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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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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岷运送检材的警车驶向恒平的同时,另一辆警车悄然停在了市局门口。蒋满盈推门下车,同行的民警去停放车辆,他趁着这短暂的间隙,走向那个在晨雾与烤炉热气后熟悉的身影,轻声问候道:“小执哥。”
吴执正低头拨弄着炭火,闻声从蒸腾的白色雾气里抬起眼。晨光熹微,勾勒出他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锐利的轮廓。待蒋满盈走近,他停下动作,目光在对方身上仔细扫过——那身笔挺的警服衬得人格外挺拔。吴执嘴角扬起一个难得的、真实的弧度,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感慨:“这身穿着,真精神。”。
蒋满盈报以一个浅淡的笑容。那笑意勉强抵达眼底,里面掺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羞赧,更深处,则沉淀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清淡的苦涩。
“今天过来是?”吴执随口问着,眼皮一掀,目光已敏锐地掠过蒋满盈身边那位身形精悍、正警惕扫视四周陪同民警。那民警站姿警惕,眼神机警,绝非普通文职。
“过来……接受审查。”蒋满盈刻意让语气显得轻松。
吴执闻言,回眼望了望市局大楼明净却冰冷的玻璃门,不明所以地冷嗤了一声,那神情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
“小执哥怎么这么早就在这儿了?”蒋满盈选择忽略掉那声轻嗤,岔开了话题。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吴执笑着,用铁钳熟练地拨弄着炉膛里烧得正红的炭块,“你不知道,这时候生意最好,值夜班的兄弟刚下班,上早班的正赶来,都会顺手带个红薯暖手。都快供不应求了。不过你知道我的,从不难为自己,所以现在限量供应,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说着,他熟练地用油皮纸包好一个烤得恰到好处的红薯,递了过去,“吃一个?”。
蒋满盈来时已在师父家吃过早饭——是师父凌晨三点就起来为他煲的汤、蒸的水晶包。他本不想再吃,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样的寻常滋味,以后难得,便伸手去接。就在指尖触及温热的红薯时,左臂关节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异响,随即一股熟悉的、如同寒流在骨髓深处窜动的酸麻剧痛蔓延开来。他目光微动,接过红薯,状似无意地问:“昨晚……下过雨了?”。
吴执挑眉:“你听到了?”随即觉得这问得多余,昨晚那般动静,听不到才怪。
蒋满盈却摇摇头,“没有,只是左臂——”疼得厉害。是那种每逢阴雨气压变化前后必定准时发作的、钻心的酸麻胀痛。他这条胳膊,简直比最精密的天气预报仪器还要精准。
“左臂怎么了?”吴执皱起眉头,眼中透出关切,“是以前的旧伤?”
“没什么……”蒋满盈轻描淡写地带过,脸上露出一点讨饶的笑意,低头咬了一口剥开的红薯,含糊地问,“昨晚那场风暴,想必很大吧?”可他竟睡得毫无察觉。是对周遭失去了警觉,还是身心太过放松了?
“何止是大,简直吓人。”吴执顺势接话,语气带上了几分绘声绘色的夸张,“遇哥家那只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高冷猫主子,吓得缩在我怀里哆嗦了一整晚,扒都扒不下来——”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哦,怕你还不知道,跟你同步一下,我之前无家可归的那阵子,遇哥收留了我,现在暂住在他家。这一住,不知不觉都四年了。”。
蒋满盈因那句“无家可归”,眼神微微一滞,随即轻轻“嗯”了一声。他沉默片刻,又问:“那么大的雷暴,怎么没留下一点……痕迹?”不然,他来时的路上不该毫无发现。
“雷暴虽大,但来的猛,去得也快。大概就折腾了个把钟头。清洁工一扫,日头一晒,什么痕迹都没了。我也是被猫闹醒的,不然也未必知道。”吴执解释道。
这时,停放好车辆的民警走了回来。蒋满盈也恰好吃完最后一口红薯。他准备转身进入市局大楼,忽然想起刚才吴执话里提到的猫,心念微动,咂摸出点别的意味,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师兄还是在解剖室住?”。
吴执无奈应声。“是啊,十天半个月才回去一趟,还是被我生拉硬拽回去的。那都快成我家了。”。
这么多年了,还没放下么?蒋满盈蒋满盈心头掠过一丝阴郁的感慨,但终是未再出口多言。有些心结,外人无从化解。他只是与吴执点了点头,道了声别,随即在那位民警侧身推开的、反射着冰冷光泽的玻璃门后,步入了大楼。
走进市局大厅,空旷而安静,只有早班执勤人员的低语和脚步声隐约可闻。蒋满盈低头看了眼手表,刚过七点二十。离八点约定的时间尚早,他便请陪同的两位民警帮忙找来纸笔,随即伏在冰冷的前台大理石面上,凝神写完了辞职信。
刚放下笔,就听见门口传来吴执带着调侃的熟悉嗓音:“你这一脸晦气,谁又惹着你了?”
