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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树情敌 ...

  •   推开陶家院门时,陶阙依清晰地感受到严长涉的手臂瞬间紧绷了起来。
      陶阙依也是一惊,只见他父亲陶真手持菜刀横在胸前,母亲庄未辰高举斧头做劈砍状。
      两人具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待看清来人是自家孩子,立刻扔了武器。
      “阙儿!”
      庄未辰快步上前,绕着严长涉和陶阙依走了半圈,目光在严长涉身上打量:“这位是……”
      陶阙依拍了拍严长涉的肩膀:“先放我下来……”
      “是你的坐骑!对吧!”陶真兴奋道。
      “不愧是修仙的!你爹我老早就听说那些神仙的坐骑会化成人形,什么鹤童牛童的!”
      他走上前,重重一掌拍在严长涉背上:“嘿!你这只好啊!壮实!能拉犁不?”
      “谢伯父夸奖。”严长涉将陶阙依放下,温和一笑。
      陶阙依慌忙拉住爹娘试图在严长涉身上摸索的手:“爹,娘,他不是坐骑……”
      严长涉打趣道:“阙依未曾向二位提起过我?”
      陶真神色尴尬,随后一拍脑门:“提过提过!韩仙君是吧?阙依的信里经常提到您,真是太感谢您照顾我们家阙依了!”
      严长涉依旧微笑,但好似有些僵硬:“我不是韩仙君,我姓严。”
      陶阙依忙介绍道:“这位是严仙君,是我师伯。”
      “哦哦,严师伯!”
      陶真和庄未辰连忙将人迎进屋内。
      “快请坐快请坐!”
      陶真搬出自酿的米酒,庄未辰很快端上几样家常小菜,四人围坐桌边推杯换盏。
      攀谈间,严长涉得知陶阙依每月都会寄信回家。
      信中提及过师尊韩容、各师兄师姐,甚至还有方平咏那厮。
      却只字未提他严长涉。
      一杯苦酒入喉,泛起淡淡涩意。
      严长涉转念又想——许是两人之间那些不光彩的交易,让陶阙依实在羞于向家人启齿。
      不过眼下他二人算是互通心意,日后相处的久了,陶阙依定会慢慢同二位长辈坦言两人的关系。
      他心下稍安,端起酒碗与陶真碰杯:“伯父酿酒的手艺极好。”
      陶真满面红光:“哈哈,仙长喜欢就多喝点!阙儿在宗门,多亏你们照应……”
      酒过三巡,陶阙依被庄未辰拉去厨房。
      庄未辰虽刻意回避,但以严长涉的修为,总归是避不开的。
      不过陶阙依觉着家中无事需瞒着严长涉,便未设防。
      “阙儿,几月前,咱家出了点事。”庄未辰声音压低。
      陶阙依:“怎么了?我两月前回来过,没见到你们。”
      庄未辰:“那时有两个歹徒闯进家里,想对我和你爹动手,被我们砍杀了。”
      陶阙依:“!”
      庄未辰:“我和你爹那几天忙着毁尸灭迹去了。”
      又是洒扫血迹,又是分尸掩埋的,可把她累坏了。
      陶阙依只当家里是遭了劫匪。
      觉得也是,他为爹娘弄了不少财物,难免会被不法之徒盯上。
      他翻了翻自己的储物囊:“这年头不大太平,我给你们留些护身符带在身上。”
      庄未辰点点头:“行。”
      她收好符箓,问道:“诶,阙儿,你的玉佩还在吗?李少爷还你没有?”
      那玉连环可是陶阙依自小就带在身上的。
      庄未辰忆起。
      那时候的阙依小小一只,浑身上下灰扑扑的,躲在巷角抹着眼泪喊爹娘的样子好不可怜。
      她将这孩子领回家,擦洗的干干净净,恍然发觉这孩子生得就像画里的仙童似的。
      见他小手里紧抓着一对玉连环不撒手,想必是他爹娘留给他的。
      可是提及爹娘,这孩子又有些不知所措。
      通红的眼眶里再次溢出豆大泪珠。
      报官后左右还是没能寻到他的亲人。
      她和丈夫便将孩子收养了下来。
      他太小了,都还不大会说话,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阙yi”之类的字眼。
      加之玉佩上刻了个模糊不清的阙字,两人便为他取名“陶阙依”。
      阙依从小长的就讨人喜欢,大了更是秀气漂亮。
      没想到被那癖好古怪的李家少爷撞见后,便要他去做贴身小厮。
      那登徒子手脚不干净,阙依多次婉拒后,竟直接将玉连环盗走威胁。
      还要带阙依一同入道修仙。
      少年的声音很平静:“李少爷说,只要我乖乖跟着他,以后会把玉连环还给我,还能让我修仙……我答应了。”
      当时的庄未辰也不知这对他来说是福是祸。
      修仙听着风光,可那李景焕是什么好人?
      阙儿跟着他,能有好日子过吗?
      但眼下见陶阙依气色尚可,也有了师长同伴,她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地了。
      “碎了。”陶阙依声音很轻。
      庄未辰:“碎了?不可以拼好?你现在不是修仙了吗?”
