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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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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饼外皮煎得金黄酥脆，咬下去时会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内里的肉馅饱满多汁，混合着恰到好处的葱香和一点点的胡椒味。
热乎乎的油脂香气充盈在口腔里，有效地驱散了刚才那场尴尬带来的微妙气氛。
白雪溯大口大口咬下去，感觉因困倦而麻木的味蕾都被唤醒了。
她用余光瞥见方显意在一旁吃得飞快，像是生怕有人来抢，但吃相并不难看，只是速度惊人。他一边吃，一边还用那双下垂眼偷偷观察她的表情。
两人默默吃完。白雪溯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和嘴角，方显意则利索地把包装袋团成一团，以一个投篮的姿势精准扔进了教室后方的垃圾桶。
“走，大佬，洗手去？”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
白雪溯确实觉得手上有点油，便点了点头。
水房在走廊的尽头。初冬的黄昏来得早，窗外的天色已经染上了更深的橘色，走廊里亮起了白炽灯。水龙头里喷出的自来水冰凉刺骨，激得白雪溯微微一颤。
她接了一捧水拍在脸上，那冰冷的触感瞬间穿透了皮肤，一张脸清晰地浮现出来，像浸在冷泉里的白玉。
最出挑的是那双丹凤眼，眼尾微挑，可偏偏内里藏着的不是温婉，而是一簇未开刃的冷光，安静，却自有锋芒。
湿漉漉的额发被她随手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脸上没有任何冗余的情绪，像一页新雪覆盖的旷野。
就是在这股清凉带来的片刻清明中，一个被遗忘的任务，猛地撞进了她的脑海。
完了。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她妈昨天在家吃饭的时候千叮万嘱：“溯溯，你记不记得你马叔叔？他家儿子跟你一个班！真是巧了！他们两口子临时出差，走得急，有点东西落家里了，你马叔叔托我们带给他。你到了学校，记得给他啊！”
她当时正收拾东西收拾得头晕脑胀，只模糊记得爸妈好像把一大包东西塞进了她的行李箱，嘴里反复念叨着“难得在一个班”、“要互相照顾”。
至于那个“马叔叔”的儿子叫什么……
白雪溯对着哗哗流淌的水龙头，僵住了。
她只记得妈妈好像提过一次，叫什么……“小马”？还是名字里带个“马”字？现在回想起来，只剩下“小马家儿子”这个模糊的指代。
她关掉水龙头，也顾不上擦干脸上的水珠，任由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快步走回教室。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方显意在她身后嚷嚷着，甩着手上的水跟了上来。
教室里人回来了一半。白雪溯没理会他，径直走到讲台旁。开学第一天，贴在那里的班级花名册还很新。她的目光快速扫过那排列整齐的名字，心里抱着最后的希望。
姓马的……只有一个。
马珊珊。
看名字，十有八九是个女生。pass。
那名字里带“马”字的呢？
她顺着名单仔细往下看：
何知马、韩马骁、徐马涛……
四五个名字里带着和马相关的字，可究竟是哪一个？
白雪溯绝望地发现，光凭一个“小马家儿子”的线索，她就像是在玩一个没有提示的猜谜游戏。
“找什么呢，同桌？”方显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他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脑袋几乎要和她的一起贴上那张名单。
白雪溯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步，不想透露这个让她倍感窘迫的任务。“没什么。”
“哦——”他拖长了语调，那双下垂眼眨了眨，明显不信。
他看看名单，又看看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忽然咧嘴一笑，钢牙套闪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指给我，我帮你收拾他！”
白雪溯摇摇头：“感谢……但是没人欺负我。”
她放弃从名单上获得答案，叹了口气，从放在教室后面的箱子里翻出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袋子有点沉，里面东西不影，很柔软，但是具体是什么，她也没好奇到打开看。
现在，这个袋子成了烫手山芋。
她拎着袋子，有些茫然地站在座位旁。怎么办？难道要挨个去问那每一个男生：“你好，请问你会被长辈称呼为小马家儿子吗？”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她就觉得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
“哟，这啥？”方显意的注意力立刻被袋子吸引了过去，“你家给你带的好吃的？不能吃独食啊同桌！”
“不是吃的。”白雪溯没好气地把袋子放到桌上，叹了口气。或许是太困扰了，她鬼使神差地低声嘟囔了一句：“烦死了……”
“啊？”白雪溯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种“包在我身上”的热忱，“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白雪溯压低声音解释，“我爸妈让我给一个朋友的儿子带点东西，但是我不知道是谁。”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方显意眉毛一扬，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跃跃欲试的光芒，十分得意地拍了拍胸口：“你问我啊！我人脉超级广，别的班的我认识一大半呢，包给你打听出来！”
白雪溯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带着平静的死感继续陈述：“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方显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抖动着：“送东西不知道对方名字，你知道啥哈哈哈。”
白雪溯自己也感觉挺离谱，只能干巴巴地回答：“我只知道他是小马家儿子。”
她看见方显意脸上的兴趣更浓了：“小马家儿子？谁啊？咱们班的？”
“嗯。”白雪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把自己知道的有限信息和盘托出：“好像他父母出差了，有点东西没拿。我爸妈让我带给他……可我忘了问他叫什么了，只知道叫做小马儿子。”
她指了指讲台的花名册：“姓马的只有一个女生，名字里带马字的倒是有几个，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当然也可能他名字里没有马，只是他爸名字里有……”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方显意眼睛唰地一亮，像是听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他一把抓过那个购物袋，动作快得她都没反应过来。
“嗨！我当多大点事呢！这还不简单？”
下一刻，在白雪溯惊恐的目光中，只见方显意一个箭步跨到过道中央，高高举起了那个印着“xx超市”的醒目logo的大袋子，用他那清亮又嚣张、足以让半个教室都听清的音量，大声喊道：
“喂！都安静一下！听我说！”
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顿时静了几分，不少同学好奇地望过来。
白雪溯的心脏骤停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把他拽回来，但已经晚了。
方显意环视一圈，非常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继续用他那带着点戏谑和欢快的语调宣布：
“谁爹是小马啊？——过来拿东西！”
“轰——”
教室里短暂地寂静了一秒后，爆发出了一阵更大的哄笑声。有人拍着桌子，有人前仰后合，“谁爹是小马”这句话像是有回音一样在空气中回荡。
白雪溯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一下冲上了头顶，脸颊、耳朵瞬间变得滚烫。她恨不得立刻钻进课桌底下，或者原地消失。
她绝望地闭上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马儿子，我对不起你……开学第一天，你就要以这种奇怪的方式“闻名”全班了。
爸妈要是知道她是这样完成“托付”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她甚至不敢去看周围同学的目光，尤其是那几个名字里带“马”字的男生，此刻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虽然她也还没把名字和脸对上。
就在这满堂哄笑和白雪溯的无地自容中，她看到教室后排，一个身影迟疑地、带着点困惑地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生，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头天然卷的头发有些蓬松，一双大眼睛在卷翘的睫毛下显得格外醒目。他穿着薄薄的一层半袖，脸色有些发红，但身姿挺拔，在坐着的人群中很是显眼。
他看着方显意手中那个眼熟的袋子，又看了看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自己，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确定，但还是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好像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