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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双锋 ...

  •   民国二十七年三月,松江佘山。
      春寒料峭,山间的晨雾如白色绡纱缠绕林梢。琉璃洞天内却已是一片忙碌——阿弃带着几个年轻人在整修防御工事,王小虎在清点物资,秦鹤年则守着那台老旧的无线电,试图与外界重建联系。
      梦岚站在洞口的高处,手中握着那枚琉璃印章。晨光透过藤蔓缝隙洒下,印章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仿佛承载着百年光阴。自昨夜接过社长之位起,她感觉肩上的重量陡然增加——不仅是母亲的遗志、顾教授的嘱托,更是琉璃社七代人的坚守。
      “在想什么?”璞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换了身山里人常穿的粗布短褂,腰间别着驳壳枪,倒有几分游击队员的模样。
      “在想秦老说的三件事。”梦岚没有回头,“真图分藏三处,暗琉璃不知所踪,内鬼可能就在我们中间……桩桩件件,都像山一样压着。”
      璞城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望向云雾缭绕的群山:“山再高,也是一步步登上去的。先解决最紧急的——内鬼。”
      这是两人昨夜商议后的决定。在召唤暗琉璃、寻找真图之前,必须确保内部安全。否则任何行动都可能泄露,重蹈顾教授覆辙。
      “怎么查?”梦岚转身,“现在洞里这些人,都是几经生死考验的同志。阿弃从北平就跟我们出生入死,王小虎是八路军推荐的,秦老是母亲旧友,杜先生的人更是一路护送……”
      “越是信任的人,背叛时才越致命。”璞城目光深沉,“我不是怀疑谁,但谨慎总没错。先从细节入手——每个人的来历、经历、可能的漏洞。”
      正说着,秦鹤年从洞内快步走出,脸色凝重:“收到上海消息,中村一郎在《申报》登了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是日伪常用的联络暗语。秦鹤年译出电文内容:“悬赏十万大洋,缉拿苏梦岚、璞城及琉璃社余党。附:知苏母遗物下落者,赏五万。”
      “他们想用母亲遗物做文章。”梦岚立即明白。
      “不止。”秦鹤年指着电文末尾,“这里说‘旧友盼重逢’,用的是你母亲在琉璃社的代号‘青鸾’。知道这个代号的,只有核心成员。”
      内鬼的嫌疑进一步加重。
      “秦老,”梦岚忽然问,“您说母亲是被内部叛徒出卖的。当时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秦鹤年沉默片刻,指了指洞内:“换个地方说。”
      三人来到存放琉璃社档案的石室。秦鹤年从一个铁柜中取出一个泛黄的卷宗,上面写着“民国二十四年·青鸾案”。
      “你母亲苏静婉,代号青鸾,琉璃社第六代社长候选人之一。”秦鹤年翻开卷宗,声音低沉,“民国二十四年秋,她在北平接到任务,护送一批重要文件前往南京。任务绝密,只有社内三位长老知道路线和内容。”
      “哪三位?”
      “我,顾慎之,还有一位叫沈墨轩的。”秦鹤年顿了顿,“沈墨轩是你母亲的师兄,也是当时社长的热门人选。但青鸾更得老社长赏识。”
      梦岚记得这个名字。母亲日记中多次提到“沈师兄”,语气尊敬中带着一丝复杂。
      “任务原本万无一失,但你母亲在天津转车时遭遇伏击。”秦鹤年继续道,“护送小组六人,五人当场牺牲,你母亲重伤,文件被劫。我们赶到时,她只说了一句话:‘有内鬼’。”
      “后来查出来了吗?”
      “查了半年,线索全断。”秦鹤年苦笑,“三个知情者,我、顾慎之、沈墨轩,都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事情成了悬案。你母亲伤愈后心灰意冷,退出琉璃社核心层,不久就……病逝了。”
      现在想来,那场“病逝”恐怕也另有隐情。
      “沈墨轩现在在哪?”璞城问。
      “失踪了。”秦鹤年合上卷宗,“你母亲出事后不久,他就离开琉璃社,说是去南洋经商。起初还有书信往来,三年前彻底断了联系。”
      一个失踪的嫌疑人。
      “有没有可能,沈墨轩就是内鬼,现在又回来了?”梦岚推测。
      “不是没有可能。”秦鹤年神色忧虑,“如果真是他,那他对琉璃社了如指掌。我们的据点、暗号、人员,他都清楚。”
      正说着,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鸟鸣声——三长两短,是警戒哨发出的警报。
      “有人上山!”阿弃冲进来报告。
      所有人立即进入战斗状态。璞城带队守住洞口,梦岚和秦鹤年迅速收拾重要文件。透过伪装成岩石的瞭望孔,可以看到山下蜿蜒的小路上,十几个身影正在快速移动。
      “不是日军。”王小虎用望远镜观察,“穿着便装,但行动有素,像是……江湖人。”
      江湖人?众人面面相觑。
      来人在距离洞口百米处停下。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身穿黑色劲装,腰挎双枪,举手投足间透着精悍之气。他朝山上抱拳,声音洪亮:“琉璃故人,求见社长!”
