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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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前往响水窝后，骆驼帮一行人立刻调整了方向，在老陈的指引下，朝着东南方进发。一路上，幼枫显得格外兴奋，骑在骆驼上也不安分，不停地设想著未来据点的模样。
“林夏，你说我们到了那里，是先修葺房屋，还是先加固防御工事？我觉得应该先弄个瞭望台！要高高的，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她挥舞着手臂比划着，差点从骆驼上栽下去。
林夏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语气带着惯常的平淡：“老大，先确保那口泉眼还能用，以及房子没塌成平地再说。瞭望台？您是想站在上面喝风还是吃沙子？”
幼枫被他噎了一下，不服气地嘟囔：“未雨绸缪嘛……一点远见都没有。”
“远见不能当水喝。”林夏目视前方，精准地吐槽，“而且，按照您这想到哪是哪的‘远见’，我怕咱们的银子还没撑到瞭望台搭好，就先得去喝西北风了。”
提到银子，幼枫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个沉甸甸的木匣，底气十足：“放心！本帮主有的是钱！”
林夏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没再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写着“走着瞧”。
两日后，当一片庞大、嶙峋、如同被巨斧劈砍过的风蚀石林出现在地平线上时，老陈指着石林边缘一处若隐若现的残破土墙道：“到了，那就是响水窝。”
靠近了看，这处废弃驿站比想象中更为破败。几间土坯房大多屋顶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唯一一间还算完整的正屋也摇摇欲坠。院子里杂草丛生，散落着不知何年的车架残骸和牲畜白骨。一阵风吹过，穿过空洞的门窗和石林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怪响，配合着周遭死寂的气氛，确实透着几分阴森。
小刀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挨着阿木：“陈、陈叔，这地方……真、真有那个吧？”
阿木依旧面无表情，但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警惕地环顾四周。
幼枫虽然心里也有些发毛，但强作镇定，率先从骆驼上跳下来，叉着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怕、怕什么！光天化日的！林夏，你快看看，这里到底……干不干净？”
林夏没有立刻回答。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没有先去查看房屋，而是像一头警惕的猎豹，开始以驿站为中心，绕着圈子仔细勘察起来。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墙根、石林的入口处，时而蹲下用手指捻起一些沙土闻一闻，时而用他那把小铲子敲敲打打，检查着石壁和地面的痕迹。
众人都屏息看着他一连串专业又莫名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怎么样？”幼枫迫不及待地问。
“没什么‘不干净’的。”林夏语气笃定，“有些野狼和沙狐的脚印，新鲜的旧都有，看来是把这里当窝了。石林入口处有几处人为设置的简易绊索和警示石块，手法粗糙，应该是偶尔有过路的逃犯或者小股流寇在这里短暂藏身，借传闻吓唬人，避免被轻易发现。”他顿了顿，补充道，“最近一段时间，至少半个月内，没有大队人马活动的迹象。”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小刀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原来是野兽和些小毛贼！”
“走吧，”林夏牵起马，率先走向那间还算完整的正屋，“先去检查那口泉眼。”
泉眼就在驿站院子中央，被一圈乱石围着，拨开茂密的杂草，果然看到一小汪清澈的水正从石缝中汩汩冒出，水质清冽，尝了一口带着淡淡的甘甜。
“水没问题，而且水量稳定。”老陈经验丰富地判断道，“足够我们日常饮用和喂养牲口了。”
幼枫高兴极了，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家园的雏形：“太好了！那我们就定在这里了！林夏，快，我们规划一下怎么建！”
林夏却没有她那么乐观。他再次仔细勘察了整个驿站的地形，又爬上附近一块较高的风蚀岩，眺望了许久，才下来，用铲子在地上画起了示意图。
“这里，正屋要加固，屋顶全部换新的，墙壁裂缝要补，门窗重新做。”
“东西两边的厢房塌得太厉害，推倒，石料和木料清理出来备用。”
“院子外围的土墙要加高、加厚，特别是靠近石林的这一面，可以利用石林作为天然屏障，但也要防止有人从石林摸过来。”
“这里，挖一个地窖，储存粮食和水。”
“这边，搭一个牲口棚。”
“驿站大门要重修，用厚实的木头，最好包层铁皮。”
“还有，在院墙四角和那个位置，”他指了指正屋旁边一处较高的残存墙基，“搭建简易的瞭望哨位，不需要多高，但要能互相呼应，视野开阔。”
他每说一处，就用铲子点一下地上的简图，条理清晰，考虑周全。幼枫一开始还兴奋地点头，随着林夏一项项列出来，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微微张开了。
“等、等等……”她打断林夏，“要……要做这么多吗？这得花多少钱啊？”
林夏终于停下，抬头看她，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终于意识到问题了”。
“老大，”他语气平淡地开始算账，“加固正屋，需要木料、石料、泥灰、工匠工钱。重修院墙，需要更多的石料、泥灰、人工。做新门窗，需要木料、铁钉、合页、工匠工钱。包铁皮的大门，光是铁料和工匠费就不是小数目。地窖、牲口棚、瞭望哨……哪一样不要钱？”
