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回响》要秃头的噜啦

8、第 8 章

　　昨晚她熬到很晚才睡着，梦见了父亲——他依然像从前那样，温和地对她笑。梦里他们聊了梦想，聊了未来，连空气都浸着暖。可美好总像清晨的雾，一吹就散。她轻手轻脚爬起来，妈妈的卧室门还关着，她攥着书包带，没敢惊动母亲，悄悄溜出了门。

　　清晨的风裹着寒意，刮得脸颊生疼。她望着路边的梧桐树，又想起父亲——要是他还在，是不是现在她就能毫无顾虑地去参赛了？

　　“林微！”熟悉的声音撞进耳朵，林微回头，看见苏晓雨背着粉色书包朝她跑过来，马尾辫甩得飞快，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担忧，“你怎么这么早？昨天晚上给你发消息没回，我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林微心里一热，又泛起丝丝愧疚——昨晚手机没电关机，她忘了跟苏晓雨说一声。“我没事，就是……有点事耽误了。”她垂下眼，手指绞着校服衣角，没敢提和母亲争吵的事，怕苏晓雨皱着眉替她着急。

　　苏晓雨盯着她的眼睛，看出了藏在里面的疲惫，没再多问，只是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轻得像捧着易碎的瓷：“走，一起去学校，今早食堂有你最爱的香菇肉包，晚了就卖完了。”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路上遇到不少同学，可往常会点头打招呼的人，今天都像见了瘟神似的绕着走，眼神里藏着刺人的异样，有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声音像蚊子似的飘过来：“就是她……听说画画是抄的……”“真不要脸，还敢去参赛……”

　　林微的脚步猛地顿住，胸口像被塞进了一块冰，凉得透不过气。苏晓雨也听见了，皱着眉瞪了那些同学一眼，眼睛里冒着火，拽着林微的手快步往前走：“别理他们，都是乱嚼舌根！”
　　林微没说话，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越攥越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走到教学楼门口，越来越多的目光像聚光灯似的打在林微身上，有鄙夷、有好奇、有嘲笑，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皮肤发疼。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校服衣领里，脚步越走越快，只想赶紧躲进教室。

　　可当她推开教室门的瞬间，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似的——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满了刺眼的字，歪歪扭扭的，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林微是抄袭怪！”“抄袭狗滚出学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扎进她的眼睛里。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同学，看见林微进来，都停下了手里的事，目光像箭似的射过来，有人捂着嘴发出低低的嗤笑，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似的刺耳。

　　林微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后定格在自己的座位上——昨天放在桌洞里的画稿，此刻被撕成了碎纸片，像雪花似的散在桌子和地上，上面用红笔涂满了“恶心”“垃圾”，红墨水晕开，像在滴血；课桌上用马克笔写满了侮辱的话，“抄袭犯”“小偷”“滚蛋”，黑色的字迹像丑陋的伤疤，爬满了整个桌面。

　　苏晓雨也看见了，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紧紧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太过分了！是谁干的？有种站出来！”

　　教室里一片死寂，没人说话，也没人敢抬头。林微盯着被毁掉的画稿，盯着课桌上的侮辱话，盯着黑板上的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往下掉。

　　她看着那些画稿碎片，每一片都是她一笔一划勾勒的“希望”——父亲留下的旧画板，她熬夜画的参赛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坚持的梦想，现在都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摔得粉碎。
　　“林微，别难过，我们找老师去！”苏晓雨拽着她的手，想往办公室走。

　　可林微摇了摇头，轻轻挣脱了她的手，慢慢走到座位旁，蹲下来，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碎片。她的动作很轻，像在捡易碎的星星，眼泪滴在碎片上，晕开了上面的蓝色颜料——那是她昨天刚画的天空。

　　周围的同学还在小声议论，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闪光灯闪了一下，可林微像没听见、没看见似的，只是专注地捡着碎片。她心里清楚，就算告诉老师，也改变不了什么——谣言已经像病毒似的传开，侮辱已经刻进了心里，她的梦想，已经被这些恶意撕得支离破碎。

　　就在这时，赵磊几个人站在教室门口，抱着胳膊看着林微，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李娜故意凑过来，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呀，这是谁干的？怎么能这么欺负林微？太过分了！看来你们班同学对你意见挺大的嘛！”

　　“你放屁！”苏晓雨气得脸通红，攥着拳头想冲上去，却被林微拉住了胳膊。

　　林微慢慢站起身，手里攥着画稿碎片，指节泛着白，看着李娜，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害怕，只剩下冰冷的绝望：“是你干的，对吗？”

　　李娜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却还是梗着脖子：“我都说了不是我，你别乱咬人！”

　　林微没再说话，转身走到黑板前，拿起黑板擦，一下一下擦着上面的字。白色的粉笔灰落在她的头发上、校服上，像落了一层薄雪。她擦得很用力，胳膊都在发抖，仿佛要把所有的恶意都擦进粉笔灰里，可那些字印在黑板上，也刻在她心里，怎么擦，都擦不掉。

　　苏晓雨看着林微的背影，心里像被猫抓似的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教室里的同学还在看着热闹，有人小声笑，有人拍照，没人上前帮忙，也没人觉得自己错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教室，落在林微的肩膀上，却像冰一样冷。她站在黑板前，像个孤独的战士，面对着满教室的恶意，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的梦想，还能不能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