      用的是琉璃社的切口暗语。
      秦鹤年脸色一变:“是‘暗琉璃’!”
      暗琉璃,琉璃社的战斗部队,终于出现了。
      但在这个敏感时刻,他们的到来是福是祸?
      “我去见他们。”梦岚站起身。
      “太危险。”璞城拦住她,“万一……”
      “万一他们是来投诚的,我们不见,就错失了一支力量。万一是来者不善……”梦岚摸了摸发髻上的银簪,“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最终决定,由梦岚、璞城、秦鹤年三人出面,阿弃带人在暗处警戒,一旦有变立即开火。
      洞口藤蔓移开,三人走出。山下那群人见到他们,为首的中年汉子单膝跪地:“暗琉璃第三队队长,赵铁鹰,参见社长!”身后众人齐刷刷跪倒。
      梦岚稳住心神,按秦鹤年教过的礼仪回礼:“赵队长请起。诸位远来辛苦。”
      赵铁鹰起身,目光在梦岚脸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激动:“像,太像青鸾师姐了……”随即正色道,“属下奉老队长之命,特来护驾。老队长说,见印如见人,请社长出示信物。”
      梦岚取出琉璃印章。赵铁鹰仔细验看,再次跪拜:“信物无误。暗琉璃第三队十七人,听候社长差遣!”
      危机暂时解除。众人将暗琉璃队员迎入洞内。这十七人个个精壮彪悍,携带的武器除了常规枪械,还有飞刀、袖箭、绳镖等传统兵器,一看就是常年行走江湖的好手。
      赵铁鹰是个爽快人,坐下就自报家门:“我们第三队原本驻守南京,去年城破后被打散,一直在苏浙一带打游击。十天前收到老队长的飞鸽传书,说新社长在松江出现,命我们速来护卫。”
      “老队长是?”
      “沈墨轩沈老队长。”赵铁鹰说,“他老人家三年前卸任后,由副队长暂代。但这次是他亲自下的命令。”
      沈墨轩!这个名字让在场几人心中一震。
      “沈老队长现在何处?”秦鹤年急问。
      “不知道。”赵铁鹰摇头,“传书是通过老渠道来的,只说新社长有难,命我等速来。至于老队长本人……自三年前一别,再没见过。”
      线索在这里断了。但至少确认了一点:沈墨轩还活着,而且在关注着琉璃社的动向。
      暗琉璃的到来极大增强了洞天的防御力量。赵铁鹰带来的十七人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立即接手了外围警戒,在山上布置了暗哨、陷阱、预警系统。
      “有他们在,日本人就算一个中队来攻,我们也能守三天。”璞城评估后说。
      但梦岚心中仍有疑虑。沈墨轩在这个时间点派人来,是真心护驾,还是别有用心?母亲当年的遇袭,是否真的与他有关?
      下午,她独自找到赵铁鹰,想了解更多关于沈墨轩的情况。
      “沈老队长是个了不起的人。”赵铁鹰说起老上司,满是敬佩,“民国十六年清党,琉璃社在上海的据点暴露,是他带着我们七个人,从五百军警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那一战,他身中三枪,还救出六个同志。”
      “他和我母亲……关系如何?”
      赵铁鹰沉默片刻:“青鸾师姐和沈老队长,原本是社里最被看好的一对。但后来不知为什么,两人渐渐疏远。师姐出事那年,沈老队长正在广州执行任务,听到消息连夜赶回,在师姐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
      这倒是母亲日记中没提过的。
      “师姐走后,沈老队长就像变了个人。”赵铁鹰叹气,“以前他爱说爱笑,后来变得沉默寡言。再后来就卸任去了南洋,说是要查清师姐遇害的真相。”
      “他查到了吗?”
      “不知道。但他临走前说过一句话:‘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有些债,必须有人去讨。’”
      正说着,洞外突然传来枪声。
      “敌袭!”