他闻声抬头,发现杨慕从门口走了进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都微微怔了一下,仿佛时间有了片刻的凝滞。
还是杨慕先动了。他走过来,在三四步外便停住了脚步,像是骤然记起了蒋满盈曾说过“请保持距离”的话,那双总是温柔而坚定的眼睛此刻竟有些飘忽不定,语气带着明显的僵硬和疏离:“你……来了?”。
蒋满盈喉结轻轻滚动,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嗯”作为回应。他抬起眼,细细看去,发现对方脸色很差,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尽管五官轮廓依旧英挺得夺目,但那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深藏在眼底的悲伤,像根冰冷的细针,在他心口狠狠刺了一下,泛起细密而尖锐的疼。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起之前暂时放在前台的、那支单独包裹的黄玫瑰,走到杨慕面前,轻轻将花茎插进了他白衬衫的胸口口袋。做完这个动作,他沉默地向后退了两步,重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他本该好好道歉的,就像对师母那样,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只希望这个举动,对方能懂。他是真的感到抱歉,不该那样对他发脾气,可当面认错的话,终究还是难以启齿。
杨慕低头看着胸口那抹突如其来的鲜亮色彩,瞳孔明显地放大了一圈,难以置信的惊喜几乎瞬间从眼底漫溢出来,冲淡了之前的疲惫与谨慎:“你……不生我气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蒋满盈心下苦笑: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该是你生我的气才对。但转念一想,前路未卜,维持这样的误会,保持距离,对彼此或许是眼下最妥当的选择。于是,他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含糊的回应,却像一缕阳光驱散了杨慕心中最后的阴霾,他脸上瞬间恢复了神采,甚至带上了几分急切的光亮。他向前迈近两步,语气变得轻快,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视,同时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深蓝色丝绒盒子——显然是他刚才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时,一眼看中便买下的。
“那破子弹壳咱不要了,以后戴这个。”他打开盒盖,黑色丝绒衬底上,躺着一条设计极为精巧的项链。链坠是一只灵动矫健的黄铜狐狸侧像,姿态优雅而狡黠,口中轻柔地衔着一朵由红宝石精心雕琢而成的、盛放的玫瑰。花瓣的细腻纹理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暖而神秘的光泽。
蒋满盈还怔忡着,未能从这突如其来的馈赠中回神,杨慕已取出项链,将空盒塞回裤兜,微微倾身,亲手将链子绕过他的脖颈。尽管左臂戴着不便的臂带,动作有些笨拙甚至艰难,但他固执地、小心翼翼地,最终还是为他戴好了。那只精致的小狐狸恰好垂落在蒋满盈心口的位置,紧贴着皮肤,随着他微微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长度正好在心口,”杨慕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意味。他用指尖轻轻将小狐狸摆正,指腹在那微凉的金属上停留了一瞬,仿佛要通过它传递某种温度,“我一直守着你。” 接着,他抬手拉开自己白衬衫的衣领,露出另一条同款的项链。那是一只通体由哑光深色金属铸成的、弓身警惕的黑猫剪影,神秘而冷峻,猫口中稳稳衔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精致尖刀。“这个是你。一直在我的心口。”。
蒋满盈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杨慕目光温柔深沉,声色郑重而坚毅地说,“蒋满盈,你听好了。我杨慕,从今往后,只爱慕你一人,只是你一个人的狐狸。”。
见蒋满盈愣着,仿佛被这直白而炽烈的宣告击懵了,杨慕挑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你不喜欢我啊?那是你的事。但这是我的态度,我的宣誓。你不知道么?狐狸都是一夫一妻制,既为人形,那就是一世一双人。从你招惹我的第一天,你就该想到这结局。”他凑近些,压低的声音里混合着痞气与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认真,“小猫崽子,我这只狐狸是认准你了,你看着办吧。”。
杨慕带着痞气与认真交织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蒋满盈心底漾开层层涟漪。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懵懂地问过小师叔一个类似的问题:“男生和男生……也能成为伴侣么?”。
当时小师叔是怎么回答的?他记得那双总是带着通透笑意的眼睛,温和地看着他,语气平静而肯定:“喜欢这件事啊,本就不分性别。” 他那时还不甚明白,追问:“那……什么是‘喜欢’呢?” 小师叔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心口,带着一种了然的笑意:“等你真正遇到那个人的那一天,这里……自然会告诉你答案。”。
“这样么?”
