不得钻到师父身体里去,融为师父身体的一部分,这样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可他随即意识到一个事,他对师父的亲近,可能,可能有些超过大爸了——他想到的一瞬间,浑身滚过一个惊雷,他的家人活的那么苦,可他居然沉溺进了欢乐里边去,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
他忽然地松开抱住眼前稻草般的欢愉的手,转过身去,孤零零地自己躺着——
师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抽泣,继而呜咽,最后哀嚎起来,就只是努力地哄他,他终究是耐不过这温柔,也耐不过疲倦地,还是睡了过去。是今天自被那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从大爸身边带走以后,唯一睡的踏实安稳的一晚,他好像又回到了他们搬到新家的那一晚,他怎么都睡不着,跑去大爸小爸的房间,窝在大爸颈窝里睡的时候——
他喃喃地叫唤了一晚上,“大爸、大爸——”。
他的身边没有大爸的身影,却有大爸的,“迎光乖乖睡,大爸在这呢。”。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师父乌青的眼窝,干燥的嘴唇。
他再度扑身抱住了他在这处寻得的依托贪恋——
杨彪说,他比他们那些人讨喜,其实不是的,他只是幸运,极度的幸运,这才遇见了大爷爷,小爷爷,大爸,小爸,现在又遇见了师父——
“您将来一定会是很好很好很好的父亲——”他跟师父这样说,师父愣了下后说,“谢谢你的认可。”还让他在师母跟前也要这么说,他当然是满口答应。
仅是这之后的第二天下午,穿着他带着洗衣凝珠清香囚服的他,在师父的安排之下,在会见室见到了委顿沧桑却强作笑容的大爸小爸,没有隔着那层玻璃,是直接见的面,师父做了他们的担保人,“长高了,也胖了——”大爸将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才回头跟小爸说,小爸点了点头,“看起来在里边没受苦。”又喃喃自语般道,“没受苦就行,没受苦就行。”。
刘叔跟他说大爸小爸在那事以后似乎老了很多,这不止体现在面貌上,还有声音上,多了几些中年人的郁郁惆怅,听得他有几分想哭,却还是强忍着,勉强笑道,“没受苦,有师父呢——”。
大爸向师父投去感激的目光,又把他抱了起来,还说着“师父可照顾我了,大爸您不要担心”的话的他没有提先做过心理准备,以致大爸碰到他屁股上藤条留下的淤青后狠狠一皱眉,虽然是忍住了没叫,可大爸还是发现了端倪,眉心短暂地一皱后,似乎立即想到了什么般地,将他裤子轻轻往下一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的伤,脸色登时就变了,小爸用身体挡着他,不顾他的拦挡,将他裤子完全脱下去后,就看到全部景象,口气带上了怒意,“怎么这么严重?是谁打得你?”。
大爸的声音还算温和,强装出来的温和,主要还是为了安抚他,“你在这里是不是受欺负了?是谁欺负你的?你跟大爸小爸说,我们去找你的管教,还是,就是管教?你不用害怕,跟我们说,他们不能欺负你的,是谁——”。
他微微凑近说,“是我犯了错,师父教训的啦,不要紧的,明天就散了——”。
他总以为这一句基本可以解决大爸小爸的担心和气怒了,却没想到并没有,他明确地感受到了大爸和小爸看向师父目光中的不满和愠怒,以致师父的神情都有些尴尬和心虚,却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声“你们聊”就转身走到一边去了,随便取了本杂志看着——
“师父很疼我的,是我做了错事,实在该打的,就是看着重,一点不疼的,大爸小爸别担心了——”但他不知道他的解释只是让大爸小爸更加伤感,愧疚带来的伤感,“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他又想解释,“不是的啊,您们照顾的很好,只是——”他发现他根本解释不了,大爸小爸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负疚之中,这悲伤负疚也淹没了他,让他也忍不住很想哭,想着想着就真的哭了,大爸小爸才又开始作笑哄他——
他们沉浸在又哭又笑的情绪中很久,很久,才在互相的努力之下,达到了从前日常相处的状态,大爸说本来给他带了很多东西,进来安检的时候都被扣下了,最终什么都没剩下,他说,“有您们就够了,我最需要,最想要的就是您们了,大爸小爸——”突然奇怪起来,“小爷爷呢?小爷爷怎么没来呢?”。
“你小爷爷在照顾你大爷爷。”大爸用了最不让他担心的方式来跟他说这件事。
实际情况是,因为小爷爷因为他的判决跟当时负责他案子的负责人,也就是刘队,产生了冲突,肢体冲突,最后因为‘袭警’,加之从前那前科,着重判决,获刑两年七个月,和大爷爷在同一监区。这是外人所知道的。
而更加真实的情况是,这肢体冲突来源于刘队的‘言语挑衅’——“你知不知道袭警是什么罪名?暴力袭击正在依法执行职务的人民警察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难道你想要进去陪王景舒不成?”,小爷爷本来按在身侧的手掌,就变成拳头狠狠砸在了刘队脸上——
刘队因此在医院待了半个多月,大概是怕他询问细节,所以一直到脸上的伤都消下去了,才来这里探望的他。
刘队的离职,不止是因为他。
但这时候,并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他们就只希望他能在这里安然无事,甚至茫然无知地度过接下来的时间,为此还近乎低声下气地跟师父说了很久的话,但最后的请求总是带着几分告诫的意味,“迎光这孩子您不要看他表面的样子,内里其实是很乖的,不需要太严厉的管教,只就跟他好好说话,他是一定会听的,如果管束太严重,我们总是会心疼的——”。
大爸的这一些话,其实核心意思就一个,护犊子,他不觉就笑了,“您也没少打我,怎么师父打打,就舍不得了嘛——”。那紧接着的眼神他也看懂了,就是大爸自己能打,但换做别人,可就不乐意了,他想着,要非是他们还要依托师父照顾他,真的现场就能争执起来,又听师父说是,“以后想给迎光的东西可以直接给我,放在我那里迎光就能拿得到。”,大爸小爸又细心叮嘱着他的习惯爱好一类,师父也都一一答应着,大爸说了很久,“孩子在里边,我们见不着,实在是没法放下心,还希望封医生您不要见烦——”。
“不会的,我也喜欢这孩子,一定用心照顾好他。”
探望的时刻很快就到了,大爸将他交给了师父抱着,又不厌其烦地叮嘱着,“你一定听你师父的话,大爸小爸不在跟前,可没法护着你,知道了么?”。
他一迭儿应声,心里想着,他二狗子何其幸也,居然有五个人,这样爱着他,护着他,他记得他上学的第一篇作文,老师给他们的题目是,幸福的样子,他当时不知道怎么写,直到现在,终于知道了。
可老师只让他们写幸福的样子,却没说过,样子之外,还有时限。
你相信未来会变好么?
他不记得谁曾这么问过他,但却记得他自己的回答。
我相信。
现在的他,更确信这个回答。
毕竟,他的身边,有这样五个人,爱着他,护着他。
未来肯定会变好。
他相信。
可他的相信,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