      所有人立即进入战斗位置。透过瞭望孔,可以看到山下至少有一个中队的日军正在搜山,还有伪军配合,拉网式推进。
      “是常规扫荡,还是针对我们来的?”璞城问。
      赵铁鹰观察片刻:“是冲我们来的。你看他们的搜索路线,直指这片山谷。而且……”他指着几个穿便装的人,“有特务带路。”
      果然,队伍中有几个穿长衫、戴礼帽的人,正在指指点点。其中一人身形瘦高,动作间有种熟悉感。
      “是陈翻译吗?”梦岚不确定地问。
      璞城接过望远镜,看了许久,脸色沉下来:“是他。”
      叛徒出现了。而且带着日本人找上门来。
      “准备战斗!”璞城下令。
      但赵铁鹰却提出不同意见:“不能硬拼。我们人少,弹药有限,打起来占不到便宜。我建议,分兵两路:一路正面阻击,拖延时间;另一路保护社长从密道撤离。”
      “密道通往哪里?”
      “往西五里,有个废弃的石灰窑,可以暂时藏身。”秦鹤年说,“那是琉璃社早年备用的避难所。”
      计划迅速制定。赵铁鹰带暗琉璃队员正面阻击,璞城、阿弃、王小虎护卫梦岚和秦鹤年从密道撤离。杜先生的人负责销毁不能带走的文件物资。
      临走前,梦岚将琉璃印章交给赵铁鹰:“这个你保管。”
      “社长,这……”
      “如果我出事,你就是第八代社长。”梦岚神色平静,“琉璃社不能断。”
      赵铁鹰还想说什么,梦岚已经转身进入密道。
      密道狭窄潮湿,一行人弯腰急行。身后隐约传来交火声,枪声密集,显然战斗已经打响。梦岚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下来——她知道,那些留下的同志,是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出现光亮。钻出洞口,果然是一个废弃的石灰窑,地处山坳,十分隐蔽。
      众人刚安顿下来,负责断后的阿弃就带来坏消息:“赵队长他们……被包围了。日军至少两百人,还有迫击炮。”
      “能救吗?”璞城问。
      阿弃摇头:“密道入口已经被发现,我们现在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石灰窑内陷入死寂。所有人都在为那些素昧平生、却甘愿为自己赴死的同志揪心。
      傍晚时分,枪声渐渐稀疏,最终归于沉寂。这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清楚。
      夜色降临,山风呜咽,像无数英魂在哭泣。
      梦岚坐在窑洞口,望着远处的佘山。月光下,山影如墨,那座刚刚成为根据地的琉璃洞天,此刻恐怕已落入敌手。
      “这不是你的错。”璞城在她身边坐下。
      “我知道。”梦岚轻声说,“但我还是会想,如果我不接社长之位,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们会死在其他地方,其他战场上。”璞城握住她的手,“这个时代,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的死有价值。”
      深夜,秦鹤年忽然想起什么:“石灰窑里,好像有个暗窖。”
      众人立即寻找,果然在窑炉后方发现一个隐蔽的地窖入口。地窖不大,里面却藏着一些东西:几箱弹药、一台损坏的电台、还有几个落满灰尘的铁盒。
      打开铁盒,梦岚呼吸一滞——里面是母亲的字迹!
      这是一批母亲早年存放在这里的私人物品:几封信、一本笔记、还有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两个字:“莫忘”。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秦鹤年辨认后说,“她曾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让我来这里取一样东西。但我这些年一直没机会来。”
      梦岚翻开那本笔记。开头几页是寻常日记,记录着琉璃社的日常。但翻到中间,字迹变得潦草,内容也愈发惊心动魄:
      “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十五日。沈师兄约我明日天津相见,说有要事相告。近来社内气氛诡异,似有暗流涌动。我怀疑……”
      后面的字被水渍晕开,看不清了。
      再往后翻,是空白的。但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小照片——母亲和沈墨轩的合影。两人都穿着学生装,并肩站在一棵槐树下,笑容灿烂。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与墨轩摄于北大。愿山河无恙,故人长安。”
      同样的祝福语,沈月如母亲的照片背面也有。这似乎是那一代人的共同心愿。
      “母亲和沈墨轩,到底是什么关系?”梦岚喃喃。
      秦鹤年长叹:“他们是师兄妹,是战友,也曾是……恋人。但后来因为理念不合分开了。你母亲认为琉璃社应该专注于保护文化遗产,沈墨轩却主张武装斗争。为此,两人大吵一架,几乎决裂。”
      理念之争?这似乎不足以解释后来的背叛。
      梦岚继续翻看信件。其中一封没有署名,但从称呼和语气判断,是沈墨轩写给母亲的:
      “静婉师妹如晤:见字如面。日前之争,皆为国家大义,非私怨也。然社内今有宵小作祟,恐生变故。天津之约,务请小心。若我有不测,真相藏于老地方。墨轩手书,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十四日。”
      这封信写于母亲遇袭前一天!信中明确提到“社内有宵小作祟”,还让母亲“小心”。
      如果沈墨轩是叛徒,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信?如果他不是,为什么后来失踪?母亲遇袭后,他查到了什么?又为何销声匿迹?
