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学长今天谈恋爱了么》麦香法棍

5、第 5 章

　　两人走到果园附近才打开手电筒。覃殊担心有蜘蛛网，就走在后面，由顾轩在前面开道。
　　到了开阔处后，覃殊还是跟在后面牵着狗，小黑小黑逗个不停，“小黑，你长这么黑，一会儿丢了找不到怎么办？”
　　“呜呜——”这狗还知道跟他搭话。
　　“小黑，你真的会抓蛇么？”
　　“汪！”
　　“哈哈，你真的好厉害！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狗！”
　　“汪汪汪！”
　　听的人心烦意乱。
　　顾轩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小殊，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商户——”
　　“啊，快闭嘴！”覃殊跑到前面要捂顾轩的嘴，却被顾轩连双臂一起抱住，接着道，“他无意中得到了一个瓦盆。有一次他用瓦盆洗手的时候，戴在手上的戒指掉落到瓦盆里，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发觉，就去瓦盆里找戒指；这时候，他突然发现整个瓦盆里面都是戒指。于是，他把金子银子放在瓦盆里，结果整个瓦盆里都是金子银子。然后他就成为全国首富了。“
　　”完了？“覃殊听出来这是沈万三聚宝盆的故事。
　　顾轩：完了。你以为我要讲什么？
　　覃殊：根据我的经验，大晚上，以“从前”为开头的，就没什么好故事。
　　“等下，你是不是又喝酒了？“顾轩闻到了淡淡的桂花香气，于是便松开手等覃殊解释。
　　”嘿嘿，二姥爷在军大衣里给我藏了两壶。我刚刚忍不住喝了几口。“覃殊也不隐瞒，说着就把酒壶拿了出来。
　　顾轩晃了晃，发现小半壶都没了。怪不得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跟狗子说二人转。
　　顾轩语气软了下来，”小殊，你以前喝过这酒么？这酒喝着甜，也是会醉人的。“
　　“喝过啊，升学宴的时候喝过。我喝完就去睡觉了，也没醉啊。“覃殊道。
　　顾轩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每个人醉酒的状态都不一样，只道，“我们还没开始看星星，还不能睡。酒先放我这里行么？”
　　“行啊，给。本来有一壶就是留给你的。”把酒交给顾轩后，覃殊突然发现手里的狗绳不见了。两人拿手电筒四处照了照也没看到狗影一条。
　　这可真是一语成谶，覃殊只能尝试喊了一声，“小黑？”
　　“汪汪！”
　　原来小黑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两人连忙跟了上去，发现小黑停在一个背风坡，坡下面有块平地，正适合扎帐篷。
　　“果然有灵性啊！小黑真棒！”覃殊夸道。
　　“汪汪汪！”
　　是挺有灵性的，还知道不偷听人说话。顾轩心道。
　　“小殊，你帮我打着手电筒，我来扎帐篷。”顾轩把手电筒递给覃殊后便开始从背包里取帐篷。
　　覃殊没扎过帐篷，帮不上忙，就依言帮顾轩照明，偶尔帮忙递个工具。一趟下来，自己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你经常扎帐篷么？”看到顾轩顺利把帐篷固定好后，覃殊问道。
　　“嗯，经常扎。这是我妈买给我的。”顾轩回道。
　　“徐阿姨，还好么？”覃殊试探问道。
　　“嗯，她出国了，过得很好。”顾轩回复道。
　　到这里，覃殊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顾轩的父母已经离婚了。
　　“小殊，把毯子拿上，我们去坡上吧。”顾轩提议道。
　　“好！”
　　两人先铺了野餐垫，又铺了层毯子，把背包放在上面当枕头，便躺了下来，还有条毯子盖在身上。小黑也卧了上来，挨着覃殊，热烘烘的。
　　夜空广袤无垠，像一幅温柔的画卷，星星闪烁其间，更添缱绻。
　　躺得久了，像是与大地融为一体，又似是投入了一个宽厚坚实的怀抱。身体被稳稳地摄住，心情也变得无比平静。两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只有风轻轻吹过。直到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流星！快许愿！”覃殊兴奋得坐了起来，合掌闭眼开始许愿。就算是无神论者，在这样浪漫的时刻，唯心一回又何妨。
　　“你许愿了么？”覃殊问道。
　　顾轩：嗯。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什么愿望？”覃殊好奇道。
　　顾轩：嗯，那就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实现吧。
　　“现在就能试出来？”覃殊诧异极了。
　　“嗯。小殊，我们算是，和好了么？”顾轩小心翼翼问道。
　　覃殊一下子就领会了顾轩的意思。自重逢以来自己的确表现得奇奇怪怪。但其实，在得知顾轩早就认出他却没来找他相认之前，他的心情更多的是，愧疚。还有别的，喜悦，也许还有酸涩。覃殊不太习惯处理这么复杂的情绪，对他来说，慢慢适应是更好的选择。但是顾轩不一样，他一直都直率坦荡。两人之间确实音讯全无了数年之久，或许顾轩之前一直没找他相认是在确认些什么。确认了，便直直地闯回来。这趟回乡之旅也是，覃殊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被顾轩带回到了以前相处的感觉。
　　“对不起。”覃殊决定坦诚一回，就从最开始说起。
　　“对不起什么？”顾轩却疑惑起来。
　　“你走的时候我都没有去送你。你要去哪里，还会不会回来......什么也不知道，你就走了。”这么多年过去，覃殊终于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顾轩笑了一下，“小殊，你撒谎了，那天你明明在楼下。”
　　覃殊：你看到我了？
　　“嗯，看到了。我很高兴你没上来。你知道的，有些场面不太好看。”顾轩顿了一下，接着道，“所以我就单方面地跟你道别了。我说，我要去岚城上学了。还有，我还会回来的。所以，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
　　还会回来的。那么这次转学是为了这个诺言么，是为了与我重逢么？覃殊晃了晃头，像是为了驱散这个天真的想法。现在毕竟是人生的重要阶段，每个选择都会受到多重因素影响。或许曾经的许诺是一个因素，但一定不是主要因素，毕竟一中的升学率还是不错的。
　　“欢迎你回来。”覃殊郑重道。错过了告别，但是没有错过真正的重逢。
　　“谢谢。我的愿望实现了。”顾轩轻声道。
　　覃殊没想到这就是他的愿望。觉得心里软软的，却不知该如何言语。
　　顾轩又躺了下来，听到帐篷那边有动静，想着应该是小黑过去了。还真是绝不听人墙角的好狗。
　　“小殊，你刚刚许了什么愿？”顾轩问道。
　　覃殊也躺了下来。想了一下，刚刚时间匆忙，好像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只是心里想到了顾轩，大概是因为这人就在身边的缘故吧。语言，或者文字，只要形成，本身就会有念力产生，类似祝由术？刚刚既然没有在心里组织起语言，大概算是许愿失败吧。但就这样说出来也未免太逊了......
