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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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合 外星人药方，忙碌的海盐
颜医生，我快被你的“法文”送走了！
主治医师男友颜盐最近以医院太忙为由冷落了我这个哮喘病人。
直到我发现家里急救药盒空了，举着鬼画符般的法文药单找他开药。
他顶着鸡窝头不耐烦：“翻译器了解一下。”
于是我背着他偷偷用了外卖跑腿下单“药代业务”小哥。
结果当晚，颜医生一脸铁青地提着药盒堵在家门口：“解释一下，为什么全城呼吸科医生，都在传我女朋友法语十级，还拿着我的签名到处买禁药？”
我那主治医师兼男友颜盐，最近大概把“主治”俩字就饭吃了，剩个“男友”的名头，还常常处于离线状态。
原因倒是一目了然，且政治正确到让人无法反驳——流感高峰，呼吸科重灾区。颜医生作为本院呼吸科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哪里最苦哪里杵的砖，光荣地化身为一颗高速旋转的陀螺，日夜不息地旋转在……医院这片无情的鞭笞之地。
具体表现就是：他回家的时间从晚上九点，一路滑坡到深夜十一点、凌晨一点、甚至前天晚上，我起夜时发现客厅沙发上长出了一团蜷缩的、裹着白大褂（是的，都没来得及换）的迷彩生物，鼾声与医院消毒水味齐飞。
关心？呵。以前雷打不动每天早晚两次的“气象播报”（提醒我空气指数、增减衣物）和“药物点检”（检查我喷剂用量），如今已随日历翻篇。昨天我委婉提醒，他“嗯”了一声，眼神飘忽，显然脑子里还在复盘，某个重症患者的血气分析。
这也就罢了，革命同志要互相体谅，尤其是体谅一位战斗在抗疫，不，抗流感前线的白衣战士。但！是！
今天早上，当我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抽屉里的急救药盒，准备进行每日清晨的“保命仪式”时，摸了个空。心里咯噔一下，彻底清醒。把抽屉拉出来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两张过期的超市小票和一根孤独的棉签。
药呢？我那个胖乎乎的、装着让我与美好世界保持联系的“仙气”喷雾的小铝盒呢？
库存告罄！在这流感肆虐、PM2.5偶尔抽风的季节，我的“续命丹”没了！
这感觉，堪比战士上阵，发现枪里没子弹，奥特曼变身，发现能量指示灯不亮。
我捏着空药盒，深吸一口气（不敢太深，怕引发连锁反应），趿拉着拖鞋，目光如炬地扫视客厅。那团“迷彩生物”还在沙发上，姿势从蜷缩升级为半瘫，头发乱成鸡窝，下巴上胡茬青青，眼下一片—媲美国宝的阴影。
我走过去，用空药盒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没反应。
加重力道，再碰。
他喉咙里咕噜一声，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眼神迷茫得像蒙了十层保鲜膜。
“颜医生，”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虽然内心已经有一万头羊驼，在哮喘发作的边缘狂奔，“请问，我的药，是采用了什么新型隐身技术，还是已经智能到会自己出门遛弯了？”
他花了足足十秒钟，目光才聚焦在我手里的空盒子上，又花了五秒，似乎重启了“男友兼主治医师”这个身份识别程序。
“哦……没了？”他嗓子沙哑，试图撑起身子，又跌回去一半，抬手抹了把脸，“等我……等我上班……”
“颜医生，”我打断他即将开始的、关于医院有多忙、病人有多惨、他有多累的例行演讲，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在他面前缓缓展开，“我想，‘等你上班’这个计划，可能需要一点前置条件。比如，先破译一下这个。”
那张纸，是上次复诊时他龙飞凤舞、一气呵成的“处方笺”。上面那字迹……怎么说呢，如果说普通医生的字是狂草，颜盐同志的字，就是狂草喝了二斤伏特加后，跳进墨池里扑腾出来的抽象派杰作。笔画纠缠，线条不羁，关键部位还带着一种神秘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弧度。
以往，都是他直接联系药房，或者把字迹相对能看的部分，拍照发给相熟药师。但这次，显然连他自己都忘了这茬。
颜盐眯着眼，凑近那张纸，看了三秒，表情从困倦切换到困惑，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这个……”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权威感，“有个东西叫翻译器，懂吗？手机，上网，搜一下。”说完，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又或者说完了身为男友今日份的KPI，他脑袋一歪，眼睛一闭，大有当场再次进入深度睡眠的架势。
我举着那张“天书”，看着他迅速回归梦乡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为断药而升起的恐慌和委屈，“噗”一下，被气笑了。
行，颜盐，你行。