      谜团越来越多。
      “老地方是指哪里?”梦岚问秦鹤年。
      秦鹤年思索良久:“你母亲和沈墨轩年轻时,常去一个地方——西山碧云寺后的听松亭。他们说在那里可以看清整个北平城。”
      西山,又是西山。从北平到松江,从苏家老宅到琉璃洞天,线索总是绕回那片山峦。
      “我们必须去北平。”梦岚做出决定。
      “现在?”璞城皱眉,“北平是敌占区,回去等于送死。”
      “正因为是敌占区,有些东西才可能还在。”梦岚目光坚定,“日本人掘地三尺找真图,但他们想不到,线索可能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而且……”
      她顿了顿:“我要当面问问沈墨轩,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无疑是个疯狂的决定。但仔细想来,又有其道理:上海周边正在大扫荡,松江待不下去了;去其他根据地路途遥远,且不知哪里安全;反而是北平,灯下黑,或许有一线生机。
      “杜先生在上海的关系还能用吗?”璞城问老金。
      老金点头:“海上路线还能走。我们可以从松江到南通,再乘船北上,在塘沽登陆,转道天津进北平。”
      “那就这么定了。”璞城拍板,“休整一夜,明天出发。”
      这一夜,无人安眠。梦岚反复翻看母亲的笔记和信件,试图从字里行间拼凑出当年的真相。璞城则在规划北上路线,计算可能遇到的风险和应对方案。
      凌晨时分,窑外传来窸窣声响。阿弃警惕地拔枪,却见一个人影踉跄冲进来——是赵铁鹰!
      他浑身是血,左臂用撕破的衣袖胡乱包扎着,一进来就跌倒在地。
      “赵队长!”众人连忙扶起他。
      赵铁鹰艰难地喘着气:“社长……快走……陈翻译……知道这里……”
      原来,暗琉璃队员拼死阻击,最终只有赵铁鹰一人杀出重围。但他也被盯上,一路被追到这里。
      “其他人呢?”梦岚声音发颤。
      赵铁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十七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陈翻译怎么会知道这个备用据点?”秦鹤年忽然问。
      是啊,石灰窑是琉璃社最高机密之一,只有历任社长和少数核心成员知道。陈翻译一个外围人员,怎么会……
      除非,他背后还有人。一个对琉璃社了如指掌的人。
      沈墨轩?还是其他隐藏更深的内鬼?
      没时间细想了。远处已传来犬吠声,追兵将至。
      “从后山走!”赵铁鹰挣扎起身,“我知道一条采药人走的小路,可以避开封锁线。”
      一行人立即撤离。赵铁鹰虽受伤,但对地形极熟,带着他们在密林中穿梭。身后,日军的狼狗叫声越来越近。
      清晨时分,他们终于甩开追兵,来到一条小河边。对岸就是相对安全的区域。
      “过了河,往北走十里有个村子,那里有我们的人。”赵铁鹰指着对岸,“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你跟我们一起走。”梦岚说。
      赵铁鹰摇头,撕开左臂的包扎——伤口已经溃烂发黑,“我被毒镖打中,走不了了。社长,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找到沈老队长,问清楚当年的事。”赵铁鹰眼中含泪,“我不信他是叛徒。如果他真是……替我清理门户。”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琉璃印章,交还给梦岚:“这个,还是你保管。琉璃社……不能断。”
      说完,他转身朝来路走去。
      “你去哪?”璞城急问。
      “引开追兵。”赵铁鹰头也不回,“社长,保重。告诉后人,暗琉璃……没有孬种!”
      他消失在密林中。不久,远处传来枪声和爆炸声。
      梦岚握紧手中的印章,印章上还残留着赵铁鹰的血温。她终于明白母亲在日记中写的那句话:“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有些债,必须用血来偿。”
      渡河,北上,去北平。
      这条路注定荆棘密布,但他们别无选择。
      河对岸的晨雾中,隐约可见村庄的轮廓。新的征程,将从那里开始。
      而佘山的枪声,已渐渐沉寂。山风依旧,只是多了十七缕英魂,在此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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