      陶阙依:“我学的仙术不是这样用的……”
      庄未辰搭着他的肩头:“娘帮你修。”
      陶阙依垂下眼:“碎片也没有了,我不要了。”
      那玉连环对他来说自是意义非凡,他也有些后悔了。
      好不容易硬气了一会,毁了的确是自己的东西……
      倒不如说,他从来就没真正“硬气”过,不然也不会被折辱至今。
      他甚至有些怀念之前身中魇毒的状态……
      庄未辰有些愕然:“你不找你亲生的爹娘了吗?”
      陶阙依:“找到了,他们……没了。”
      厨房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屋内,严长涉握着酒碗的手微微收紧。
      那玉连环,是陶阙依的?
      庄未辰将陶阙依轻轻搂住:“没事的,还有爹娘在。”
      她似乎还不知道李家发生的事。
      陶阙依犹豫片刻,低声道:“李家……被灭门了。”
      庄未辰一惊:“怎么回事?你干的?”
      陶阙依:“……不是,张叔、李婶他们……也遭遇不测了,是魔族干的。”
      庄未辰捂唇,许久才叹息:“怎会……”
      ——
      从陶家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严长涉沉默地走在前头,脚步比平日稍缓。
      方才厨房里的对话一字不落,进了他耳中。
      “陶阙依。”
      严长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陶阙依抬眼看他:“嗯?”
      暮光勾勒出严长涉棱角分明的脸廓。
      他看了陶阙依好一会儿,才道:“你姓阙,对吗?”
      同阙吟的容貌并不十分相像,许是随了生母的样貌。
      陶阙依闻言,眨了眨眼,脸上没什么波澜,慢悠悠道:“应该吧,我那时候小,已不大记得了。”
      严长涉喉结微动:“为何……不早些告知我?”
      若他能早些知晓,岂会容李景焕这等宵小在他眼皮底下为非作歹?
      也不会反复折辱了阙依。
      陶阙依淡然道:“没什么好说的。”
      说了又如何呢?
      他现如今已经不需要严长涉再为他做些什么了。
      “我以为我那生身父母不过是两个小小散修,哪儿想到竟会同您这样的仙门大能有旧,但玉连环早被他人夺了去,您轻信了李景焕,现下……也别再轻信我了。”
      陶阙依眼中闪过悲凄,他也想过,若是当初早些向严长涉袒露自己那点模糊的身世线索。
      那是不是就不用在他身下遭那么久的罪?
      可命运就是弄人,时机总是错漏。
      严长涉欺进一步,攥住他的手腕:“阙依……”
      陶阙依迎上他的目光,在那双眼眸里,他看到了怜惜同情,也有露骨欲望……
      陶阙依扯了扯嘴角,有些想笑。
      看来是他异想天开了,这人即便知道了自己是他故友遗孤,貌似也没就此放过他的打算。
      挺不是东西的。
      他用力挣开严长涉的手,转身朝着镇中心灯火渐起的方向走去。
      严长涉指尖蜷了蜷。
      他深知自己长久以来对陶阙依的所作所为。
      于对方而言是何等的冒犯与不堪。
      若是他早知陶阙依那时青涩笨拙的示好是真心爱慕,而非别有用心……
      他迈开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陶阙依身后几步之遥。
      脑中飞快盘算着该如何弥补,如何将人哄回来。
      是去各大拍卖行搜罗些稀罕灵宝、防御法器?
      还是亲自深入几个秘境险地,为他寻来最适宜他体质、能助他修为精进的天地灵物?
      “师尊!”
      前方传来陶阙依陡然变得轻快兴奋的声音,打断了严长涉的思绪。
      韩容正对着二人,立在不远处。
      陶阙依脸上漾开真切的笑容,几步跑到韩容面前:“师尊!您怎么来了?”
      韩容抬手,自然无比地揉了揉他的发顶,眼中带着一丝责备,更多的是关切:“出来了怎么也不先来给为师和你师兄报个平安?害我们担心。”
      这亲昵的动作落入后方严长涉眼中,让他眸色沉了沉。
      陶阙依赧然:“弟子知错,方才……先去看了我爹娘。”
      韩容闻言,神色更加柔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也好。”
      严长涉已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韩容未收回的手上,面露不悦。
      韩容好似未察觉异样,见到严长涉,他公事公办道:“长涉仙君,关于李家勾结魔族、以及李景焕身死一事,宗主已得知详情,传讯让你回宗门详谈。”
      严长涉的视线仍胶着在陶阙依身上。
      敷衍地“嗯”了一声。
      伸手便想将人揽回自己身侧。
      韩容侧身一步,将陶阙依护至身后:“仙君,此番你将我徒儿带离宗门,以致他身陷险境,此事,仙君是否该先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严长涉眼睛眯起,寒意骤生。
      让人陷入危险确是他的疏忽,他认。
      可他韩容又是阙依的什么人?
      师尊又如何!
      之前若非他脑子不清醒,拒绝了阙依。
      如今阙依本该是他的弟子,何须韩容在此以长辈姿态质问?
      陶阙依见状,小声劝解:“师尊,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韩容低头看向他:“日后若需随其他师长前辈外出历练或办事,必须先行报备于我,经我准许方可,阙依,你可记住了?”
      陶阙依:“是,弟子记住了。”
      严长涉怒极反笑,语带讥讽:“韩仙君这副严加看管、寸步不离的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管教自家未婚道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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