他每说一项，幼枫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她虽然知道建房子要花钱，但没想到细节如此繁多，花费如此巨大。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木匣，第一次对“钱”这个东西有了实质性的概念。这不再是话本里轻飘飘的“重金”，而是实实在在如同流水般花出去的真金白银。
“而且，”林夏给了她最后一击，“这里是沙漠边缘，大部分材料要从沙州城或者更远的绿洲运过来，运费恐怕比材料本身还贵。”
幼枫蔫了，像被太阳晒趴下的骆驼草，小声说：“那……那要不，我们先简单弄弄？能住人就行？”
林夏却摇了摇头：“要么不弄，要弄就弄踏实。这里是我们的根基，防御不固，生活不便，下次黑风寨或者张老爷的人找上门，我们连躲和守的地方都没有。”他看着幼枫，眼神认真，“老大，江湖不是只有行侠仗义，还得有安身立命的根本。这钱，省不得。”
他的话像锤子一样敲在幼枫心上。她看着地上那幅简陋却承载着未来安全的规划图，又看了看身边这几个信任她、跟随她的人，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她咬了咬牙，挺直腰板：“好！那就按你说的办！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省！”她拍了拍木匣，虽然肉痛，但眼神坚定，“咱们骆驼帮，要有个像样的家！”
定下基调后，接下来的几天，骆驼帮全员投入了紧张的营地建设中。林夏是总规划师和监工，老陈凭借丰富的人脉和经验，负责联系沙州城里相熟的商人采购材料、雇佣可靠的工匠，阿木和小刀则成了主要的劳动力，负责清理废墟、搬运材料等重活。
幼枫也没闲着，她主动承担起了后勤和“账房先生”的工作。每天看着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记着一条条让她心惊肉跳的账目，她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花钱如流水”。但她没有抱怨，反而在这种压力下迅速成长，开始精打细算，学着跟送货的商人讨价还价，督促工匠不要浪费材料。
林夏将她的努力看在眼里。这天傍晚，忙碌了一天的幼枫累得几乎散架，脸上、身上都沾满了灰土，坐在一块石头上，对着账本发愁。
“累了就去休息。”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幼枫回头，看到他端着一碗热汤走过来。“还好，”她接过汤，叹了口气，“就是没想到，当家这么难，花钱这么快。”
“那可不。”林夏在她身边坐下，“现在知道当老大不容易了？”
幼枫白了他一眼，没力气跟他斗嘴，小口喝着热汤。忽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不同寻常的湿润木头香气。她循着气味望去，只见在驿站那个破败的、原本堆放杂物的角落里，不知何时被清理干净，中间放着一个崭新的、用粗大原木箍成的浴桶，桶里还冒着丝丝热气。
“这……这是？”幼枫愣住了。
林夏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从沙州城运材料顺便买的。烧了点热水，沙漠里风沙大，洗洗舒服点。”他顿了顿，像是解释般补充了一句，“你都是老大了，总不能一直灰头土脸的，传出去像什么话。”
幼枫看着那个冒着热气的浴桶，又看看林夏那张没什么表情却做得无比周到的脸，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连日的疲惫和焦虑似乎都被这热气驱散了。她鼻子有点发酸，连忙低下头，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汤，结果被烫得直吐舌头。
“谢、谢谢……”她声音有点哽咽，又带着点被烫到的滑稽。
林夏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站起身：“快点洗，水凉了还得重新烧，费柴火。”说完，便转身走开，去检查今天刚运到的木料了。
幼枫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那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那点感动化成了满满的、甜丝丝的暖意。这个嘴硬心软的“手下”，真是……太可靠了。
建造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分工，加上充足的资金，营地的面貌一天一个样。加固后的正屋结实宽敞，新的院墙高大厚实，瞭望哨也初具雏形。幼枫甚至跟着老陈学习，在院子角落里开辟了一小片菜地，虽然不知道在沙漠里能长出什么，但总算有了点“家”的生机。
这天，幼枫正和阿木一起，学着给新做好的大门安装沉重的门闩，林夏和老陈从石林方向勘察回来。
“副帮主，有个发现。”老陈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石林深处，有几个天然的洞穴，不大，但很干燥隐蔽，稍微收拾一下，可以作为紧急避险的地方，或者存放一些特别重要的物资。”
林夏点头：“位置选得不错，易守难攻，万一真有强敌来犯，我们也有个退路。”
幼枫一听，眼睛又亮了：“真的？还有秘密基地？快带我去看看！”
林夏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无奈道：“老大，门闩装反了。”
幼枫：“啊？”低头一看，果然，沉重的门闩被她和阿木笨手笨脚地装反了方向。
阿木面无表情地开始拆卸。
幼枫脸一红，梗着脖子：“我、我这是考验你们的观察力！”
林夏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他特有的、实事求是的调侃：“那可不。老大为了考验我们，真是用心良苦，连门闩都能装出花来。”
小刀在一旁噗嗤笑出声，连老陈都忍不住捋着胡子笑了。
幼枫气得跺脚，追着林夏要打：“林夏！你就知道取笑我！”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响水窝染成温暖的橘红色，崭新的院墙和屋顶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光，炊烟袅袅升起，伴随着笑闹声，这片曾经的“鬼域”，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