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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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开衣服，许颂谨这才发现许罪胳膊内侧被掐出来的一片青紫。
两个人都是屁大点的小孩手上也都没轻没重的。你扯他衣服他手上就掐的重，掐的重了手上又拽得狠，可不就是一个死循环？
大片淤青在白嫩的胳膊上显得格外可怖，配上一张还流着泪的小脸，许颂谨还是收了了指责的心。
罚也罚了，哭也哭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许罪安顿好。
板着脸牵着许罪的手来到桌子旁，两三下拧开放在一旁的碘酒，随手拿了根棉签沾了两下。
有些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许罪习以为常的伸出手，却还是被冰凉的碘酒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许颂谨在擦药的间隙中不经意的抬眼瞥了一眼：“疼？。“
对面的许罪没回头，咬着下唇点了两下头。
许颂谨收回视线冷漠回道：“疼就好好记着，把人带到我眼皮子底下开打，你也不想想。”嘴上是指责，但手上的力度还是减弱了。
涂完药，许罪的手臂还是按照那样抬着，许颂谨站起身，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被揪出一小块。“吃什么，给你做去。”
“方便面。”
许颂谨点点头，迈步走向厨房，还不忘扭过头提醒到：“手别乱动啊，到时候碘酒滴到不好清理，你自己擦干净。”
许罪点点头，另一只手使劲揉着衣角。
身后是紧闭的房门，身前是暖橙色的灯光和哥哥黑黑的倒影，鼻尖是方便面带着热气的香味，许罪突然感觉在衣柜里带的那四个小时也不是特别难熬了。
两兄弟在一起最常吃的就是方便面，不过许颂谨怕某个还在长身体的小孩未来长不高，还是每次煮泡面的时候会给他煎个蛋，或者丢一把小青菜过去。
虽然说每一次都会被狠狠嫌弃。
喝完最后一口方便面汤，许颂谨拿筷子敲敲对面的碗，示意他把碗底的那个鸡蛋吃掉。
许罪纠结的看着剩下的煎鸡蛋，虽然说上面布满煎焦了的黑炭。
眼一闭一睁，还是给这份充满苦味的爱吃下了肚。
吃完饭，已是深夜，许罪懒懒的窝在许颂谨旁边闭着眼睛睡觉，许颂谨手上拿着一本高中的知识点大全正在翻看着。
小夜灯在床头柜上发着不怎么亮的光。
垂落在身旁的手臂突然被人握住，不清不重的放在手里摸索着。
许颂谨习以为常的偏头看向已经熟睡过去的许罪。
虽说有两个房间，但许罪还是喜欢和许颂谨睡在一起。每次睡觉，许罪的手总是不老实，哪怕睡着前还安安分分的躺着，一睡着就自觉摸上来了。
刚开始还会制止一下，次数多了，许颂谨也就随着他了。
顺着旁边细细的光线，目光不自觉落在许罪的脸上。眼皮上的肿胀还没消下去，因为鼻子被堵住只能张开嘴，用嘴巴小口小口的呼吸着。
看上去很可怜，像小狗。
轻轻用手指扒拉开粘在脸颊旁边的碎发，透过睫毛打在脸上的光遮住了许颂谨神情中的温柔。
许罪不是一个好弟弟，他会偷偷拿走许颂谨有时候看的书，吃掉他没吃完放在一旁的零食，但这一切都是在他的纵容下养成的。
哪怕他告诉过许罪，事情要提前告诉哥哥，可在下一次对方的错误下还是一次次的妥协。
看着许罪一天天逐渐长开的眉眼，许颂谨已经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往别的方向想。
可看着那张脸，却还是没能抑制住从指缝中流出的思念。
狭长的双眼，弯弯的嘴角，一颦一笑，都如同姐姐的样子。
像，真的太像了。
甚至连许颂谨都分不清，他对许罪的感情该是怎么样，是厌恶，是漠视，还是呵护关爱。
如果是厌恶，那是厌恶许罪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还是厌恶那个大少爷？
如果是关爱，那是关爱许罪？还是爱已经逝去的许雯婷。
许颂谨不去想，也不敢想，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自欺欺人的逃过他对这个来路不明孩子的从心底里厌恶情节。
今天晚上他好像总算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打架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做的出格的事情。