“对,你的身体,你的心,会比你更先知道,更先做出选择。喜不喜欢,面对那个人时的反应,骗不了人。”
而此刻,当杨慕的气息近在咫尺,当那枚象征着承诺的小狐狸坠子紧贴着他的皮肤传来不容忽视的温热时,蒋满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心都在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同一个答案——喜欢。一如当年初见时的悸动,一如现在无法抑制的贪恋。
理智在脑中尖锐地鸣响,告诫他应该拒绝,应该推开,应该保持安全的距离。前路迷雾重重,他不能将杨慕也拖入这未知的险境。可那项链传来的、带着对方体温的暖意,却像有魔力般,丝丝缕缕渗入四肢百骸,让他心生眷恋,所有拒绝的言语都哽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杨慕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挣扎,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向他手中那封刚写好的信,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你要辞职?” 。
“对,”蒋满盈顺势接话,压下翻涌的心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师父年纪大了,想多陪陪他。也有些累了,不想当警察了。” 他努力在脸上绽开一个此刻能做到的、最为轻松的笑容,连声调也刻意扬起:“我免费啦!”。
杨慕眼中掠过复杂的情绪,但在看到他脸上那难得的、故作轻松的色彩后,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温和而坚定:“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他没有追问,选择了信任。
“我想把这身警服换下来……”蒋满盈略带不好意思地解释,避开了杨慕的目光,“出门时为免师父担心,没带便服。你的衣服……能不能借我一件?”这个请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巧了,我也正想换。”杨慕极其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无视周遭可能的目光,径直走向电梯。“走吧,去我办公室。”。
电梯门缓缓合上,小狐狸贴在他心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一个温暖而坚定的秘密。
蒋满盈的秘密倒是温暖而坚定了,韩岷那点本想藏一藏的“小秘密”,连市局大院的门都没来得及进,就当场“砰”地一声,撞得粉碎——
“韩——山——民——!”
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了整个市局大院,声音洪亮得几乎要把办公楼大厅的玻璃门震出裂纹。
只见韩岷开着那辆经历了激烈追逐、前保险杠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车身布满纵横交错刮痕的“战损版”警车,晃晃悠悠、喘着粗气驶进了大院。车子刚停稳,他还没来得及熄火,一抬头,就看见副局长卓红畅正背着手,脸色铁青地站在办公楼门口的台阶上,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锁定在他这辆饱经风霜的座驾上。
卓副局的目光从扭曲变形的保险杠,一寸寸扫到布满蛛网般划痕的车门,额角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突突”直跳。他下意识地感到头顶本就不太富裕的发量又一阵发凉,仿佛有几根珍贵的发丝正随风飘走。他深吸一口气,那胸腔剧烈起伏的架势,让车里的韩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一声怒吼显然不够解气,卓副局运足了丹田之气,第二声咆哮接踵而至:
“韩——山——民——!你个小兔崽子!立刻!马上!滚到我办公室来!”