　　“哦，我刚刚许愿今天可以再次喝到米酒。”覃殊回道。
　　“还真是......”顾轩笑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却还是把米酒拿了出来，“给，你的愿望也实现了。今天流星没有几颗，但还是蛮灵验的。”
　　“嗯，嗯。”为了避免露馅，覃殊接过酒默默喝了起来，也不再多言。
　　顾轩很快尝到了让覃殊实现愿望的恶果——他不爱喝甜的，不知不觉间，两壶酒竟然都被覃殊喝掉了。直到覃殊要小解，却站不稳，才发现问题。
　　“你，怎么都喝掉了？”顾轩扶着人道。
　　覃殊：你又不喝，我，我得喝完啊。
　　还好，思路还很清晰，顾轩略觉安慰，“那你觉得你醉了么？”
　　“没醉。我告诉你啊，我有个妙招，可以判断人醉没醉。就是吧，只要我上完厕所还记得洗手，那我就没喝醉。水龙头呢，我怎么找不着？”覃殊四下查看，茫然道。
　　顾轩心想，完了。
　　“小殊，先不着急洗手，你还没尿呢......”
　　“哦哦，先尿尿，嗯。”覃殊停在了那里，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对，先把拉链拉下来，然后——”
　　顾轩赶紧把头扭了过去。
　　尿完后，覃殊还是不忘洗手，让顾轩帮忙找水龙头。可是荒郊野外的，又要去哪里找水龙头？
　　“水龙头在这里，我帮你把水打开了，感受到了么，洗吧。”顾轩配合道。
　　覃殊就着“水龙头”洗起了手，洗完还甩了甩，然后道，“是不是该睡觉了，我想睡觉。”
　　终于。喝完就睡，酒品还不错。顾轩心想，确实也该进帐篷了，不然风吹多了，恐怕要头痛。
　　进帐篷后，顾轩发现小黑缩在一角兀自酣睡，一点也不打算来帮他的忙。
　　帐篷里本来就垫了一层防潮垫，顾轩怕覃殊穿得臃肿睡得不舒服，就把军大衣给他脱了下来，盖在身上。出去拿毯子的功夫，回来就发现覃殊已经把军大衣踢到了一边。
　　这可怎么好，容易着凉的。
　　夜色中，顾轩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看来只能这样了。
　　顾轩把两张毯子并在一起盖在两人身上，把军大衣覆在上面。然后侧身，一条胳膊控住覃殊双臂，一条腿轻压上他的双腿。这样就好，顾轩心想。
　　可是偏偏，覃殊转了个身，手臂环住了顾轩，一个极为亲密的拥抱形成了。
　　不，这样不行，感觉透不过气了。顾轩仰脖想要躲开，覃殊却更深地钻进了他的怀里，也更紧地禁锢住他的身体。攻守易势。
　　两次深呼吸后，顾轩把毯子向下扯了扯，让覃殊的口鼻露了出来。覃殊也顺势向上蛹了蛹，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正好抵在顾轩下颌。有点痒，顾轩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但是不够，还是痒，好像痒进了心里，还有点渴。于是，只能不停地吞咽。
　　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爸，爸爸......”
　　一声呓语唤醒了顾轩，“怎么了？要什么？”顾轩低语道。
　　“爸爸......”
　　这可没有......
　　彻底清醒的顾轩把覃殊的胳膊轻轻拿开，然后慢慢地挪出了被窝。找到保温壶喝了口水，刚刚又痒又渴的感觉好了不少。北方的天气还是太干燥了。
　　“小殊，想不想喝水？”顾轩在覃殊耳边低语道。
　　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吧。顾轩只得把保温杯收起来。返身回来拣了件大衣穿上，给覃殊掖了掖被子后，就去找小黑了。靠着狗子，果然很暖和。但是狗子一点也不懂他的心事。
　　他并不是开学后才认出了覃殊，而是因为知道覃殊会去一中才转的学。去省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上，两人会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太小了。等待多年，终于有了反抗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可是见到了小殊，看到他满身荣耀站在高台上，看他和同学嬉笑打闹......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小殊身边还需要再多一个他么？如果是成为一个在校园里遇到，便停下打声招呼的普通同学，这是他想要的么？万般纠结之下，他迟迟没有与小殊相认。但那天看到他摔倒，一切担心都被抛到脑后。
　　还记得我么？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又好似早已在心里想了千万遍。
　　直到现在，他终于算是如愿以偿。
　　当然，代价自然是有的。他被断粮了。手里虽然还有些攒下来的压岁钱、零花钱。但是，只节流不开源也不行。如果真的有个聚宝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