许颂谨有些敏感的想，是那个人的基因吗？肯定是吧，姐姐的儿子怎么会打架呢？还是自己教的不好？
撩过发丝的手指触碰上许罪紧闭着的双眸，眼睫毛在敏感的指尖划过，指尖也被颤动的幅度带着抖了抖。
下一秒，指尖却被一只小手握住，本该在熟睡的许罪倏然睁开了双眼。许颂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开手，却又被对方紧紧握住。
“哥哥还不睡觉吗？”
听到声音缓过神来后，许颂谨就发现自己的手指被藏到被窝里，整只手都被小小的身子压住，不痛，这下是想抽也抽不开了。
他把头扭过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反问道：“你怎么还没睡着？我把你吵醒了吗？“
许罪摇了摇头，把头往枕头深处里埋了埋，隔了一个枕头开口道：“夜灯有点亮，晃得我睡不着。”
许颂谨轻笑一声：“惯的你。”
但还是抬起另一只手关了夜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和一些不知名虫子的叫声。
揉了揉眉心，许颂谨掀开被子躺了下去。刚钻进被窝里。
许罪整个人黏黏糊糊的贴了上来，蓬松的发尾扫过许颂谨的脸，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小小的头倚靠在他还有些单薄的胸口处，感受着他还在颤动的心跳。
望着一片沉寂的天花板，许颂谨蓦然开口：“小罪，你知道为什么哥哥今天会这么生气吗？”
本被窝在手中轻柔把玩的手臂被攥紧了，被问到的却并没有搭话。
无声的对峙半晌，还是许颂谨先重新开口：“不回答就把手松开。”
隔着被子传来的声音闷闷的“不要。”
“许罪，松手。然后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称号也变了，从小罪，变成了许罪。
手上的力度终于是松了，可身旁的人却倔强的扭了个身，让许颂谨看不到自己的脸才瓮声瓮气的说：“因为我跟林晓打架，把林晓打伤了。”
语气透着不服气和委屈，像是没有理解为什么哥哥会因为林晓而对自己这么凶。
看来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哥哥的手圈住许罪的肚子，拖着那人一下子就僵住的身体里往自己身边的怀里靠了靠，两具身体的相贴，许罪甚至能闻到身后人衣服上香香的阳光味。
和那人在耳旁温柔的叹息：“都不是，因为你被情绪控制了，人这一生不能被情绪控制知道吗？”
怀里的人动了动：“哥哥也不行吗？”
“嗯，对。哥哥也不行。”
许罪听到后，又别别扭扭的转过身，把半边身子压在许颂谨身上问道：“那我犯了怎么办？”
许颂谨顿了顿，又很快恢复伸手推了推埋在胸口处的许罪，然后发现推不开。
推人的手又只好换个方向在对方发顶上轻轻的揉搓。
“你犯错了，我就罚你。”
“错一次，罚一次。”
出生就笼罩的罪孽是许颂谨亲自定下的，套住了许罪，也套住了自己的缥缈的未来。
罪名不可抹灭，不可洗去，亦不能被轻易原谅可这段话唯一的听众，许罪却好像抓错了重点。
“那哥哥是不是会管我一辈子？”
一个与谈话毫不相连的问题却让许颂谨有些手忙脚乱。一辈子这个词背后的意义太沉重了，许颂谨也只是一个没成年的孩子。
他曾对之前养的一只小黑狗说过，要在一起一辈子，可那只小黑狗在来到家的第四个月被车撞死了。
他也对姐姐说过，要在一起一辈子，可姐姐也离开他了。
所以任何人，都不会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太漫长只能托付给自己。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颂谨只是垂下眼睛说
“犯错了就会管你。“
“那哥哥为什么不管林晓？林晓也打我了。”许罪追问道。
看着许罪黑漆漆的双眸，许颂谨轻轻用额头撞了撞对方的额头。
“因为你是我弟弟，他不是。”
管许罪一个就已经够累了，他已经没精力再去管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孩了。
只能他一个，也只有他一个。
等到许罪真的熟睡，在黑暗的房间里，他凑过去，轻轻的吻了一下许罪的额头。
他想，留下许罪就像姐姐留下自己一样正确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唯一