“哎哎哎!来了来了!” 韩岷头皮发麻,连声应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车。他赶紧招呼搭档罗章:“章儿!你先带那位……人质同志去做个初步笔录。”。
然后迅速从后座将垂头丧气的嫌疑人王德拽出来,利落地关进审讯室暂时看管。接着,他一刻不敢停歇,三步并作两步冲向电梯,直奔七楼技术队办公室。
‘叮’的一声脆响,电梯门在七楼技术队办公室外打开。韩岷几乎是冲了出来,胸口因急促奔跑而剧烈起伏,他一把推开技术队的玻璃门,带起一阵风。
办公室里,副支队长梁渡正俯身在一排显示器前,而站在他身边、一同查看监控录像的,正是韩岷原来的老搭档、现已升任图侦大队长的沈屿舟。两人闻声同时抬起头。
韩岷也顾不上多礼,目光在沈屿舟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径直冲到梁渡面前,气息还未喘匀就急急说道:“梁副支!王德那孙子抓回来了,就押在一楼审讯室!”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语气焦灼,“您得赶紧下去审!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油条,得趁他没完全反应过来、心理防线还松动的时候下手!不然等他适应了环境,就更撬不开嘴了!”。
也许是因为有这位“前搭档”在场,韩岷的汇报显得更加急切,仿佛想用高效的行动证明着什么。他语速极快地交代完,便想转身赶往十二楼副局长办公室——卓局的怒火可不会等人。
交代完毕,他转身就想往外冲,试图争取个“坦白从宽”的态度。谁知,刚迈出两步,胳膊就被梁渡一把拉住了。
“岷仔,等等!” 梁渡脸上带着他特有的、略显迟缓的焦急,说话语速不急不慢,但内容却很关键,“那老油子滑得很,我一个人去提审,怕是压不住场面。杨支队呢?得请他回来坐镇啊。”。
韩岷一边试图把胳膊从梁渡手里抽出来,一边急着往外走,嘴里敷衍道:“我哪儿知道杨支队去哪儿了?可能……可能逛街散心去了吧……”。
梁渡被这个极不靠谱的回答噎了一下,一时无语,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大了些:“……”。
“梁副支,您就先顶一下,别让他太舒坦就行。我这边再不去卓局办公室,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韩岷急的快冒火星子了,梁渡慢悠悠地推了推眼镜,忧心忡忡地看着韩岷,手上却不肯放松,拽得韩岷的外套都滑落了一半,形象颇为狼狈。
“我的渡渡鸟副支哎!”
梁渡因其名带“渡”字,又有轻微的龅牙,侧面轮廓形似渡渡鸟的喙部,性格又温吞持重,私下被队友戏称为“渡渡鸟”。支队长杨慕因自身深受“小白脸”绰号困扰,对队内起外号的行为深恶痛绝,曾三令五申禁止。但梁渡本人却不以为意,甚至在某些非正式行动中,主动使用“渡渡鸟”作为呼叫代号。因此,杨慕不在场时,大家偶尔还是会这么叫。
韩岷看着梁渡那副温吞吞却又实实在在发愁的样子,心里更是焦躁,一时间忍不住用上了私下里的绰号,反手抓住梁渡的手臂,压低声音急道:“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卓局正在气头上,我再不去认错,怕是要被发配去当交警了!您就行行好,先放手!”。
梁渡却执拗地不肯松手,坚持道:“我不管,你等会儿要是碰见杨支队,无论如何都得把他拉回来!这案子没他坐镇,我心里真没底!”。
韩岷被缠得没办法,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得连连答应:“行行行!我知道了!我要是看见他,一定把他拽回来!现在能放我走了吧?求您了!”。
梁渡手上力道一松,韩岷立刻像只挣脱绳索的哈士奇,连外套都来不及拉正,转身就朝着楼梯间狂奔而去。空荡的走廊里顿时响起一连串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地砸在地面上,每一声都透着大难临头的仓皇。
梁渡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连滚带爬消失在前方拐角的背影,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他抬手推了推滑到鼻梁中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忧心忡忡。韩岷这家伙,办案时勇猛得像头猎豹,可一面对上头问责,立刻就现了原形,活脱脱一只拆家后心虚逃窜的哈士奇。
而他这只反应总是慢半拍、习性温吞的“渡渡鸟”,明明预感到风暴将至,却也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队友撒丫子跑远,独自面对即将压下来的沉重担子。梁渡心里清楚,王德那块硬骨头,没有杨支队坐镇,单凭自己,恐怕难以啃下。可眼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先顶上去再说。
一种“在劫难逃”的预感,像窗外渐渐聚拢的乌云,沉沉地压在了他的心头。他再次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步伐依旧是不急不缓,只是背影看上去,比平时更沉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