翻译器是吧？上网搜是吧？
真当您女朋友是吓大的，还是病傻的？
我捏着“天书”，默默退回卧室，关上门。打开手机浏览器，对着那张鬼画符拍照，上传，选择语言——中文。
识别中……
识别失败。
再试，调整角度，增强对比度。
识别结果：“&%￥#@……心律不齐？脑电波异常？疑似外星代码？”
我：“……”
深吸一口气（again，小心翼翼），退出浏览器。打开另一个绿色图标的万能软件，点击“跑腿代购”，输入需求：“帮忙购买处方药（附图），需要药店药剂师，能看懂处方并核对。处方可能为外文，请务必确认。”
想了想，在备注里补充：“处方字迹较为……艺术，请耐心辨认。药名可能为法文。”
下单，加急，小费给足。
接单的是一位头像很精神的小哥，姓赵。我迅速把“天书”照片发过去。
跑腿赵小哥：“[自动回复]您好，已收到订单，正在赶往药店。”
五分钟后。
跑腿赵小哥：“美女，这处方……是医生写的吗？”配了个流汗的表情。
我：“如假包换，三甲医院呼吸科主治医师亲笔。” 附赠一个“我也很无奈”的猫猫头表情。
跑腿赵小哥：“……厉害。我尽量。”
又过了十分钟。
跑腿赵小哥发来一张照片，是他在一家连锁药店柜台前，指着我的“天书”，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药师小姐姐，正戴着眼镜，眉头紧锁，几乎把脸贴到手机屏幕上，表情是纯粹的、未经稀释的震撼与茫然。
跑腿赵小哥语音：“大姐，哦不，美女，药师说这像是法文药名混搭中医针灸穴位图……她不敢确定，得问问他们店长。”
我：“……”
二十分钟后。
跑腿赵小哥：“换了一家更大的药店，两位药师会诊中……”
照片里，我的“天书”被投射到电脑屏幕上，一位年长的药师摸着下巴，一位年轻的拿着手机似乎在查什么，两人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跑腿赵小哥悄悄发来一条文字：“美女，他们说这签名……是颜盐医生？市一院呼吸科那个颜医生？”
我心里一跳，回复：“是。怎么了？”
跑腿赵小哥：“没事没事，就是颜医生名气大，他们更慎重了……就是这字，哈哈，果然名不虚传。”
我：“……”
所以，颜盐那“鬼画符”在业界已经是标志性景点了是吗？
终于，在跑了第四家药店，惊动了该店从业三十年、据说精通多国药名、退休被返聘的老药师后，我的药，连同正规的、字迹清晰可辨的药店单据，被跑腿赵小哥送到了我家门口。
“美女，您可真行。”赵小哥把药递给我，眼神里充满了对勇士的敬佩（或者是对奇葩事件的围观乐趣），“您知道吗，就这一早上，您这‘法文处方’和颜医生的签名，至少在本市半个医药圈里传开了。最后那老药师，戴着老花镜看了半天，一拍大腿，说这第一个词尾缀，看着像法语变位，连蒙带猜，结合颜医生的专业方向，才敢确定药名。他还说，颜医生这手字，是‘医学界的密码学艺术’……”
我接过药，付了丰厚的酬劳，真诚道谢。关上门，看着手里正常大小、正常字体的药盒，再展开那张历经“会诊”的“天书”，哭笑不得。
颜盐啊颜盐，托你的福，我大概以另一种方式，在你们的圈子里“出道”了。
晚上，颜医生难得在十一点前，拖着疲惫的步伐进了家门，脸色比早上更加憔悴，但眼神里却有一种奇怪的、锐利的清醒，甚至可以说，铁青。
他没换鞋，直接走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我面前，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咚”地放在茶几上。
我瞥了一眼，是药店的袋子，里面露出熟悉的药盒一角。
“解释一下。”他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手术刀般的冷意。
我眨眨眼，一脸无辜：“解释什么？颜医生，你帮我买药回来了？谢谢啊，不过我已经……”
“已经什么？”他打断我，拿起那个药店袋子，从里面抽出一张打印的清单，拍在我面前，“解释一下，为什么从今天上午十点开始，我的手机就被不同药店的熟人、甚至药剂科主任‘委婉关心’？”
他俯身，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把我困在他和沙发之间，带着消毒水和疲惫的气息笼罩下来，眼神灼灼：
“他们问我，是不是在搞什么跨国特殊病例研究，需要用法文处方？还问我，女朋友是不是法语专业十级，能精准破译我的‘医学密码’，甚至拿着我的签名，在全城药店进行‘学术交流’？”
他顿了顿，几乎是从喉咙深处磨出下一句：
“最后，市中心药店的老张，特意打电话问我，知不知道我女朋友，试图购买的其中一种辅助药物，因为其成分和剂量问题，在没有明确诊断和严密监控下，属于需要严格管控的品种？他差点以为我的处方被盗用了！”
“方小糖，”他连名带姓叫我，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知不知道，‘颜盐的女朋友，拿着他的法文鬼画符处方，差点买到管控药’这个段子，今天已经快成为“本市医疗系统内部群”的热门话题了？！”
我缩在沙发里，看着他那张又是恼火又是后怕、还带着深深无奈的脸，捏着手里今天“历经艰辛”买到的、完全正常的药盒，忽然觉得——
嗯，翻译器确实挺好用的。
就是下次用的时候，可能得先给自己的主治医师男友，打一针强力镇静剂。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